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81章

一批一批的官兵穿梭在大街小巷, 陣仗很大，驚醒了無數熟睡中的百姓。

“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誰知道呢。”

“該不是有人造反吧？”

“噓……你想被砍頭不成？！”

自知失言，那人摸了摸脖子上的腦袋頓時就不吭聲了。

百姓被擾的一夜未睡, 天亮後，沒人敢開門出來, 就連街邊小販都找不到一個, 除了巡邏的官兵。

不知最後是誰開了口子, 受了一夜驚吓的百姓終于敢打開門窗探頭探腦，再有膽大點的，一腳跨出大門，裝模作樣地在街上來回走動。漸漸地，街上的人就多了，大家該幹嘛幹嘛，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天亮之後, 城門就打開了。

她們三個混在一幫乞丐中, 排隊等着出城“乞讨”。今日的看守格外嚴格，每一個出城的人都要接受嚴格的盤查, 輪到她們三個時, 那官兵拿着畫像看看她們, 什麽都沒問，就讓她們通行了。

林衣衣激動的死死掐着手心, 一直忍到再也看不見身後的城門, 轉身抱住桃子跳起來。

“我們成功了, 成功了……”

她跳着跳着，眼角流下一顆淚, 松開桃子，轉身去抱秦九, “謝謝你九姑娘，你的大恩大德，衣衣永世不敢相忘。”

秦九依舊一副吊兒郎當樣，“說好的啊，今後你可要帶着我混飯吃啊。”

林衣衣鄭重地點點頭，“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絕對少不了你的。”

秦九：“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回宏城？”經過一個晚上的相處，她們互相道明了身份，在某些地方，甚至同病相憐。

經過一個晚上，林衣衣想的很清楚，她跟沈澈沒有可能，姨母和姨父又視她為眼中釘，回去也不受待見。雖然姨母的某些做法另她寒心，可養育之恩大于天，她若回去勢必又要掀起血雨腥風，就讓他們都以為她死了吧，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我想去南方，聽說那裏一年四季如春，景色秀美，是一個很養人的地方。”

桃子：“姑娘去哪，奴婢就去哪裏。”

見她們主仆二人目光堅定，秦九點點頭，“那就去吧，說不定還能找到老實本分的男子嫁了呢。”

林衣衣笑而不語，開始生出對新生活的向往。

她們南下時，勢必要經過宏城，這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目的地，倘若繞個彎的話，得多走半個月。

得虧林衣衣身上藏着銀子，足夠她們路上花費了。一路上她們走走停停，快要到宏城時，她們找了個臨時落腳點，準備吃點東西休息一夜再上路。

怕身份暴露，她們不敢住客棧，只敢住民宿。

經營着民宿的一對夫妻為人和善，收費也合理，睡覺前，還好心地為她們做了宵夜。

吃完宵夜，她們三個坐在房裏說話。

秦九：“下一座城就是宏城了，你要是想改道還能來得及。”

林衣衣堅定地搖搖頭，“不改了，我想去看看。”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去了，她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一夜休息好，她們繼續上路。

這一次比較幸運，她們遇到一支南下的商隊，他們都很熱心，主動搭了她們一段路。

前面就是宏城的城門了，碩大的銀色字體，晃的林衣衣的眼睛有些疼。她閉了閉眼，掐了掐手心，“我想進去再看一眼。”

秦九和桃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好。”

宏城不像京城看守的那麽嚴，她們順利進了城裏，腳步不停，終于在天黑前來到一座偌大的宅子前，門頭上金光閃閃的兩個大字——沈府。

林衣衣緊緊扶着桃子的胳膊才能站穩。她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看幾眼，希望自己運氣好能看見沈澈。

或許是老天爺聽見了她的心聲，真叫她看見沈澈了。

她有些激動，張了張嘴，剛發出一個音，就頓住了。

只見沈澈從馬車裏下來後，轉身将一只手臂遞向馬車門邊，一只纖纖玉手伸出來搭上去，從裏面出來一位十分漂亮的姑娘。那姑娘輕輕嘟了嘟嘴，撒嬌讓他抱，他還真的就将她抱下去了。

那姑娘很是得意，挽着他的手臂進去了。

桃子不敢去看林衣衣的臉色，驚訝地想，這才多久啊，二公子就有了新歡，看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般黑，随即就在心裏将他狠狠臭罵一通。

良久，林衣衣才找回聲音，“我們走罷。”

桃子悄悄觑了一眼她的臉色，見她面上十分平靜，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覺得納罕。

她們随便找了個落腳點歇一夜，翌日一早就離開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她們終于抵達霧城。雖然叫霧城，卻跟“霧”半點不沾邊，這裏一年四季如春，雨水也少，民風淳樸，關鍵是，花銷也不高，是個養人的地方。

一路開銷下來，林衣衣還剩一點銀子，她想用這點錢買兩間小屋，也不知夠不夠。

她将想法告訴秦九和桃子，得到她們的一致贊同。顧不得歇息，她們就找起了房子。

這裏的百姓友好、熱心，聽說她們在找房子，幫了不少忙，使她們順利在橋頭買下兩間小屋。

一間屋用來燒飯吃飯，一間屋用來睡覺。盡管屋小，但她們很知足了。

接下來就看她們能否在霧城生存下去了，這個得靠本事。但林衣衣堅信，只要手腳勤快不做個懶人，絕對不會餓死。

俗話說，餓的就是懶人。

小屋收拾幹淨，她們就在霧城住下了。屋裏連張吃飯的桌子都沒有，床上的被褥也是別人不要舊的，可林衣衣買完屋後，手頭上的銀子所剩無幾了，她不敢亂花錢，怕急需用錢的時候拿不出來。

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個事做。

秦九比較懶，不願出去找事做，只想讓林衣衣和桃子養着她。要不是懶，她也不至于在京城以乞讨為生。

林衣衣并未多說什麽，當初逃出來時就講好的，只要她有一口吃的，就少不了這位九姑娘的。

她和桃子找到一份補衣服的活。補十件得一文錢，要補一百件才有十文錢。雖然有點少，但總比沒有強。

但這種活也不是天天有。

一日，林衣衣在經過一條小河時，看見河邊坐着三三兩兩的垂釣者，忽然靈機一動，回去做了兩個簡易釣鈎，提着水桶帶桃子出門了。

她們找了個偏僻且水草比較多的位置蹲下，将釣鈎輕輕送進水裏，另一端削尖的木棍插進濕軟的河岸，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水裏的繩子，等了一刻鐘左右，繩子動了動被拉直。

林衣衣趕緊伸手一點一點地拉繩子，直到水裏的大青蝦冒出身體，快速用小籃子一舀就完了。

一個下午，她和桃子釣到了一桶大青蝦。拿回去處理幹淨，做成椒鹽味，帶到市口去賣，很快就被搶光了。

這是一筆意外進賬，她和桃子高高興興地收拾完攤回去做晚飯。

日子就這麽不聲不響地過去了三個月，這期間，她和桃子還得到了一份漿洗衣服的活。

這日，桃子不在，秦九在房裏睡大覺，林衣衣抱着漿洗幹淨的衣服出門，穿過幾條街，來到一座府邸的側門。

敲開門，她将衣服交到一個小丫鬟手上，輕聲說道：“這是漿洗好的衣服，請轉交給吳嬷嬷。”

“嗯，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銀子。”

小丫鬟轉身去了沒多會回來，将這個月的工錢支付給了她。

林衣衣将工錢藏進袖子裏，邁着輕盈的步子離開，不想在街口轉彎的時候差點與駛來的一輛馬車相撞，害她跌倒時，袖子裏的工錢一并掉落下來，她顧不上腳踝上的傷，忍着痛伸手去撿。

就在她撿最後一文錢時，一雙黑色的官靴出現在她眼前，停在她的手指前。

她将最後一文錢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灰，擡起頭來，在看見對方的臉後，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驚顫起來。

嚴臻掀了掀唇：“林姑娘，你真是讓本官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