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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哦。”

小九不舍的走開，走下臺子的時候她偷偷回頭，這個角度她并不能看到蘇執的表情，只能看到班主正低聲在他耳邊說着什麽，然後班主帶着蘇執轉到了後院。

然後今天一天，小九都沒再見到過蘇執。

想必他很傷心吧。

小九手撐着下巴，嘴裏無意識的嚼着餅子，就連胖廚娘走到她身邊都沒發現。

“小九，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胖廚娘一臉慈愛的看着小九，“一塊餅子都沒吃完，往常你可是第一個吃完的呢。”

胖廚娘細長的眼睛已經笑的成了兩道月牙，現在晚上的氣溫有些低了，大家吃完飯就會趕緊離開，桌子上也只剩下小九一個人發呆。

小九被胖廚娘驚醒，“啊？我今天不太餓……”

話音剛落，突然一陣咕嚕聲從小九的腹部傳來，胖廚娘噗嗤一笑，“你看肚子都唱歌了。”

小九臉色通紅，趕緊吃了幾口餅子，胖廚娘知道小九不好意思，轉身走進廚房，等她再出來時手裏拿着一個餅子。

“還有一個餅子，快吃吧。你現在正是長身體，吃少了可不行。”

小九已經比同齡的女孩要瘦弱的多，胖廚娘只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照顧小九。

胖廚娘把餅子遞給小九，小九手中的那個已經吃完，接過這個剛想吃，又停了下來，含糊不清的問道，“今天怎麽還剩下呢？”

“春官沒來吃飯，所以剩下了。不過沒事，我已經給他留着飯了，你就放心吃吧。”胖廚娘摸了摸小九的頭發，“該洗了，要是明天天氣好，我幫你洗。”

小九吃着餅子，若有所思，“那蘇公子呢？”

“蘇公子也沒吃，不過他那份是單獨做的，班主已經讓阿厭給他端到樓上了。”

“他也沒吃飯啊……”

小九望向了二樓的窗戶，窗戶今天沒有打開，只能看到裏面映出的柔和的燈光。

小九放下餅子，她若有所思的問了胖廚娘一個問題，“梅姨，你說一個人為了一個東西傷心，那該怎麽做？”

胖廚娘想了想，回問道，“他為什麽對這個東西傷心？很重要嗎？”

小九認真的點點頭，“嗯，應該很重要，他這個東西壞了，看樣子并不能複原。”

那手帕從中間撕開，邊緣參差不齊，也無法用重新織上。

“不能複原啊……如果不是多貴重，那就再送他一樣的就好了。”

“再送他一個啊。”

小九突然豁然開朗，不過她很快又發起愁來，雖然那個手帕看上去很舊了，繡花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款式，但它材質終歸是絲綢的，對于她來說，連塊抹布都買不起更別說是手帕了。

胖廚娘看着小九由憂慮變成興奮再變成發愁，也隐約明白了什麽，“你這是為蘇公子擔心呢？”

戲園子不大，今天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小九不說話，只是驀然紅起來的臉頰出賣了她。

胖廚娘忍着笑意，坐在了對面，“我們小九害羞了？果然是長大了……蘇公子好是好，可他冷冰冰的……”

想到了什麽，胖廚娘笑容漸漸褪去，語氣裏是些欲言又止的擔憂。

小九擡起頭，仰着柔嫩的小臉，“春天來就好了……”

“這孩子……”胖廚娘一愣，小九純真的眸子裏堅定認真，她明白自己說什麽也沒有用，搖搖頭，便柔聲道，“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別的。”

小九嫣然一笑，“嗯！”

…………

吃飽了飯，小九看看時間也該去蘇執房間打掃了，她拿起笤帚和胖廚娘告別，快步的走到了房間門口。

也不知道蘇執怎麽樣了，看他上午的樣子應該是真的被氣到了。

小九忐忑的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門內才傳來蘇執的聲音，“進”。

不過光聽聲音聽不出蘇執的狀态，小九輕輕推開門，入眼的就是蘇執坐在矮榻上，正對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發呆。

而在一旁的繡團上則放着青釉茶具，還有一筷未動的晚飯。

“蘇公子，我來幫您打掃。”

“嗯。”

蘇執輕輕的嗯了一聲。

小九借着掃地，她偷偷看了看幾眼小幾，發現在燭光的映襯下，有幾根白色的絲線隐約躺在小幾上。

看樣子看樣子在她進來之前，蘇執正在看着那兩塊手帕。

他側對着小九，流暢的下颚此時緊緊的繃着，他顯然也發現了小幾上面的絲線，一雙冰冷的鳳眸裏突然有了幾分哀傷。

小九心不在焉的打掃着，心思全落在了蘇執身上。

蘇執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只是那修長的手指懸在小幾上空并未落下，之後蘇執便起身走進了裏屋。

紗帳阻擋，并不能看到蘇執。

要是往常，小九覺得有些失落，但是今天，小九莫名的有些興奮，她像是做賊一般，探頭确定看不到蘇執，蘇執也看不到自己，然後提着裙擺蹑手蹑腳的走到小幾旁，生怕自己動作太大而把那幾縷絲線吹跑。

好在絲線老老實實的躺在小幾上，小九蹲下身子，蔥玉般的手指輕輕捏起絲線來。

在懷裏找了找，可惜只有一張草紙，她也想用手帕之類的文雅之物，只是現實并不允許。

小九小心翼翼的把絲線放在草紙上面包好，她滿意的笑了笑，有了這些絲線她就能找到相同的材質。

正當她把草紙疊起來放進懷裏的時候，一回頭見到蘇執從裏面掀開紗帳走出來。

正巧桌子上的燭臺噼啪跳動了一下，蘇執臉上光影的輪廓也随之跳動，模糊了他冰冷的神情和五官，帶着虛幻的柔和。

蘇執擡起頭，清冷的眸光也被染上了暖黃，讓小九有種溫和的錯覺。

他打量了一下站在原地有些緊張的小九，道，“你在幹什麽？”

好在草紙已經放在了懷裏，蘇執并未發現，小九這才覺得踏實點，“蘇公子的手背怎麽樣了？”

自從那日蘇執燙傷，小九還一直沒有和他獨處的機會，今天運氣好，阿厭并不在。

蘇執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早就已經恢複了原狀。

“無妨。”

“沒事就好，蘇公子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小九拿着笤帚離開，她捂着胸口，白淨的小臉上的挂着淺淺的笑意，明日她就找個機會出去打聽打聽。

回到房間，正打算睡覺，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還不知道蘇執喜歡什麽樣式的刺繡。

小九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有點懊惱自己剛才沒有把握機會問清楚，于是她第二次的失眠了。

她起身走到院子裏，初秋的夜晚有些涼意，小九攏了攏那寬大的上衣，這才覺得暖和些。

小九來到院子裏，擡頭望去，二樓那間窗戶已經沒了亮光，看來是睡了。

她百無聊賴的在院子裏走着，希望能早點找到睡意。

但睡意就像是和她開玩笑般，遲遲不來。

小九索性坐在臺階上，杵着下巴看着天。

現在是月初，夜空雖然清朗，但沒有月光，只有那浩瀚的星河懸在空中。

星光閃動，仿佛流水一般。

小九正看的出神，耳邊模傳來一陣模糊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