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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小九不解,“為什麽?”

“還有幾天就是中秋節了,晚上官府會提前挂上花燈,雖然不如中秋節那天好看,但總歸是會吸引不少小商小販,你晚上再去,帕子的種類多,價錢也便宜。”

全國上下,朝堂內外,都極其重視節日,一到節日提前很多天就開始準備慶祝,特別像是中秋節這種重要節日,更是要官府出面,擺上花燈,全國上下熱鬧一番。

小九平日不怎麽出門,一時沒想起這個緣故。

過不過節對于小九來說沒什麽區別,但一聽說種類多,價錢便宜,小九就動了心,能省點是點,畢竟她賺外快的機會不多。

小九回到戲園子,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的,好在可以看着蘇執學戲打發時間,蘇執越發的進入狀态,幾乎可以唱出整段戲。

在幻想着蘇執上妝之後是多麽驚豔扮相中,天色終于慢慢的黑了下來。

由于沒有多少客人,班主把下午的場次取消了,所以蘇執經常是在臺上練唱一天,往常小九一看就是一天,對着蘇執想入非非,但今天不行,她戀戀不舍的走出了大門。

戲園子的位置并不是很好,平時沒有幾個商販行人,但是今晚這裏也難得的熱鬧起來。

街邊已經被官府挂上了燈籠,就連戲園子的門口都被挂上了兩盞嶄新的燈籠,到處透露着喜慶。

孫先生挂攤還在擺着,攤位旁邊站着幾個打扮俏麗的少女,看她們嬌羞的表情,一看就是在問姻緣。

明明都是同樣的年紀,小九卻穿着粗布麻裙,裙子上還有上次被笤帚挑破的口子。

小九窘迫的抻了抻自己的衣服,不讓自己再去關注,轉身沖着熱鬧的街道走去。

可能是臨近中秋的緣故,官府派人驅趕了街邊插草賣身的人|口市場,街上到處都是花燈行人攤販,看上去一片祥和。

小九本來想着趕快買了手帕,可總歸也是少女心性,漸漸被街上各色的花燈吸引。

以往這麽多年小九從未在過節出來過,戲園子在這個時候總是最忙碌的,看戲的人多,掃的垃圾也多,每天掃完地,腰和胳膊都酸了,哪裏還有時間和心思出來閑逛。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沒有錢。

所以什麽中秋花燈,都只是別人的節日,她也并沒有什麽家人可以團聚。

在模模糊糊的記憶中,中秋節的時候母親也就買上一塊月餅,大家都分上一塊,雖然只夠一口,但那種歡樂溫馨讓小九回味無窮。

她似乎還有還有一個哥哥,那時候她才五六歲,哥哥也就七八歲而已,只是可惜在逃荒的路上失蹤了。

雖然說是失蹤,但在成年人都無法幸存的年月,想必也早就化作孤魂野鬼了。

小九看着眼前月餅形狀的燈籠嘆了口氣,她總是克制自己不讓自己回憶過去,往前看才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而現在,在她黑漆漆的前路中,出現了一輪明月,雖然無意,卻照亮了小九的路途,讓她看到了路,有了方向。

突然有人拍了小九的肩膀,小九一個激靈,她還記得前幾天在這裏遇到的那個人牙子。

是自己大意了,以為官府驅散了他們自己就安全了。

小九猛地低下身子,肩膀上的那只大手落空,她像是個遇到危險的兔子,跑的飛快。

所以她并未聽到身後有人叫她的聲音。

阿厭無奈的沖着蘇執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的,是小九反應太過激烈。

現在阿厭已經乖巧許多,他退到蘇執的身後。

蘇執看着遠處,小九已經跑得沒影,他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剛才小九盯着看的月餅形狀的燈籠。

“公子,你喜歡這個?”

阿厭開始猜測着蘇執的喜好,可他卻失算了,他并沒有得到蘇執的認可,反而讓蘇執冷笑了一下。

月餅燈籠?

蘇執看着挂着的簡陋又俗氣的燈籠,果真是沒有什麽眼光。

可片刻後他又若有所思的看着遠處。

小九氣喘籲籲的跑出去很遠,她心髒激烈的跳動着,路上差點碰到行人,惹來行人的叫罵。

“小叫花子,找死啊!”

“她幹幹淨淨的,哪裏是叫花子?”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只不過沒有軟綿綿的腔調,可依舊拖着長腔,讓人聽着不舒服。

“春官你怎麽來了?”

小九喘着粗氣回頭,只見春官穿着一身利索的深色長袍,并沒有穿往常那種拖拖拉拉的鮮豔的衣服。

“這路上是你家的?我來還用你管。”

春官翻了一個白眼,那名路人被小九碰到,随口罵了幾句,然後被春官陰陽怪氣的給了一句,本來打算和春官說道說道,但是看到春官高大的身形,還有他不分敵友的挖苦擡杠,一時也慫了下去。

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路人低頭匆匆離開。

春官繼續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挑着眼,抱着肩膀看着小九。

“謝謝你春官。”

小九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雖然他扯壞了蘇執的帕子,但他也替自己解了圍。

春官根本不接受她的感謝,“你跑那麽快,碰到人,小心別人打你。”

“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讓後面……”

小九戛然而止,卻引起了春官的好奇,他挑着眉,又不想表現的過于明顯,“後面什麽?”

小九不願意說人牙子的事情,只得擺擺手,“後面剛才有只大狗追着我跑。”

“大狗?”春官半信半疑,“你又沒有幾兩肉,追你幹什麽?”

“要不你去問問它?”

小九呼吸已經平複下來,她抻了抻剛才跑歪的裙擺,開始環顧起熱鬧的街道來。

春官一愣,先是張嘴想要反駁,而後又陰沉下來,“小九你變了。”

小九不明白春官是如何得出的結論,只是她沒心思繼續和他談論下去究竟是她變了還是春官變了,因為她的目光被對面賣手帕的攤販吸引。

“你去哪?”

春官見小九走到對面,不情不願的跟了過去。

這個攤位就是上次她問價的那個,其實種類無所謂,她只想買和蘇執手帕材質一樣的,重要是孫先生說的便宜。

“老板,這個多少錢?”

小九一眼就看到了上次那種手帕,而攤販也認出了小九,“三十文錢。”

春官在一旁探頭看着,“你喜歡這個?”

“老板,便宜點吧。”

小九撫摸着攤位上的手帕,又軟又滑。

“小本買賣,不能便宜了,小姑娘你上次也來看過,也是真心想買咱們也就別讨價還價了。”

那攤位見小九的打扮多少有些輕視。

“今天攤位多,大家都便宜,我剛才在其他攤子也見過,才賣二十九文錢,但我想着上次就來了你這兒,所以才沒買。”

小九戀戀不舍的收回手,她很少買東西,砍價的技巧也不怎麽樣。

攤販擺擺手,他看準了小九的心思,所以咬定三十文,一文都不便宜。

兩人僵持了一會,小九咬咬牙掏出錢袋,反正錢已經夠了,本來就是為了買手帕準備的,不便宜就不便宜吧。

可春官卻嘆了口氣,擠到了小九前面,小九被迫後退了幾步,中斷了她掏錢的動作。

和小九不同,見到春官,攤販瑟縮了一下,明明是個俊朗的青年,眼神中卻是魅惑輕蔑。

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我說老板,二十九文錢就不錯了,你這手帕也就值二十八文。”說着嫌棄的拿起手帕的一角,又馬上扔下,“這種材質是最差的蠶絲,也就你當做好的賣,也不知道你是被人騙了,還是想騙我們。”

攤販有些羞惱,“怎麽是騙你們呢?”

“這種蠶絲是北方的小蠶吐的,而小蠶是北辰國的特産,咱們雲夏根本就沒有。現在兩國交惡,你居然還敢賣?”

春官挑着眉,斜睨着攤販,攤販一下了慌了,他心虛的左右看了看,這批貨是他之前存下的,哪裏想到兩國交惡,影響了貿易,他以為一般人分不出蠶絲的區別,想蒙混過關,卻沒想到被春官戳破。

“你可別瞎說……”攤販已經色厲內荏,心虛不已。

小九走到前面,趁機說,“我們只想買個手帕,不會說出去的。”

“……”

被春官看出了來處,攤販只得同意,他本想多賣二兩文,現在只能用正常價格出售,還白白被人威脅了一番,真是得不償失。

小九興奮的在攤位上挑選了一番,只是可惜攤位上并沒有蘇執那種淡雅的梅花刺繡,按照攤販所說,那種刺繡已經是舊樣式,現在早已沒有了,她只能買了一張素帕。

這麽一來,春官也知道小九買手帕的目的,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費了半天力氣,居然是變相的幫了蘇執。

春官一氣之下拂袖離開,等小九付完錢,春官已經不知所蹤。

“春官?”

小九拿着手帕來回張望,可是人流如織的街道上怎麽是那麽好找,感到身後有人靠近,小九連忙回頭,“春官……蘇公子?”

身後的不是春官,而是一身白色的長袍的蘇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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