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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怎的會有這等事!”
聽着蘇端別有深意的驚呼,康素娥眉頭一跳,下意識的訓斥了一句:“不許胡說!”
蘇端娘倒是十分聽訓的立即停口了,可是停口之後,康素娥的面色也不見得有多好看。
康正妃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個這個正妃不過是王爺娶來擺着好看的樣子貨,四時館的蘇側妃卻是王爺的心尖尖,不論心底裏有再多豔羨複雜,行事上也是敬而遠之,從來不能碰這個燙手山芋。
可再是有名無實,她總歸是頂着這正妃的名頭,如今衆目睽睽,都看見了蘇妙這幅情狀,她難不成能硬裝沒事,再帶着衆人躲下去?
半晌,康素娥也只能咬着牙開了口:“蘇側妃,這是怎麽回事?”
不問旁人,先問蘇妙,這就是已經給了人自辯的機會。
可惜地上的蘇妙面頰通紅,眼神迷蒙,恍若未聞一般,早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方才被盆中澆上身的水漸漸浸透,衣衫披帛緊貼着,只将胸口腰間的曲線都露了出來,看來格外不堪入目。
袁青青捂着嘴角要笑不笑:“話都不會說了,怕不是知道今日娘娘進宮,府中無人,便肆意縱酒醉成了這樣?”
端娘也恰到好處補一句:“我這妹妹,歷來酒量淺的,只怕就是喝多誤事,才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
福官忍不住出聲:“她們在胡說,娘娘沒有飲酒!”
康素娥的面色鐵青,蘇妙的情形的确不對,可這小小的淨房裏,哪裏有一絲酒氣?
她再是不經事,也能看出袁氏與這侍妾蘇氏乃是有備而來,是連她這個正妃都一并算進去了。
可越是如此,她自顧身份,反而越發不能随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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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青對康正妃的反應早有計劃,唯一沒料到的,是福官這個本已安排的棋子竟反了水,清純無辜面上閃過一絲怨毒:“哦,按你這麽說,蘇側妃倒不是酒醉,乃是心甘情願與你茍合?”
“是迷藥!”
福官圓潤的臉色已經昏白如蠟,可看一眼懷中皺着眉的蘇妙,卻不是從哪裏生出的力氣,硬是咬着牙繼續道:“是小人下了藥,若不信,只管請大夫來一看就……”
這話還未完,便有幾個體壯的老嬷嬷上前一把将福官按下,口臉都緊貼在了地磚上,嗚咽都無法出聲。
另一頭,求全紅兒見事不對,想要偷偷出去尋人報信,也皆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下人堵死了門戶。
康素娥環顧一周,崩着臉:“袁側妃這是要行私刑了?”
袁青青一笑:“哪兒能呢?蘇姐姐是上了玉牒的郡王側妃,沒有宮中下旨,誰敢行私刑?也巧,咱們這不就要進宮去,還是要去請榮妃娘娘懿旨才是,您說呢?”
康素娥便略微松一口氣,她在這兒兩廂為難,若是有榮妃娘娘出面,自然便不一樣,王爺回來,她也有話能圓全。
這麽想着,康素娥才不再說什麽,算是默認了袁氏的話,臨去前,還将自己最信重的康嬷嬷留了下來,認真囑咐:“看好蘇側妃,沒有王爺吩咐,或是宮中明旨,不許叫任何人傷了她。”
康正妃是真怕袁氏會趁她進宮時害了蘇妙性命,那這個帽子,真是不扣也要扣到她頭上。
康嬷嬷也是知事的,知道眼下不是小氣的時候,正色點頭,還從主院裏叫了十幾個人來,外門的侍衛都召了五六個守住院門,免得袁氏留下的人暗中出黑手。
袁青青也不阻攔,只在最後道:“蘇姐姐咱們自然是不敢動,只是這個小奴才,是不是該好好叫人審審?”
袁氏惡毒的眼神掃過福官:“旁的不說,府裏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咱們府裏先審出一份口供來,随後宮中起來,娘娘也好回話不是?”
康素娥沒有反駁,蘇側妃下場,還在兩可之間,可這個福官,不論落在誰手裏,都是一個死。
奴婢罷了,草芥一樣的東西,如今已經耽擱這麽多久了,實在是不必為了他再誤了進宮的時辰。
康氏看着時辰匆匆去了,袁青青落後一步,對着一旁的蘇端娘使了一個眼色,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福官。
留下的端娘便了然的點點頭,給了一個放心的手勢。
她自然明白袁側妃的意思,趕在宮中來人之前,她要讓福官“供認不諱,”咬死了蘇妙合—奸。
中秋宮宴,酒過三巡,氛圍漸漸松散起來,聖人暫退更衣,席間衆皇子皇孫們,也都四散說着些閑話。
偏殿內,跟着聖人而來的榮妃才剛剛禀明了郕王府的事:“大好的日子,原不該掃陛下的興,只是涉及瑢兒,臣妾實在是有些為難。”
承德帝大怒:“豈有此理!”
榮妃低頭不語。
“難道你這一夜臉色都這樣差……”
承德帝眉頭緊皺,說罷又有些遲疑:“小六年輕,這個側妃又是他正心熱的,還為她特意與朕求了側妃分位,一氣殺了,等他回來不見人只恐他想不開。”
這話裏的意思便是想要等沈瑢回來再處置。
榮妃伏線千裏,要的就是蘇妙的性命,對這樣的結果自然不滿意,只是她卻也并不着急,仍舊滿面端莊,娴靜不語,一副聽憑聖人作主的模樣。
果然,承德帝最後又道:“此事可已查明,別鬧出什麽誤會來?”
“正妃康氏與側妃袁氏一道來禀的,府中許多人都親見。”
榮妃恭敬謹慎:“今日是不是誤會還不好說,只在內宅裏養着個沒淨身的小子日日親近,這事已然有段日子,是斷斷做不得假的。”
說着,榮妃又嘆一口氣:“說來,蘇氏也是太不謹慎了,瓜田李下,康王的前車之鑒在前,這孩子怎的還沒學會避嫌呢?”
聽到“養着個沒淨身的小子日日親近”時,承德帝的面色只是有些不太好看,直到榮妃提起康王,想到如今還昏迷不醒,只能癱在床上的長子,承德帝的眼底終究是徹底沉了下來。
“罷了,可見就是個不安分的,看在小六的面子上,賞個全屍罷了。”
榮妃:“遵旨。”
郕王府內,蘇妙獨自被關在四時館寝間內。
她的周圍并沒有人看守,甚至連手腳都沒有捆綁束縛,就這樣将她貨物似的随手擺在地衣上,并不擔心她會逃跑掙紮。
因為蘇端娘臨去前,帶着兩個粗壯的老嬷嬷,又往她口中灌了兩口添藥的酒漿。
分明是酒,可入口卻不見多少酒氣,反而透着一股齁人的怪甜,叫她想起小廚房裏特意送來的桂花酸梅漿,只是在酸梅湯裏味道要淡的多,不比此刻明目張膽。
她原本以為這是小廚房內挑出的新口味,特意奉來巴結她,誰曾想實則是袁氏與端娘精心準備的迷藥,特意來要她性命。
蘇妙耳畔一陣陣的嗡鳴,分明是閉着眼,也仍是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她飲了酸梅湯,剛剛被福官請進淨房時,還只是隐隐手腳發軟,四肢無力,頭重腳輕的一個勁的往地上栽,此刻就更是幹脆加重了好幾倍,莫說喊人逃跑,便是想問一聲真相也不能。
不過也的确不必問了,這樣明擺着的事,哪裏還用的着解釋呢?
果真是袁氏,這樣一模一樣的的手筆,上一輩子和蘇端勾結撐腰的,必然也是袁青青,說不得連榮妃都早已知情,只是不知道康素娥有沒有牽涉在內?上一次應當沒有,這一次卻不一定……
蘇妙的睫毛顫抖着,滿心都是悔恨與不甘——
她不該貪生怕死,在一開始猜到害她的真兇大半就是袁氏時,就應該潑出命去,拉着袁氏蘇端一道死的!
她怎麽會覺得這一次不一樣了,有了側妃的身份,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就再沒有人會如上次一般一句話要了她的性命,甚至說不得能尋到機會安安穩穩報仇,再好好過自己太平日子?
可能料到,她還沒有等到機會,仇人們卻已然又一次對她出了手。
誰能料到,連福官都是她們處心積慮送來的尖刀?
蘇妙微微睜眼,在一陣暈眩中看到模糊的窗棱。
方才窗外還有了一陣吵嚷,似乎是柳葉尋了張彩蝶來,可也只是短暫的動靜之後,便又重新恢複了安靜。
蘇妙并不意外,張大姑娘再是義氣,也沖不過外頭的兵士。
眼前的局面,除非王爺回來,大概會察覺不對,聽她解釋,可是袁氏榮妃,怎麽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天色一點點沉下來,屋內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就如同她不見絲毫光亮的自己。
果然,下一刻,門口便傳來破門的動靜,昏暗之中,十五明月灑進的清輝都亮得近乎刺眼。
蘇妙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一雙眼睛惡狠狠頂着門口的袁氏與蘇端。
我早已與王爺說過,我若是有事,一定是你們兩個害的,還說了死了也要蘇端陪葬!待王爺回來一定會給我報仇,我死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蘇妙想要這樣嘶喊大罵,但那混了藥的桂花酒讓她連一聲呻=吟都無法出口。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袁青青眼中閃着快意的光亮,看着蘇端娘毒若蛇蠍,卻還裝着一副清白模樣,捂着臉故作不忍:“妙娘,奉聖人與娘娘恩典,留全屍。”
蘇妙滿腔激憤,喉嚨都是一陣腥甜。
但看見有內侍拿着白绫一步步向她走來後,蘇妙卻只覺胸口一痛,換身的力氣都散了大半,連這一口淤血都哽在了半空,吐都吐不出來。
白绫,又是白绫……
她想的太輕易了,就這樣,一步一步,讓自己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側妃的身份比起侍妾來的确是天壤之別,但比起榮妃那般的貴人,卻不過是略大一點的蟲子,不論如何掙紮,終究也逃不過必定的下場。
柔軟素淨的白綢,終究是又一次纏上了她的脖頸。
“娘娘快別看了,別污了您的眼睛。”
“收拾狐貍精,這樣的場面,怎能不看?”
蘇妙初時還能聽到袁青青與蘇端的嘲諷,漸漸的,耳邊卻仿佛換成了似曾相識的細碎議論,模糊混亂,仿若前世,如同今生——
“啧啧,這麽一張難得的臉,怎的偏偏到了這步?
憋悶,窒息,咽喉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勒斷了皮肉,還要一路燒到筋骨。
“嘁,活該!”
仿佛輪回,又仿佛重現,蘇妙掙紮不得,被人生生粗暴拉起,拖拽間,目光落在她為生辰特意換的新衣新裙。
大紅的錦緞,上頭繡的卻不是年輕姑娘們愛用的花草蝶鳥,而是她特意挑出的仙鶴瑞兔,仙芝海紋——
每一項都是求長壽的好兆頭。
此刻看着,卻全都淪為一場笑話。
這就是她的命數,重來一次,掙紮半晌,終究都只是一場笑話,只是為了叫她再受一遭這蝕骨的痛苦。
“蘇妙!”
“放肆,王爺駕到,都退下!”
蘇妙眸光緊縮的眸光漸漸渙散,被巨大的絕望籠罩全身,恍惚間,耳邊似乎又聽到了沈瑢趕來救人的聲響,模糊顫抖,如在夢中。
的确是夢,已然絕望的蘇妙在一片痛苦與黑暗中模糊的閃過這樣的念頭。
好在,是個好夢,就這樣吧,想來媽媽說得對,她們這等人,就是天生帶孽,生來就是受苦的,這就是她的命數。
她便是有再大的罪孽,也該還清了,漫天諸佛若有眼,這一次,只叫她安安生生的去罷,不要再受這樣的折磨。
蘇妙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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