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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內戰發生//

雲晏回答,“若是東、北、南三境的人齊心協力,由父王來擔任勤王,你們的勝算怎麽也有五成,但如今三境的世子在京中為人質,父王也被晉王困于大理寺中,晉王贏定了。”

陸溓嗤了一聲,有些惱,“你就那麽信任他?”

其實他還想說,晉王狡猾得很,如今父王根本就不在大理寺中。

雲晏平心靜氣的說道,“陸時允,我只是以一個第三方的身份在和你就事論事。不管你想或是不想承認,你都必須得認清現實,你別忘記了,晉王可是位智謀過人的三軍統帥,他在戰場上差不多呆了二十年。

“如今的鎮南王是有些戰場經驗,但晉王壓根就不足為懼。還有你陸溓,暗殺這種事情你是身經百戰,可真正的戰場和暗殺不一樣,你是修過兵法,可你還從未上過真正的戰場。

“晉王這戰神.的名號不是白白叫着好玩的,戰場相當于是他的世界,他能在戰場上指點江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還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如今這天下間能與他匹敵的人少之又少。

“還有我大哥,對晉王忠貞不渝。另外,還有剛被打敗的西涼,現在鎮守西境的鎮西王是晉王的人,除了我大哥和鎮西王之外,晉王的麾下還有許多将士都對他矢忠不二、瀝膽披肝。很明顯,你和晉王雙方實力懸殊非常大,晉王勝券在握,你們輸定了。”

陸溓并未反駁,良久未語。

過了好一會兒,陸溓問她,“你也認為他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雲晏毫不避諱,直接說道,“有!”

陸溓抿唇沉默。

雲晏看出他心有不服。

她說,“縱然我只是一介女子,見識也短,不懂朝廷裏面的那些彎彎繞繞,但我卻知道晉王這一生為了大盛衿衿業業,如今這大盛的浩浩江山,晉王功不可沒。

“另外,你自己再看看大盛境內,除了京城,其他許多地方皆是餓殍遍野,黎民百姓們正處于水生火熱的境地,哀鴻遍野,怨聲載道,而官員們貪-污腐-敗,官場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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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皇上只有安笑這一個兒子,如今皇上也老了,安笑是不是當皇帝的那塊料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安笑至始至終都對這個皇位并無多大興趣。

“既然晉王有野心也有能力,那麽大可讓能者居之,反正都是大盛的人,都是為了大盛的江山社稷……只要大盛能夠國泰民安,大盛境內不再因戰争而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為何晉王就當不得這個皇帝呢?”

陸溓皺眉,“連你也支持晉王?”

雲晏笑說,“或許你會覺得我今日這番話說得大逆不道,但我還是不得不說。晉王挾天子以令諸侯,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恐怕夏侯家的氣數将盡,支持晉王乃大勢所趨。只是可惜了,晉王功烈卓越,那麽有才能的一個人,即便成了這天下之主,改朝換代,卻要終生背負着反賊的名聲,被千夫所指。”

陸溓又陷入沉默。

雲晏說,“這場戰争真的無可避免了嗎?”

陸溓回答,“避無可避。”

雲晏挑眉,“勝算大嗎?”

陸溓不緊不慢的道,“不大!”

他記得鎮南世子曾這樣感嘆:晉王此人足智多謀、穎悟絕倫,本想對他用美人計,但他整整素了三十年有餘,從不近女色,美人計是不可能了。

陸溓又道,“我和鎮南王以及鎮南世子反複商籌研究,本來有一成勝算,然而晉王神機妙算,一道聖旨,導致鎮南世子、鎮北世子和鎮東世子都來了京中,仔細算下來,現在一成勝算都不足。”

“我就說晉王必贏無疑嘛。”雲晏直接潑了一盆冷水給陸溓。

陸溓不禁皺起了眉毛,“我就納悶了,以前從未聽見你提起過晉王,怎麽今日一提到他,你就不停的誇他。在你夫君面前這樣誇別的男子,合适嗎?”

雲晏說,“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陸溓面露不悅之色,“我知道今日他來過雲家,你不會是被他那張皮相給迷.惑了吧?”

聞言,雲晏直接送了陸溓一個白眼。

“淨瞎說!”雲晏沒好氣的捏了下陸溓的臉,也沒太過用力,“你妻子不是那種朝秦暮楚之人。”

頓了下,雲晏又說,“我小時候進宮前就見過晉王,他在我心中是位大英雄。”

陸溓沒說話,那麽久遠的事情她都還記得。

妻子這麽崇拜晉王,陸溓心中對晉王嫉妒得要死。

雲晏問,“還是堅持要打嗎?”

“當然!”陸溓說,“歲禾,你不懂,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夏侯家陷入絕境而視之不顧,我沒辦法說服自己袖手旁觀。再說了,并非完全沒有勝算,只要東、北、南三境的人聯合,我們至少有四成勝算。”

雲晏并不贊同,“不是我說,當年皇上将你養入深宮難道心思就那麽單純嗎?別忘了,當初皇上可是把你當成人質,因為皇上怕父王和我爹與南境的人一起合謀造反……

“更何況,南境暫且不論,你覺得如今北境和東境的人真想內部亂起來嗎?鎮北王和鎮東王在他們的地盤上是一方霸主,北境和東境的百姓們豐衣足食,誰都不想看見血流成河、黎庶塗炭,加上現在兩位世子都在京城,你覺得那兩位王爺敢輕舉妄動嗎?”

陸溓說,“這些我都知道,這就是我來京城的原因。”

雲晏說,“今日晉王同我說,那個位置他穩操勝券。即便你來了京城,最終也逃不掉必輸無疑的結果,你聽我一句勸,收手吧,不要再和晉王對抗了,你們不是晉王的對手。”

陸溓說,“他得到那個位置後,一定不會放過夏侯家和陸家。”

雲晏說,“他會拿夏侯家怎麽樣,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會傷害陸家。”

陸溓不悅,“你那麽相信他,你到底向着誰?”

雲晏嘆息,“一邊是你,一邊是我哥,我能向着誰?更何況,我不是一将亦不是一兵,我只是一個胸無點墨的女子,我誰都幫不了。”

---

德明三十三年,秋令九月。

初十那日,晉王舉辦過一次秋日宴,辦得非常盛大,邀請了京城的所有達官顯貴前去晉王府觀賞名菊,盡管有的人不情不願,但還是應邀而去,三境的世子也都去了。

縱然陸溓知道這是鴻門宴,但陸溓還是去赴宴了,只因晉王放出消息,辰王會被帶去宴會上。

陸溓本想制造混亂救出辰王,然而晉王早就有所防備。

原本晉王想在那日鏟除陸溓和辰王,不曾想,混亂中,陸溓殺了鎮北世子和鎮東世子,然後推到晉王身上。

陸溓未能救出辰王,辰王依舊還被扣在晉王手中。

鎮北世子和鎮東世子在京城的晉王府被殺,激怒了鎮北王和鎮東王,大盛的內戰因此拉開。

---

德明三十三年,秋令九月下旬。

鎮東王和鎮北王各手握十萬兵馬,分別從東和北兩個方向逐步往京城的方向攻去。

陸溓和鎮南世子抵達南境後,帶着南境的十五萬兵馬從南方出發,火速往大盛的溏州發起攻勢。

晉王分別用了八萬兵馬迎擊東和北兩個方向的來敵,派李将軍領兵前去對抗東境的兵馬,命雲暒親自帶兵前去迎戰北境的進攻。

晉王有十二萬兵馬長期在溏州駐紮防禦,全是由他親自帶出來精兵,另外又調了四萬兵馬去溏州應援抗敵,由晉王麾下三個作戰經驗最為豐富的将軍率領兵馬前去應戰。

開戰十日後,戰報傳到京城,南境的軍隊接連攻下溏州的兩座城,勢如破竹,又過了半個月,南境的軍隊已經攻下溏州的第三座城池,但南境的軍隊卡在了第四座城,足足卡了二十日,仍舊未能拿下第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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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德明三十三年,冬月上旬。

風雪潇潇,銀裝素裹。

大盛的內戰還在繼續,京城看起來依舊很平靜。

雲晏在京城整日憂心不已,卻對現狀深感無能為力。

雲晏一直想見辰王,也很想進宮,她不斷的去晉王府求見晉王,最終晉王松口,帶着她去宮裏的天牢裏面看望辰王。

晉王吩咐過牢獄裏面看守辰王的人,不能苛待辰王,要好好的款待辰王,是以,辰王并沒有遭受過任何酷刑,只是沒有自由。

辰王消瘦了些,頭上增添了很多白發,看起來老了許多。

辰王沒想到晉王會允許雲晏進來看望他。

雲晏告訴了辰王京城發生過的那些事情。

辰王聽後只是嘆氣,內心感到很悲涼。

“時允他們那邊的戰況怎麽樣了?”辰王問道。

雲晏說,“他們攻下了溏州的三座城池,但在第四座城池那裏,他與晉王麾下的人交戰了二十天左右,卻一直未能攻進去。”

辰王道,“南境的兵馬長時間在溏州那裏耗着,這對時允他們很不利。”

雲晏擔憂的問,“父親,此話怎講?”

辰王緩緩給雲晏分析,“你有所不知,溏州是大盛西偏南最重要的軍事防禦重地,共有十二座城池,以第六城為界,後面的城池全是溏州的要地。

“越往京城這個方向走,就越易守難攻,固若金湯。時允他們在第四座城池就用了那麽長的時間,可想而知,要攻下後面的城池只會愈加困難,也耗時更長。

“當年晉王得了這塊地盤後,他的部下從未為難過當地的民衆,相反,他的士兵們平易近民,經常安頓撫慰當地的民衆,前幾年溏州遇上過旱災,晉王直接用自己的俸祿赈災。

“正所謂:平易近民,民必歸之。

“現在晉王的兵馬在溏州抗敵,若是持久戰,久而久之,糧草是個不容小觑的問題,那麽當地的百姓肯定會為了晉王的兵馬慷慨解囊、解衣推食。南境的兵馬再矯健善戰,如若沒有及時提供上糧草,內憂外患,時允的勝算全無。”

雲晏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辰王嘆息,“不過,以晉王的個性,如若時允他們攻下了溏州的第四座城池,恐怕晉王會親自出馬。”

雲晏疑惑,急問,“為何?”

辰王說,“若我沒說錯的話,晉王派李将軍前去對抗東境的兵馬,命你大哥親自前去迎戰北境的進攻。”

雲晏說,“我大哥确實去應戰鎮北王了,至于鎮東王那邊,好像是李将軍。”

辰王點點頭,“你大哥的作戰經驗至少有十五年了,鎮北王絕對不是你大哥的對手,至于鎮東王和李将軍那邊不好說。三境的人馬皆往大盛的要塞溏州的方向而去,撇開北境,還有南境和東境。

“時允他們已經攻下了溏州的第三座城池,本來晉王就最是忌諱南境的軍隊,如若這時候時允攻下第四城,加上一個鎮東王,時允那邊的士兵們将會士氣大振,若時允他們再攻下第五城,晉王那邊的士兵們的意志将會有所動搖。打仗的大忌就是軍心動搖,任何一位将帥都不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況且,溏州作為大盛重要的駐防要地,是晉王的心血,晉王怎可能會讓自己這輩子的努力功敗垂成,所以晉王多半會親自前往溏州,穩定軍心的同時,速戰速決。

“時允他們能夠攻下溏州的三座城已經實屬不易,但時允他們始終不是晉王的對手,晉王親自出馬,時允他們必輸無疑。”

雲晏愁城難解,“難道現在就沒有其他辦法讓戰争立刻停下來了嗎?”

“時允……”辰王嘆息一聲。

頓了頓,辰王又道,“陸家的人向來忠烈,忠君不二,時允誓死都會效忠于皇上,他不可能會罷手。東境和北境那邊,鎮東王和鎮北王痛失愛子,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晉王處心積慮多年,就是為了這麽一天,他不可能會收手……

“各方都有自己的立場,誰都無法阻止。除非晉王死,他一死,他的那些将領們就沒有了領頭人,一切都會停下來,但晉王耳通目達,武功蓋世,目前京城幾乎全是他的人,就連整個皇宮都被他一手操控,這種狀況下想要殺他,難如登天。”

雲晏的心情更加低落,抿唇不言,心底發涼。

時允哥哥他們怎麽與晉王抗衡都必輸無疑。

她和時允哥哥成婚的時間一年都還不到,她卻要成為寡婦了!

良久,雲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父親,有件事情困擾了歲禾許久。”

辰王皺眉,“何事?”

雲晏說,“此事是關于皇上的。宮裏的未央宮無人居住,皇上卻不允許任何人擅闖,十歲那年,我和嘉純公主頑皮,悄悄遛進未央宮中,因為這件事情惹得皇上盛怒,我和嘉純公主都被皇上重罰了一頓。

“我和嘉純公主無意間看見在未央宮的書房內挂滿了一名年輕女子的畫像,晉王和那名女子長得有幾分相像。而且皇上還模仿別人寫‘池魚思故淵’和‘君子有成人之美’這兩行字,看那娟秀的字跡,像極了女子的筆跡,父親可知這其中原因?”

辰王挑眉,“若我沒有猜錯的話,畫上的那名女子還與偕老合婚館的那位老婦人有幾分相像。”

雲晏點頭,“父親猜得沒錯,的确有幾分相像。”

辰王說,“畫上的那名女子是老婦人的女兒,以前的晉王妃,也是現今這位晉王的生母。老晉王妃芳名謝池魚,皇上名叫夏侯故淵,所以皇上才會模仿老晉王妃的字跡寫‘池魚思故淵’這句詩,至于‘君子有成人之美’這句話我就不知道了。”

“難道皇上和老晉王妃之間……”雲晏驚訝,沒再繼續往下說。

辰王明白雲晏意指什麽,他輕輕地笑了笑,感慨道,“皇上是一個很癡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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