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

夢道城城主蕭望道雖已退隐江湖多年,不參與正邪兩道之争,但他廣交天下豪傑,名若日月,德高望重,再加之他門下許多弟子也都在江湖中頗有聲名,因此,此番他要為獨女蕭求索舉辦比武招親的事,理所當然地也就成為了江湖中人頗為關注的江湖大事。

江湖大事,向來熱鬧。

前來夢道城等着喝喜酒的江湖人很多,想要來見識一番夢道劍法的江湖人也不少。但,真正想要成為夢道城城主蕭望道的乘龍快婿的人,卻幾乎沒有。

原因無他,只因這位蕭求索姑娘實在是太過特立獨行、與衆不同了。

這位蕭求索姑娘雖身為女子,身上卻沒有丁點女子該有的溫婉脾性。要是僅是如此也就罷了,關鍵是她還一心求劍索道,癡迷武學,之前甚至在宣布要舉辦比武招親的時候直接放言說道,“我蕭求索生來就是要求索大道、劍指天下的。你們之中的誰若是想要成為我夫君,首先就得先做好被我殺夫證道的準備。不怕死的人,我們比武擂臺上見!”

夢道劍法本就聲名在外,再加上蕭求索天生劍骨,武功高絕,此言一出,直接就讓那些有想要碰運氣的念頭的江湖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因而,比武招親在真正舉辦的時候,比武擂臺的臺下雖然被人們給熱熱鬧鬧地圍了個水洩不通,但一炷香過去之後,還是只有蕭求索一人白衣飄然、孤塵高絕地獨自站于擂臺之上。

坐在高臺上的城主蕭望道垂眼望了望怎麽看怎麽像人形冰柱的女兒蕭求索,不禁覺得要是再這麽繼續幹等下去,就算是再等上個十炷香,估計也是等不來乘龍快婿的。

一直等不來乘龍快婿的蕭望道僵着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接着清了清嗓子,用內力傳音道,“比武招親已經開始了,各位少俠不上擂臺,難道是在睜眼看着機會白白流失麽?想必各位少俠也都看清求索相貌了吧,她秀外慧中、花容月貌,是我們夢道城公認的第一美人!少俠們,只要同求索成了親,你們就不僅能夠得到一個夢道城第一美人的妻子,而且還可以得到夢道城城主之位!這簡直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啊!各位少俠,心動不如行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快快上臺來打敗求索吧!”

聽完夢道城城主的內功傳話,饒是腦子缺根筋的十七,也立馬就察覺到了蕭望道的這番話說得十分不合常理,古怪得像是其中必然有詐似的。

十七他們三人初來乍到,也不知這其中緣由,因此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一句悶悶的“這哪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啊,明明就是打着燈籠上茅廁——找屎(死)嘛”後,一時間不禁都面面相觑了起來。

眼見這比武招親因沒人上去打擂而馬上就要辦不下去了,想看熱鬧但沒熱鬧可看的十七眼珠轉了轉,接着他就張嘴慫恿起了謝明閣,“謝少......啊不,謝小兄弟,你要不要上去試試?我觀衆人反應,猜到這位蕭求索姑娘定然是武功極其高強之輩,你若是能敗了她,這便是你在武林中聲名鵲起的第一步了。你意下如何?”

謝明閣被十七說得有點心動,便擡眼看向段懷風,去征求段懷風的意見,“教、咳、公子,你覺得如何?”

段懷風想着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待會兒就算是謝明閣敗于蕭求索之手他也能及時出手将人救下,便道,“你想上去就上去,不想上去就不上去,自己決定即可。”

謝明閣壓根沒想到段懷風已經做好了他落敗後要及時出手救他的準備了,還在這猶猶豫豫地說,“可、可這是比武招親啊。公子,我打敗了那個蕭求索的話,我就得與她成親呀。我、我以後想跟公子你一樣找個像夫人這種可以一直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的人。她、那個蕭求索瞧上去真的好冷冰冰,我不喜歡冰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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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琴瑟和鳴?”段懷風很是嘔血,“明閣,你能別把琴啊瑟的這些樂器往他身上扯麽?”

經段懷風這麽一提醒,謝明閣霎時一個激靈,跟着就回憶起了曾被十七用焦尾名琴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恐怖經歷。

十七見謝明閣突然臉色大變,一副視他為洪水猛獸的誇張模樣,當下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道,“謝少俠,你怎麽知道若是對上那蕭求索,你就一定會贏呢?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吶。”

說罷,不等謝明閣開口解釋,他就倏地一下子拉過謝明閣的左臂将之高高舉起,同時高聲喊道,“這裏這裏!蕭姑娘,這裏有一位少俠想要登擂向你挑戰!”

謝明閣,“!!!”

“太好了!”苦苦等着有人能上臺打擂的城主蕭望道當即喜出望外,拊掌大笑,“真是太好了!這位少俠,你快上擂臺上來!”

眼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在一息之間就全部都凝彙到了他的身上,謝明閣頓時被看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謝明閣頭皮發麻地迎上蕭求索直勾勾地看向他的冰寒目光,接着,有點不知所措地側眸看向了身側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十七。

他壓低嗓音朝把他推陷入了此番境地的十七道,“瞧你幹的好事,現在可怎麽辦啊?”

十七正等着看熱鬧呢,聞言就道,“還能怎麽辦?你名揚天下的機會來了,還不快去?”

謝明閣,“......”

而就在謝明閣頭大如鬥、遲遲邁不出那步通往比武擂臺的腳步時,擂臺之上的蕭求索突然開口說話了。

蕭求索道,“你想娶我?”

雖然蕭求索開口說的是問句,但她說話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聲線也非常冷冽,跟她那冰凍三尺的通身氣質十分相配。

因此她話音一落,謝明閣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灌了兩耳朵的冰碴子。

謝明閣覺得蕭求索這個人實在是既冰冷又古怪,怪不得沒人願意走上擂臺同她比試呢。思及此,他便趕緊搖頭答道,“我不想娶你。”

蕭求索點點頭,又問,“那你是想同我比劍?”

謝明閣遲疑了一瞬,沒有立即答話。

他确實有心想要同蕭求索比劍,但又怕贏了她後不得不和她婚配成親,因此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然而,就在謝明閣糾結難答的時候,蕭求索再次開口了,“我不同你比劍,你贏不了我。”

謝明閣聞言頓時氣得面紅耳赤、險些跳腳,“你怎麽知道我一定贏不了你?!你看不起誰呢?!”

蕭求索于是問他,“你是誰啊?”

她這話說得毫無起伏,不含情緒,僅僅只是單純的詢問,并無嘲諷之意。但謝明閣見她表情淡漠,嗓音也冷,不禁就覺得這人壓根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覺得自己被當衆嘲諷看輕的謝明閣胸腔一燒,腦子一熱,直接就扯着嗓子道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謝明閣!明心見性的明,東閣待賢的閣!”

“謝明閣?”蕭求索略作思索,而後直言說道,“沒聽說過。”

雖然在扶風教內武功排名第四、但卻因一直沒有入江湖闖蕩而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謝明閣一聽這話,霎時都要被蕭求索給氣吐血了,“你你你你......”

不等謝明閣把話給磕巴說完,對他毫無興趣的蕭求索就打斷他道,“謝明閣,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不過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陳述完事實,蕭求索跟着就把目光從謝明閣臉上移開,轉而将之落到他身側那個她已經闊別了十二年的人身上去了。

十七見蕭求索突然凝眸看向了自己,立時眼皮一跳,心生不妙,“蕭姑娘,你突然盯着我看做什麽?”

蕭求索聞言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直接跳下了擂臺。

她徑直擡步穿過人群自動為她分開的道路,待走至對方的跟前後,才停步道,“我想和你比劍。”

十七,“!!!”

想看熱鬧、不成想卻突然變成了熱鬧被別人看的十七忙道,“不可!不要!不行!”

蕭求索問,“為何不可?因何不要?真的不行?”

十七張口就道,“真的不行。”

蕭求索繼續追問,“為何真的不行?”

十七沒想到這個蕭求索能這麽的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從他這裏問出個子醜寅某來,于是就只好找了個明确的理由拒絕她道,“我又沒劍。”

蕭求索卻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即可。”

十七,“......”蕭姑娘,你到底是想殺了我,還是看上我了啊?

眼見周圍人看向他的眼神越變越怪,而他身側的段懷風也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可怖’表情,十七當即神色一凜,斷然說道,“蕭姑娘,我已經有相好的了。我是斷袖,有龍陽之癖,你看上我也沒用。”

他說完立即朝段懷風使了個眼色,跟着就半摟住段懷風的胳膊,努力地做出了一副小鳥、呃、大鳥依人的依戀模樣。

段懷風見狀只是用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抽手推開他。

由于十七是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說的這話,做的這番舉動,因此他們幾人所在的方寸之地幾乎是瞬間就被周遭衆人的目光給盯穿看爛了。

好好的比武招親,突然就這麽變成了搬唇遞舌的雜話荟萃。

而雜話荟萃的中心人物蕭求索,她面上表情分毫未變,黧黑眼眸也還是像方才一樣波瀾不驚。

蕭求索不去管周遭的嘈雜聲音,只管直直地看向對她沒有分毫印象的眼前之人,“你忘了我了。”

十七聞言一怔,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麽,就見蕭求索突然伸手從懷裏掏出了個巴掌長的小木劍。

蕭求索将小木劍橫平着放在了右掌中,接着問他,“這個,你還有印象麽?”

十七垂睫看了一眼那個僅有蕭求索巴掌長的小木劍,道,“這不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木劍麽。再說了,你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會有印象。”

蕭求索聞言收起木劍,低垂着眼睫說道,“這是十二年前,你削了送我的。”

十七,“!!!”

十七趕忙擡眼去看段懷風的臉色。

而這麽一擡眼,他的眼簾裏立刻就跟着映入了段懷風黑如鍋底的臉。

十七被段懷風的臉色吓了一跳,慌忙将他的胳膊摟得更緊了,“你別聽她胡說啊!”

蕭求索一聽這話,立刻就如實反駁道,“我說的是實話,不是胡說。”

“你快別胡說八道了!”十七急于同蕭求索撇清關系,忙道,“蕭姑娘,你不能仗着我不記得十二年前的事,就騙我說這木劍是我削了送你的啊!你當真确定是我?”

蕭求索十分确定地點了點頭,道,“燕仁心他同我說你丢失了記憶,現在看來果真不假。不過你就算是丢失了記憶,你也還是你。我是絕對不會錯認你的,師父。”

随着蕭求索的話音落下,他們三人頓時整整齊齊、齊齊刷刷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

謝明閣,“蒼天啊!你竟然叫他師父?!!”

十七,“不是吧?你竟然喊我師父?!!”

段懷風,“夭壽了,他竟然是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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