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禍福

第 11 章 禍福

次日一早，韓暮春去找薛成才。

薛成才這回從大門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個錢袋：“走走走，去春風樓聽戲喽！”

兩人到了春風樓，上二樓落座，叫了一壺碧螺春，一碟瓜子。

樓下正在唱《貍貓換太子》。韓暮春若有所思。

薛成才說：“哎，你背後背的是把劍吧？”

韓暮春随身背着暮春劍，只不過用一塊黑布包裹着。他說：“是。”

薛成才說：“原來你是江湖人士，失敬失敬。”

韓暮春一笑，并不接話。

薛成才說：“能教教我麽？”

韓暮春說：“我已有一個徒弟，不會再收第二個了。”

薛成才面露失望之色：“好吧。”

兩人聽了一會兒戲，薛成才去上茅房。

韓暮春留在座位上，眼角餘光瞥到門口進來了一隊禁軍。

“給我搜！”禁軍頭領大叫道。

韓暮春從背後取下暮春劍，放在桌上，靠近右手邊。

薛成才回來了，有些驚訝地問：“這群禁軍在搜什麽？”

韓暮春說：“不知道。”

一個禁軍上了二樓，走到薛成才面前，抓住他的衣領：“你叫什麽名字？”

薛成才老實回答道：“軍爺，我叫薛成才。”

禁軍又問：“今年多大了？”

薛成才說：“十二。”

禁軍說：“跟我走！”

薛成才急了：“軍爺，這是要做什麽？”

禁軍說：“少廢話！”

薛成才抵死不從：“我不走！我爹娘還在家裏等我回去呢！”

禁軍拔刀出來，架在薛成才脖子上。韓暮春站起來笑着說：“大人，別傷了和氣。”

禁軍看了一眼韓暮春，随手往他肩上一推：“你也少廢話！滾一邊去！”

這一推之下韓暮春紋絲未動，禁軍大驚，立刻揮刀轉向韓暮春，而韓暮春已經拔出了劍。

暮春劍出手，砍在禁軍的刀上，發出清脆的金石之聲，直接将刀砍落在地。

禁軍右手虎口震得發麻，立刻喊人：“來人！把這兩人拿下！”

韓暮春一手拽起薛成才，一手提着劍飛身下樓，沖開人群跑出門外。

禁軍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韓暮春單手抱着薛成才的腰，使出輕功飛上對面綢緞鋪子的房檐。

禁軍們在下面幹瞪眼，禁軍頭領卻也是個會輕功的，立即踩着牆飛了上去。

韓暮春一路踏着屋檐上的瓦片疾行，一面觀察四周。

薛成才在韓暮春耳邊大叫：“他們為什麽要抓我？”

韓暮春沒有吭聲。他觀察了一下周邊地形，果斷躍下房檐，遁入一條窄巷裏。

禁軍頭領暫時失去了目标，他原地停了下來，側耳聆聽。

韓暮春抱着薛成才躲在一顆大樹背後，薛成才又問道：“我們為什麽要逃？”

韓暮春說：“噓——”

然而禁軍頭領已經聽到了，他也跟着跳進巷子裏，韓暮春只得轉身繼續跑。

終于，韓暮春在一個拐角處成功甩掉了禁軍頭領。他放下薛成才，将劍重新背回背上：“跟我走，我慢慢告訴你。”

薛成才乖乖跟着韓暮春回了客棧。

何情給韓暮春倒了杯茶，韓暮春坐在桌邊喝了口茶，開口說道：“剛才辛苦你了，太子殿下。”

薛成才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叫我什麽？”

韓暮春說：“我叫你太子殿下。”

薛成才皺眉：“你在胡言亂語什麽？這話說出去可是要被殺頭的。”

韓暮春說：“宮裏那位太子已經想要殺你了。”

薛成才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暮春說：“十二年前，攝政王調換了太子，你被接生的宮人送出宮。”

薛成才說：“我不信。”

韓暮春說：“你最好信，因為禁軍可能已經找到你家裏去了。”

薛成才說：“我爹娘有危險！？”

韓暮春說：“暫時沒有，太子可能拿他們引你出來。”

薛成才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韓暮春說：“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救你爹娘出來。”

薛成才說：“你為什麽要幫我？有什麽條件麽？”

韓暮春說：“有。”

薛成才說：“是什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做到。”

韓暮春說：“我要你恢複身份，入主東宮。”

薛成才說：“這……我做不到。”

韓暮春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你慢慢考慮，我先走了。”

薛成才跟着站起來：“路上小心！”

何情一臉期待地問：“暮春，我能跟你一起去麽？”

韓暮春說：“可以，走吧。”

兩人出了門，先是到薛家走了一圈。薛家已經沒有人了，對面的米鋪老板說看到薛父薛母被禁軍帶走。

韓暮春說：“接下來只能硬闖了。”

何情舔了舔嘴唇，興奮起來：“闖就闖！”

韓暮春輕拍了一下他的頭，帶他前往禁軍大營。

禁軍大營設在皇城門外，戒備森嚴。韓暮春打暈了門口兩個值守的禁軍，和何情換上了他們的衣服。

進入大營時，兩人遭遇了盤查。

禁軍問：“帶劍做什麽？”

韓暮春答道：“是獻給首領大人的寶物。”

禁軍檢查了一下暮春劍，嫌棄地說道：“這劍看起來也就一般吧，走吧走吧。”

韓暮春拿布包起劍，繼續往營地中走。

路上遇到一隊巡邏的禁軍，他随便抓了個人來問：“剛才抓的一對夫妻關哪兒了？”

這人說：“你說薛家那兩個啊，關甲字營裏了。”

韓暮春說：“謝了。”

來到甲字營門口，韓暮春對守門的禁軍說：“我來提審這兩人。”

禁軍說：“手谕呢？”

韓暮春猛地拿起帶鞘的劍擊打在禁軍脖頸上，打得他昏死過去。

兩人進了帳中，看到薛父薛母正被五花大綁丢在角落裏，嘴裏還塞着布團。

韓暮春和何情一人解開一個，取出布團，薛父立即說道：“軍爺，放了我們吧，我們真不知道成才跑哪兒去了！”

韓暮春輕聲說：“小聲點，我們是來救你們的。跟我走。”

薛父說：“哎，好。”

韓暮春扶着薛父薛母站起來，走出軍帳。

一隊巡邏的人立刻發現了他們：“什麽人私放俘虜！？”

韓暮春二話不說，拔劍與禁軍們交戰起來。他下手不能太輕，輕了威懾不到他人，也不能下手太重，以免傷及性命。

何情則掌握不好這個分寸，好在他拼盡全力也堪堪與禁軍們打成平手。

韓暮春将一隊禁軍打傷在地，扶着薛父快步離開。

出甲字營大門的時候，韓暮春和何情又與守門的禁軍打了一場。

到最後出禁軍營地大門的時候，韓暮春說：“你護送二老先走，我斷後。”

何情果斷地應道：“好！”

韓暮春撕開一個缺口，送薛父薛母與何情離開，自己留下來與禁軍們周旋。

禁軍頭領趕到了。他拔出刀，冷冷地對韓暮春說：“來正式較量較量吧！”

韓暮春解決完身邊幾個禁軍，持劍而立：“好啊。”

刀劍相接，火星四濺。韓暮春使了八分力應對，覺得不甚輕松，此人應是用刀的高手，也許不在秦朗之下。

但，尚不及他！韓暮春側身閃過他的一道劈砍，手腕翻轉将劍刺入他腰間，挑破了一塊軟甲。

“好俊的功夫！”禁軍頭領贊道，“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韓暮春收回劍，說道：“你知道自己在為誰效力麽？”

禁軍頭領說：“為太子殿下！”說着雙手握刀，朝韓暮春左肩砍下。

韓暮春舉劍硬接了這一刀，手腕下沉：“太子是假太子，薛成才才是真太子，切莫助纣為虐。”

禁軍頭領一擊不中，抽回刀由下往上劃去：“我不信，你在挑撥！”

韓暮春縱身躍起，輕輕踩在刀背上：“否則太子抓人的理由是什麽？”

禁軍頭領一時語塞，惱羞成怒地舉刀胡亂劈砍。

韓暮春說：“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韓暮春一劍刺穿禁軍頭領的右胸，然後收回劍使出輕功離去。

禁軍頭領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平生第一次對太子殿下的命令産生懷疑。

韓暮春回到客棧，看到薛父薛母與薛成才三人已經團聚了，何情在一旁守着。

何情見韓暮春回來了，連忙迎上前問道：“有沒有受傷？”

韓暮春說：“沒有。”

他看向薛成才：“考慮清楚了麽？”

薛成才有些沮喪：“原來我是被收養的……不過這也不能證明我就是太子啊！”

韓暮春說：“別自欺欺人了。”

薛成才又說：“就算我是太子，我也不想恢複身份。”

韓暮春說：“不恢複身份，就永遠當陰溝裏的老鼠，永無見天之日。”

薛成才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韓暮春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成為太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擁有了權力，而權力可以保護你在乎的人。”

薛成才似乎被說動了：“那你說，我要怎麽樣才能擁有權力？”

韓暮春說：“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當天晚上，韓暮春直接帶薛成才入了宮。

皇帝正在勤政殿看折子，燭火突然熄了，四周黑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