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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很快，天就黑透了。林衣衣即使不想起來也不得不起來，吃過晚飯，等到亥時，在桃子的掩護下前往水榭。

沈度比她先到一步，背着手眺望黑乎乎的遠處，不知在想什麽。

林衣衣走近，出聲道：“不知大表哥叫我前來所謂何事。”

沈度聞聲轉過身來，問她，“我的一位友人看中你了，想納你為妾，你可願意？”

林衣衣在來的時候想過幾種可能，卻沒想到沈度一開口就問她是否願意給人當妾。

願意嗎？

肯定是不願意的。

寧肯當平民妻，也不願當高門妾。這是她的回答。

沈度沒想到她會一口回絕自己，臉上有些挂不住，冷聲道：“我那位友人家境殷實，親戚在京中為官，以你的身份，給人家當妾都是高攀。”

林衣衣亦冷下臉，握着拳回怼，“衣衣高攀不起，還請表哥另尋他人罷。”

沈度沒想到她會這般說話，認為她不識擡舉，“你可要想清楚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裏了，人家看上你是擡舉你，別以為自己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要不是我們沈家，你能穿金戴銀享受榮華富貴麽。”語罷，拂袖而去。

林衣衣緊緊握住雙拳，拼命忍着眼淚，在水榭呆了許久才回去。

翌日，天亮很久了，桃子和阿香也不見林衣衣起床，怕她想不開會做傻事，便敲門問道：“姑娘醒了嗎？”

沒有人應答。

她們又敲門問了一遍，仍然沒有人回答，相視一眼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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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林衣衣早就醒了，正坐床上發呆，見她們進來，也沒說什麽，讓她們伺候着梳洗。

阿香和桃子暗暗松了口氣，只要姑娘沒做傻事就好。

吃過早飯，林衣衣前往王夫人的院子。

“這兩日身體有些不适，就沒來向姨母問安，還請姨母見諒。”林衣衣柔聲道。

王夫人聞言，拉過她的雙手，擔憂道：“是哪裏不舒服？看過大夫了沒有？”

“就是小腹隐隐有些脹痛，沒看大夫，不過已經好了。”林衣衣神色輕松道。

見她說的幹脆，王夫人放下心來，沒再多問了。

林衣衣給她捏了捏肩，又捶了捶腿，見話說的差不多了，忍住羞澀道：“姨母，衣衣有一事想說。”

王夫人見她羞于出口的樣子，心生好奇，鼓勵道：“在姨母面前不要害羞，有什麽說什麽。”

林衣衣得到鼓勵，道：“衣衣想好了，想跟方公子先處一段時間。若這段時間他沒有什麽不良品行，衣衣就嫁給他。”

在她沒說這番話前，王夫人隐隐有感，是以并不怎麽意外，想了想道：“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姨母都會支持你。姨母從來沒有限制過你出門，你想怎麽做就放手去做罷。”

林衣衣暗暗松了口氣，心生感激道：“衣衣多謝姨母。”

王夫人擡起手撫了撫她的發，“傻孩子，跟姨母這麽客氣做甚。”

從王夫人那回來，林衣衣不再沒精打采，讓桃子給她重新梳個好看的發髻，換上新衣服，準備出門。

“姑娘這是準備去哪裏？”阿香十分好奇。

林衣衣不想說實話，故意垂下眸子，臉上帶着淡淡的憂傷，“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阿香你留下，我怕二表哥過來桃子應付不好。”

阿香覺得姑娘這是重視自己，連忙答應了。

林衣衣又千叮咛萬囑咐，才帶桃子出門。她們坐上馬車後，林衣衣對桃子耳語一番，桃子随即挑起簾子，吩咐車夫去惠民街。

到了以後，林衣衣讓馬車停在方家斜對面的一棵陰涼的大樹下，靜靜等待着，直到看見方萬良出門，她才與桃子下去。

方萬良與友人約好今日午時在茶樓見面，讨論應試一事。不想剛走至茶樓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

這聲音聽着有些耳熟。

他立刻回身一看，竟然是他這幾日日思夜想的人。原以為自那日過後他們不會再相見了，不想老天爺真是待他不薄，又叫他見到了心上人。

他按捺不住激動，走上前道：“林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林衣衣被他炙熱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微微颔首，解釋道：“我有些口渴，看見這兒有處茶樓就過來了，不想會遇見方公子，真是好巧。”

“我也是過來喝茶的，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妨一道罷。”

“好。”

方萬良頓時喜出望外，伸手作出手勢，“林姑娘，這邊請。”

林衣衣移步走在前面，方萬良跟在後面。進了茶樓後，将她引至二樓的一處位置，介紹起來，“這是我與友人常來喝茶的地方，東家人很好，茶也香的很，姑娘快坐下罷。”說罷，叫小二送一壺茶上來。

林衣衣打量着四周的布置，整體古樸典雅，靠牆的位置放着書架，一層層地碼放着整齊的書籍，有茶客正在那翻閱書籍。

林衣衣心中一動，問道：“我可以去取本書來看嗎？”

方萬良訝然，“當然可以。原來林姑娘也喜歡看書，在下正好也喜歡，我們一起罷。”

林衣衣颔首，與他一道去取書”。

“不知姑娘喜歡看哪一類的書籍。”他們一同站在書架前，雙方離的有些近，方萬良的聲音溫柔地在她耳旁響起，仿佛是情人間的呢喃。

林衣衣不禁臉紅了下，回答：“我喜歡看游記，公子喜歡看什麽書籍？”

“真是太巧了，我也喜歡看游記，我們連愛好都是一樣的。”方萬良滿心激動。

林衣衣只感覺心口咚咚直跳，嬌羞地轉過身子，佯裝淡定地到另一排書架找書去了。

方萬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窈窕的身姿，心口咚咚跳個不停，手中拿的書何時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直到友人喚他，才發覺自己很是失态，連忙撿起書，不好意思地沖友人揮了揮手。随後朝林衣衣走過去，柔聲道：“我的好友來了，我過去招呼一下，先失陪了。”

林衣衣颔首，“你去罷，我喜歡在這裏看書，不用管我。”

方萬良便放心地走開了。

随後，店小二送來茶水和點心放到林衣衣的面前，道：“這是方公子讓我送來給姑娘的，姑娘請慢用。”

“好的，謝謝。”

待店小二走開了，林衣衣轉首對桃子道：“天氣熱，你也坐下來喝些茶解解暑。”

“姑娘，這不合規矩。”

“沒什麽規矩不規矩的，這裏又不是沈府，不用在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桃子也就沒再推辭。

方萬良那邊，好友見他心不在焉，眼睛頻頻往書架的方向看，略一思索，道：“方兄，今日就聊到這裏罷，改日再敘。”

方萬良巴不得如此，忙道：“好的，林兄再見。”

“再見。”

送走了好友，方萬良迫不及待地朝林衣衣的方向走過去。

林衣衣見他過來，彎起唇角，“你的好友走了嗎？”

方萬良點頭，“他還有事，就先走了。”

林衣衣“哦”一聲，揚揚手中的書籍，“這本書挺有趣的，講述的是南方某個小鄉村的村民，極其擅長給人下蠱。”

方萬良聞言，産生興趣，雀躍道：“這麽有趣，我也看看。”随即在她身旁坐下，找來類似的書籍翻閱起來。

待一壺茶喝完，一盤點心吃完，林衣衣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向方萬良告辭。

“姑娘，我送送你罷。”

林衣衣沒有拒絕，從二樓下去，出了茶樓，二人并肩而行。

“林姑娘，方某有個不情之請。”

“方公子請說。”

“下月初二，舞伊書舍舉辦書會，方某想邀請姑娘一同前往。”怕她會拒絕，他連忙又道：“姑娘不用争着回答我，過幾日也行。”

見狀，林衣衣勾起唇角，含笑道：“不用過幾日，我現在就能回答你。不知書會幾時開始？”

“巳時開始，界時亦會有許多女子前往。”

“好，我平時極少出門，正好借此機會長長見識。”

方萬良頓時喜出望外，“屆時，我在舞伊書舍等候姑娘。”

林衣衣颔首，與他告別後，帶着桃子徑直走向等候多時的馬車。坐上馬車後，桃子掀起簾子悄悄往方萬良的方向望去，道：“姑娘，方公子他沒有走呢，一直站在那裏望着咱們的馬車。”

林衣衣臉上一紅，佯裝淡定道：“別看了，回頭被他發現了。”

“好咧。”桃子忙松下簾子，轉身坐了回去。

回到沈府時，正是吃晌午飯的時間。

林衣衣心情好，臉上帶着笑意，一走進自己的院子，就用眼睛搜尋阿香的身影，卻沒找着，便問院子裏的粗使丫頭，“看見阿香了沒有。”

“阿香姐姐去廚房了。”

林衣衣“哦”一聲，越過粗使丫頭的時候，卻聽見丫鬟小聲道：“姑娘，二公子在房裏等您好半天了。”

林衣衣的腳步一頓，臉上沒了半點笑意。而恰巧這一幕，被站在窗戶後面的沈澈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