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有了上次慘痛的教訓, 楊碩這次學聰明了,先是往沈家遞上拜帖,于次日吃過早飯登門拜訪。

人家光明正大的要來拜訪, 沈澈沒有理由阻攔,只能派人在暗中監視。

即便如此, 他還是不放心, 非得親自監視才行。于是他在林衣衣到來之前, 先一步見到了楊碩。

或許是因為上次被揍的太狠,楊碩一見到沈澈就發怵,就像此刻,即便對方面帶笑容,說的話很中聽,可他就是緊張、拘束,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好了, 就連回對方的話時, 都有點語無倫次。

沈澈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在心裏冷嗤一聲。

就這樣的貨色, 真不知小表妹看上他什麽了。

他在心裏将楊碩輕蔑完, 臉上依舊挂着笑容, “上次的事情無意冒犯,楊公子不怪我吧?”

楊碩慌忙搖頭, “不怪、不怪, 一切因我而起, 跟沈公子沒有關系,沈公子不必再放在心上, 一切都過去了。”

沈澈皮笑肉不笑,“像楊公子這種心胸寬廣之人, 實屬少見。我與楊公子實在投緣,想和楊公子切磋一下棋藝,不知楊公子能否賞臉?”

楊碩哪敢得罪未來的表舅子,忙不疊地答應了。

于是沈澈命人在水榭擺上棋盤,将楊碩邀請過去。

等林衣衣匆匆趕來的時候,楊碩已經跟沈澈下上棋了。依她對沈澈的了解,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沒安好心。

她怕楊碩在他手上吃虧,打聽到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匆匆過去了,快到水榭時,她慢下腳步,不想叫沈澈知道她在擔心楊碩。

沈澈何等的聰明,即便她掩飾的很好,還是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不動聲色,淡笑着給楊碩挖坑。正如林衣衣想的那樣,楊碩壓根看不出來,完全投入到棋中,連林衣衣叫他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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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衣衣也不懂如何下棋,只知道哪方棋子少,哪方就落下風。

眼看楊碩的棋子越來越少,她就知道這一局他是輸定了。

一局結束,楊碩果然輸了。

林衣衣趁機道:“楊公子,棋下完了,我陪你去後花園逛逛吧。”

不等楊碩開口,沈澈搶先道:“我和楊公子說好了下三局,這才第一局,還有兩局。這裏沒表妹什麽事情,表妹還是去找薇兒玩吧。”

楊碩哪曉得他倆之間的勾扯,傻不拉幾地附和沈澈,“林姑娘,你看我這裏還有兩局未下,你先自個兒去玩,等我這邊好了去找你。”

林衣衣簡直要給他氣死了,咬牙,“那你慢慢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碩:“她好像生氣了?”

沈澈:“姑娘家都這樣,回頭哄一哄就好了,我們繼續下棋吧。”

楊碩被他拉回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棋盤上。

林衣衣氣呼呼地走到百花亭停下,在椅子上坐下,把手裏的絹帕當作是楊碩的笨腦袋,使勁揪呀揪、搓呀搓的,直到一刻鐘過去,心裏的氣才消一些。

碰巧沈薇也來此處散步,纏着她問東問西的。

“表姐,你怎麽躲到這裏來了?聽說楊碩今日登門拜訪,怎麽沒看見他?”

林衣衣擡起下巴,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在水榭與你二哥下棋呢。”

沈薇觀察着她的表情,笑了,“二哥也真是,明知道楊碩是來找你的,非要拉着人家下棋,看把你氣的,連二表哥都不叫了。”

林衣衣哼了哼,沒有反駁。

然而沈薇話風一轉,“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二哥,依我看楊碩并沒有把你放在心上,連我都看出來你生氣了,他不會看不出來?然而他卻沒有跟過來,說明你在他心裏還沒有下棋重要。”

一番話将林衣衣兜頭澆醒。

是啊,她當時表現的那麽明顯了,他卻沒有追上來。

這說明什麽呢?

說明自己在他心裏根本沒有那麽重要。

她的心有些涼,忽然就不想等楊碩了,起身帶着桃子走了。

等楊碩這邊三局下完,已至晌飯時分。

他仿佛這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與沈澈道完別,匆匆去找林衣衣,卻被告知她人不舒服,早就回去了。

他悵然若失地正要離開,卻被沈澈叫住了。

“難得我與楊公子投緣,現在又是晌飯時分,我知道有家酒樓的酒菜不錯,我們喝酒去。”

楊碩心想,已經得罪了林衣衣,不能再得罪一個,回頭酒喝高興了,請面前這位替他在衣衣面前說些好話,或許衣衣很快就原諒他了。

于是他欣然地跟沈澈去了。

到了酒樓,沈澈要了二樓一個雅間。他們臨窗面對面而坐,一邊閑談,一邊等店小二上酒菜。

因為是用飯高峰,酒菜上的有些慢。沈澈“怕”楊碩無聊,特意将店小二叫上來,詢問是否有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店小二抓着腦袋想,“打發時間的玩意兒沒有,倒是有幾個會唱曲的歌女,唱得可好聽了,要不小的給二位安排一位?”

沈澈看向楊碩,笑笑,“我沒意見,楊公子呢?”

楊碩不好駁沈澈的面子,傻不拉幾道:“我也沒意見。”

“那就好。”沈澈笑着轉頭吩咐店小二,“把唱得最好的一位叫上來。”

“好的,二位請稍等。”

店小二迅速退出去,不多會,領着一名長相清純的歌女上來了。

“你給二位公子好好唱,唱好了有賞。”

歌女對店小二點了點頭,開始清唱。

沈澈最不愛聽清唱,擺手示意她停下,問:“不會彈琴嗎?”

歌女心裏一慌,垂下頭,“會。”

“我不喜歡聽清唱,去找把琴來,邊彈邊唱。”随即轉臉看向楊碩,“楊公子覺得呢?”

“我怎麽樣都行,沈公子看着安排即可。”

沈澈颔首,讓歌女按照他說的做。

歌女取了琴上來,坐在離他們三丈多遠的椅子上,邊彈邊唱。她的嗓音不錯,唱得很好,帶着一種獨特的魅惑。

沈澈随意朝楊碩瞥去一眼,只見他雙眼牢牢地粘在歌女身上,魂兒都被勾走了。

這讓他感到滿意,出手闊綽地抛給歌女兩個銀元寶。

得到銀元寶的歌女很高興,一曲接着一曲彈唱,中間不帶歇的。

就在這時,店小二将酒菜上齊。

沈澈請楊碩入席,吃了幾口菜後,開始一杯接着一杯勸酒。楊碩哪是他的對手,不勝酒力的他,很快就喝趴了。

雅間裏面有專門供食客休息的美人榻,在沈澈的示意下,歌女将楊碩扶到榻上,彎腰為他脫掉鞋子。

沈澈起身走到榻前,彎下腰拍拍楊碩的臉,“楊公子,你醉了?還能走嗎?”

醉醺醺的楊碩聽成“你還能喝嗎?”,忽的睜開眼睛,難受道:“抱歉啊,我實在不能喝了。”

沈澈笑笑,“既然不能喝,那就不喝了,你好好睡吧。”

楊碩放心地睡了過去。

沈澈直起身子,轉頭看向始終低着頭的歌女,沉聲吩咐,“好好照顧楊公子。”說罷,丢給她一張數目不小的銀票。

歌女很高興地撿起銀票,十分恭敬地将他送出門,轉身來到榻前坐下,探手摸向楊碩的臉,緩緩地撫摸起來。

沈澈步出酒樓,卻沒有回沈府,而是坐馬車去了本城名氣最大的錢莊,也是沈家的産業之一。

當馬車在錢莊停下,掌櫃看見他步出馬車,立刻小跑着迎上前,态度十分恭敬,“少東家來了。”

沈澈颔首,大步邁進錢莊,走上二樓,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間極其雅致且視野最開闊的房間。

這是他在錢莊處理事務的私人區域。

掌櫃很快捧來他要看的賬本,小心放到桌子上後就退了出去。

臨窗的位置擺放了一張茶桌,從青花瓷茶壺嘴裏飄出絲絲熱氣。沈澈沒有立刻翻看賬本,而是坐到茶桌前,一邊喝着茶,一邊通過窗戶看向下面來來往往的行人。

喝完一盞茶,他才開始處理事務,直到天快黑了,他才起身下樓,交待掌櫃幾句重要的話,就離開了。

回到沈府,他先是回青竹苑沐浴更衣,之後前往平安居,打算陪王夫人一塊用晚飯。

王夫人得知他要陪自己用晚飯,心裏很高興,眉開眼笑地與他說了一些府裏的事情,将話題引到她最關心的上面,“過幾日就是知府大人的壽辰了,往年都是你爹去賀壽的,今年你爹想讓你去。”

沈澈颔首,“兒子知道了。”

王夫人繼續說道:“知府大人有個女兒,今年十六,正是議親的年齡,聽說知州府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她忽然就掩嘴笑了。

沈澈警惕地看向她,“娘笑什麽?”

王夫人止住笑,“我笑呀,你長得這般英俊高大,興許被知府千金瞧中也說不定呢。”

沈澈冷嗤一聲,潑她冷水,“我看娘一定是白日夢做多了,才會胡思亂想。”

王夫人臉上一讪,沒有多說什麽,轉頭吩咐下人擺飯。

同一時間,林衣衣也在用飯。不過她吃的比較少,很快就不吃了,讓阿香将剩下的都撤了下去。

她閑來無事,拿出只縫制了一半的嫁衣翻看。

只要她再勤快些,再過一個月就能完成了。可她腦子裏,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楊碩對她的态度。

不禁開始懷疑楊碩對她的喜歡,僅限于她的容貌,而非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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