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 .你畫我猜
第25章 chapter25 .你畫我猜
夜霧漫溢,将整間房屋包裹。
安平只敢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看,她覺得自己也忒大膽了點。腦子裏一瞬間要素過多,剛才王培清在她身上弓着腰探求的時候,汗液将兩人緊緊黏在一起的時候,她是充盈的。
但現在另一種空洞又慢慢占了上風,再見後他們只說過寥寥數語。她有點悲傷的發現,這樣的觸碰并不能讓她一下子就看見一個全部的他。
她太着急了,着急得有點心慌。
王培清将他胳膊放在安平腦袋下面讓她枕着,另一只手緊緊将她擁在懷裏,他不太好意思說自己第一次,所以不太清楚安平的體驗如何,又或者根本就沒顧及到她。
他唇貼着她額頭:“我剛才是不是弄得你不舒服了?”因為她表情并不好,“下次......我會注意點。”
安平轉了個身,将腦袋埋在他胸前,聞着他身上有安撫作用的氣息。她又想起裴江南那句話,卻只隐隐覺得哀傷。
她像在河邊被水草纏住腳的拾荒者,想登上富人家的竈臺,但是那些精致的飯菜又管不了她腸胃的饑飽。
她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想跟他說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于是又攀附上他的唇瓣,将那些恐慌盡數擠壓、嚼碎在兩人唇齒間。
年前的小半個月,安平早上在姨媽家給弟弟補習功課。下午空出來的時間跟王培清一起“厮混”,她在宜陽上了三年學,對這個城市依然是陌生的。哪裏的吃食正宗,哪裏有好玩的,這些在以前她沒有機會在意。
租住在這個城市裏的人,他們的休憩多數都是在出租屋裏的方寸之地用想象完成的。
王培清帶她城南城北吃了很多大的小的餐館,護城河、冬日裏孤寂的白雲觀......,他們去了很多地方。安平在埋頭吃東西擡眸又看到王培清盯着她笑的眼尾時,腦子裏根本沒法去想更深奧的東西。
在被冬日暖陽浸泡的護城河邊觸到冰冷的河水笑着讓他幫自己捂手的時候,安平開心得要命。很多的不适被她自動找平,她享受着他。
酒店大床上糾纏的身影也愈發熟練,每一次她都覺得兩個人已經鑲嵌成了最适合彼此的模樣。
至少在床上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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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安平回了老家。
家裏的寂靜一年比一年更甚,除夕夜也不例外。
電視裏春晚的主持人們一個個穿得喜氣洋洋出來了,一桌子菜将三個人圍住。
安平和安秦各懷心思,只有馬蘭娟一個人還在想哪些菜燒得合他們口味,哪些菜不好 吃,她以後就不燒了。
吃完飯,安平收拾了飯桌,關上廚房的門。院子像個巨型的井口,清冷的月光掉落下來,砸在院牆邊還沒化的雪上。
安秦坐在他房間門口的臺階上抽煙,煙霧從他唇角緩慢地湧出來,他指尖的煙很随意地叼着,手垂放在膝蓋上,是浪蕩、是頹靡。
安平過去,坐他邊上,看着燃燒的煙絲,把冷寂燙出一個窟窿。
“你小拇指留一個長指甲幹嘛?看着好惡心。”安平吐槽,他其他手指的指甲都剪得幹幹淨淨,就小拇指留了一點。
安秦将剩下的半截煙換到左手,擡起右手看了看,說:“用來摳畫布上的膠帶的,這有什麽惡心的。”
安平不置可否,她低頭回手機上的消息。
王培清說想來找她,但安平一想鎮上連一間像樣的酒店都沒有,來了都沒地方安頓他。唯一一間營業的老賓館,前兩年發生了一件情殺案,被傳得神叨叨的。
她拒絕了。
講實話,距離拉遠之後她的那種不安的感覺更甚了。她和王培清的共同話題并不多,除了吃吃喝喝那些事,再無其他。從欲望的高峰上滾落下來後,她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想起之前鄒喻說安秦跟女朋友分手的事,問他:“你跟謝聽然分手了?”
安秦神情依舊:“嗯,分了。”
“為什麽分手?”
她在猜測情侶可能分手的原因,而不是安秦和謝聽然分手的原因。
安秦說:“她不打算留在北京,想回杭州工作,她希望我畢業後跟着她一起去杭州,我不同意,就分手了。”
安平悶悶,香煙的味道像是焚燒後的情緒:“你不是愛她嗎?”
安秦不回答這個問題,只說:“她也可以選擇留在北京。”
“我不懂,”安平看他,“對你來說留在北京,或者去杭州有很大的影響嗎?我們在北京又沒有家,你去哪裏不都是一樣。”
安秦還是跟看小孩一樣看她:“她回杭州是她父親給她準備好了前程,我跟着去幹嘛?你想事情太簡單了。”
謝聽然是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溺愛出來的小公主,她父親是高校的美術學院教授,在她初中沒有展現出明顯的智商優勢後就已經為她鋪好了以後的路。北上在美術學院求學只是其中的一個環節,只是他以為她會更叛逆一些,沒想到人一畢業,就變得無比現實。
安平長呼了一口氣:“那你愛她嗎?”
安秦似是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的價值,他嘴裏吐出煙圈,煙霧彌漫中他倒是更真實:“愛吧,當然你要知道一個男人裝愛你比真愛你容易,裝聰明也比真聰明重要。你以為謝聽然就真的愛我嘛?她只不過是看重了我的價值,一旦我不能滿足她的需要,她可以快速抽身的。而現在我們兩感情的性價比不高了,分手就是最好的選擇。”
安平沒有戀愛經驗,她一直覺得身邊人的感情一團亂,沒有什麽參照價值,她相信自己會遇上好的,足夠獨特的感情。
但是安秦的話就像是消毒劑,殺死感性和僥幸的真菌。
她低喃:“那鄒喻了呢,你是在玩弄她嗎?”
“不至于。”安秦臉上很難出現豐富的表情,但他眸光裏閃着野性,“我不喜歡她身上的氣質。”
一種機敏的、聰慧的,很迷人的清冷味。好像就不是吃正常的白米和面條長大的。
最早他是在他的美術老師,也就是鄒喻的媽媽身上看到這種氣質的,那時候他覺得這個女人是迥異于自己的生活環境的,是會讓人尊敬和崇拜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卻看上了安宗榮。
他看見兩人在一起親密的那一次,對他的崩塌是全面的。他開始讨厭這樣的女人,甚至開始無意識中像安宗榮靠攏。
那是一種不受控的偏向。
他心想:哦,原來這樣的男人才會得好處,又或者基因和文化做了共同的推手,将他推向了父親。
安平皺眉:“你不應該那麽對她。”
安秦看她,笑了下,他将左手上剩下的半截煙蒂碾滅:“我怎麽對她了?”
“不拒絕,不主動,讓她誤會。”
“我為什麽要拒絕她?我沒有接受她哪來的拒絕,難道這一切不是她的想象,我喜歡一個姑娘我就會對她說喜歡,不管這個喜歡是淺還是深,我連嘴都沒動過,你覺得心會動?”安秦說的有理有據。
安平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總之,你還是跟她講清楚的好。”
安秦低笑:“既然她願意一廂情願就讓她一廂情願吧,說不定她享受這種被虐的快感,也是個十足的變态。她不一定是因為想跟我在一起才這樣,也許就是為了掌控。她的奉獻欲有多強,占有欲說不定就有多強。”
安平忽然覺得毛骨悚然:“你有病吧?”
安秦對她還能冒出這樣的傻氣,由衷的羨慕,他低頭将腦袋埋在雙臂間:“別用你小女孩那套愛情至上的準則審視我,不,你跟你那小男朋友都還是屁都不懂的小孩,談什麽愛。”
安平一下子從臺階上站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安秦仰頭好整以暇看她:“你天天那麽招搖,別人又不瞎。”
“我才沒有。”安平嘟囔。
安秦警告她:“不要被你愛看的韓劇洗腦了,沒有什麽理所應當的愛。愛情才是權力的游戲,你以為的真愛永恒,不過是遇到了一個恰好在那個時間他能匹配你的需求,你也能匹配他的需求的人,而當一個人走出這個舒适圈,你所謂的愛情就要幻滅了,我不希望你到時候哭天搶地,很難看。”
安平無法體悟:“你是沒有哭天搶地,但我看你最近抽煙的頻率,心裏可勁難受吧!”
安秦看她得意的表情,無語:“男人都想要兩樣東西,一個是愛他的女人,一個就是成功。我現在既沒有人愛,也沒有成功,難過一下有什麽?”
“哈哈哈,”安平捧腹,“鄒喻太單純了,你還是需要謝聽然這樣的對付。”
安秦覺得她果真幼稚:“這事是兩敗俱傷懂嗎?”
安平搖搖頭:“我覺得是你們都太狡猾了。”
安秦不再跟他廢話,進屋睡覺去了。
隔天年初一,家裏來了親戚,安平忙着招呼,一直到傍晚才閑下來。王培清給她發了兩條消息,一條問她幹嘛呢?一條是他拍的家族聚會照。
她心裏正美滋滋地想着回複,馬蘭娟進來她卧室。
她手裏拿着一包衛生巾,扔到安平床上:“新開的超市打折,我多買了幾包,你月經不是馬上再有一兩天就來了,給你用。”
馬蘭娟很注意安平這方面的問題,小到月經的日期,大到保暖清潔,她都會記着,也督促。
安平收起來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面:“嗯,知道了。”
“這幾天別喝冷水。”
“好。”
“你扔的時候稍微注意點,你哥在,別把廁所弄得髒兮兮的,難看。”
“哦。”安平很敷衍。
馬蘭娟欲言又止,想了半晌,走到她床邊:“你曉蘭姨說前幾天在市裏看見你跟個男生在一起吃飯來着,你們還拉着手,有沒有這回事?”
曉蘭就是對面理發店的老板。
安平一驚,又極力表現正常:“沒有,她肯定認錯人了。”
馬蘭娟顯然不信:“你要注意點,那些個混混仔肯定不能交往,都是騙你的。”
“知道了。”
她低頭抿唇,又說:“你可不能幹那種先懷了再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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