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上位

第 12 章 上位

“怎麽了？”皇帝輕聲嘟囔着，站起身拿火折子重新點亮蠟燭。

燭光中映出兩個人影，下了他一跳：“什麽人！”

韓暮春站在書桌前，說道：“陛下莫慌，我不是刺客。”

皇帝高聲喊起來：“來人！護駕！”

韓暮春繼續說道：“陛下，十二年前攝政王調換太子，意圖把持朝政，今日我将真正的太子帶來了。”

桌上有一杯茶，韓暮春拔出劍，抓起薛成才的右手在他食指上割了一道口子，血滴落入水中。

“陛下，得罪了。”韓暮春又扣住皇帝的手，也割了道口子。

兩滴血漸漸融合到了一起。

皇帝大驚：“怎會如此！”

韓暮春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邊，說道：“請陛下決斷。”

皇帝沉吟許久，說道：“攝政王殺不得，但恢複太子身份朕還是做得到的。”

韓暮春說：“謝陛下隆恩。”

皇帝在燭光下審視薛成才，越看越覺得他和自己長得相像，忍不住心生愛憐之意。

“你過來。”皇帝朝薛成才伸出手。

薛成才走到皇帝面前，戰戰兢兢地跪下。皇帝的手撫上他的額頭。

皇帝說：“你把朕的人怎麽樣了？”

韓暮春說：“無礙，只是打暈了，片刻就醒。”

皇帝說：“如此便好，你該離開了。”

“韓大哥不能走！”薛成才急道，“我爹娘的事還沒有解決！”

皇帝說：“你爹娘怎麽了？”

韓暮春說：“請陛下赦這孩子的養父養母無罪。”

皇帝說：“那是自然。”

韓暮春說：“小民告退。”

韓暮春離開了皇宮，回到客棧，安慰了薛父薛母幾句便睡下了。

何情自從在禁軍營地跟禁軍們交過手後，意識到自己的劍術不精，正在刻苦練劍。

何情一直到醜時一刻才睡下。

第二天，宮中昭告天下，太子失德，廢位另立。

總算是遮掩了一樁皇室醜聞。

韓暮春中午去領了懸賞任務的獎勵——關于魔教的秘辛。

他展開紙卷，面色凝重。

何情湊近問道：“上面寫了些什麽？”

韓暮春說：“魔教有一陣法，名為天羅陣，破陣之法僅教主與護法知曉，不破此陣，進不得魔教。”

何情問：“那怎麽辦？”

韓暮春說：“恐怕要抓個護法來問問了，但魔教護法也不是好對付的。”

何情說：“沒事，慢慢來。”

韓暮春說：“這話該我對你說才是。”

何情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急。”

韓暮春溫言道：“可曾想過報完仇之後要做些什麽？”

何情想了一下，回答道：“行走江湖，行俠仗義！”

韓暮春說：“很好，我等着你成為大俠的那一天。”

午後，韓暮春正大光明進宮拜見新任太子殿下。

薛成才，不，現在應該叫長恩了，正在用膳。

嬷嬷站在一旁教他吃飯的禮儀，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小太監呈上來的茄子，聽得韓暮春到來，立刻放下筷子去見人。

韓暮春笑問：“一切可好？”

長恩說：“一切都好，我爹娘可好？”

嬷嬷在一旁提醒道：“稱謂。”

長恩于是改口：“本宮的養父養母可好？”

韓暮春說：“今早已經回到府上了，他們讓我轉告你，照顧自己，無需挂念他們。”

長恩說：“那就好。你是為這件事來看我的麽？”

韓暮春說：“還有一件事，想請太子殿下幫忙。”

長恩說：“什麽事？”

韓暮春說：“請屏退左右。”

長恩說：“你們都先下去吧。”

一屋子太監、侍女和嬷嬷列隊退出門外，長恩起身關門：“現在可以說了。”

韓暮春說：“我想請太子殿下昭告天下，求一能破解魔教天羅陣之人。”

長恩說：“天羅陣？那是什麽東西？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權力。”

韓暮春說：“此事若辦好了，也是有益朝廷的好事。”

長恩說：“那我試試吧，不能打包票哦。”

韓暮春說：“無妨，有你這句話就行。”

長恩說：“韓大哥，今晚留在宮裏吧，我昨晚一個人都沒睡好。”

韓暮春說：“為什麽沒睡好？”

長恩說：“聽說宮裏死過的人多，不幹淨，我怕……”

韓暮春說：“多大年紀了，還怕鬼？”

長恩說：“留下來嘛！”

韓暮春說：“好，陪你一夜。不過你得派人傳個話，讓我徒弟今晚不要等我了。”

長恩立刻開門說道：“來人！”

一個侍衛跪在長恩面前：“主子請吩咐。”

長恩說：“你去城裏的青雲客棧找一個叫何情的人，告訴他韓暮春今晚留在宮中，不回去了。”

侍衛說：“是。”

侍衛離開後，長恩興高采烈地拽住韓暮春的胳膊：“我們去逛禦花園吧！我還沒有去過呢。”

韓暮春說：“好。”

何情盯着眼前的侍衛，心裏很郁悶。

哪來的臭小子，居然霸着暮春不放，還留他在宮裏過夜！真是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為所欲為。

何情揮揮手讓侍衛離開，自己一個人喝着茶。

左右在客棧待着也是無聊，何情想了一會，決定自己一個人出門去玩。

他走上朱雀大街，沿途欣賞街景。

鬧市中，一個穿着鬥篷的西域人跌跌撞撞走在街上，口中喃喃自語：“我算出來了！我算出來了！”

他路過何情身邊的時候撞了何情一下，何情條件反射地擡手握住劍，見對方身上沒有武器才松手。

“對不起，對不起。”他對何情道歉，然後繼續說道，“我算出來了！”

何情好奇地問：“你算出什麽了？”

他神神秘秘地湊到何情耳邊，說：“我算出了日月星辰的運行軌跡，也算出了下一次流星将降落在何地。”

何情不懂這些：“這很厲害麽？”

他說：“這是世間的真理。”

路上車馬來來往往，何情把他拽到路邊：“那你給我詳細講講。”

他說：“好啊，首先我們要從太陽說起……”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突然有一隊禁軍向他們跑過來。

何情一時緊張，以為禁軍是為了上次薛父薛母的事來抓自己的，沒想到身旁的人比他更緊張：“他們來抓我了，我得走了，再見！”

“哎你等等——”何情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卻沒有抓住，對方一溜煙跑了。

何情呆立原地半晌，嘆了口氣，繼續逛街。

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何情在酒樓又遇到了這個奇怪的人。

這人面對着一大桌好菜，卻拿着筷子在桌上比劃。

何情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見面了。”

他驚喜地說：“是你啊，請坐請坐，和我一起吃飯吧。”

何情毫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下來，拿起筷子：“你要跟我講太陽，還沒有講完呢。”

他說：“啊，對，但是我眼下有別的急事。”

何情說：“什麽急事？”

他說：“我要甩開那群禁軍出城。”

何情說：“你做了什麽他們要抓你？”

他說：“我的天象說觸怒了皇帝。”

何情說：“我可以幫你出城。”

他說：“那太好啦，謝謝你！我們即刻動身吧！”

何情說：“好。”

兩人走出酒樓，直奔城門方向而去。

路上遇到了一隊禁軍，何情帶着這人躲過去了。

迎面遇到第二隊禁軍時已是躲避不及，何情直接拔劍沖了上去。

禁軍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倒下了兩個人。何情一邊打着，一邊沖他說：“你先走！”

這人便聽話地跑了。

何情打暈了所有禁軍以後，跑去城門外找他。

他蹲在城門外一個草棚底下，正拿着幾根木棍在地上擺出奇形怪狀的形狀。

何情收劍入鞘：“你可以走了。”

他說：“多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

何情說：“那麽，以後有機會還給我吧。”

他說：“對了，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何情說：“我叫何情。”

他說：“我叫星冕。我走啦，有緣再見！”

何情說：“一路順風。”

入夜，韓暮春靠在東宮的回廊上看月亮。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月光如流水一般照在他的身上。

長恩走了過來：“韓大哥，怎麽還不睡？”

韓暮春說：“還早，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些睡吧。”

長恩說：“嗯，那我去睡了。”

韓暮春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在想，也不知道沒了他何情睡不睡得好，那個小孩太需要關愛了。

長恩尋求天羅陣破解之法的诏書發下去之後，來拜見的人絡繹不絕，但沒有一個是有真才實學的。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韓暮春漸漸放棄了這個打算，決定收拾行李帶何情離開帝都了。

何情打包了一些帝都特産準備帶着路上吃，除此之外還給韓暮春買了幾件新衣服。

何情說：“暮春你長得白，穿白色好看。”

韓暮春笑着收下了衣服。

離開了帝都，兩人往西邊去宣州。快馬加鞭，一天兩夜的功夫也就到了。

宣州土地肥沃，出産宣墨、象牙、犀皮、金、銀、銅，賦稅也是第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