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合歡

第 22 章 合歡

時間很快到了何情十六歲生辰的這一天。

何情沒有什麽準備，心中卻有隐隐的期待。這天早上他照例洗漱完畢，從盟主所住的落霞居走出來，迎面撞上徐長老。

徐長老拿着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說：“我來送盟主生辰禮。”

何情接過盒子，說道：“多謝徐長老。”

回到房中，他打開盒子，裏面裝的是上等的越國香料。

不知道暮春會送什麽？何情暗暗想着，跑去隔壁找韓暮春。

韓暮春正在吃早飯，見何情來了，便添了一雙碗筷，邀他坐下同吃。

何情握着筷子說：“今日是我生辰。”

韓暮春點點頭：“我知道。”

何情等了一會兒，見韓暮春沒有什麽其它的表示，頓時洩氣。

韓暮春不動聲色吃完飯，起身拿上暮春劍出門：“跟我來。”

何情跟着走到院子裏，看韓暮春拔出劍來。

韓暮春說：“我想将暮春劍法與三疊劍法合二為一，與你同練。”

何情精神振作起來：“可行麽？”

“可行。你看。”韓暮春使出一招劍招，融合了暮春劍法與三疊劍法的招式，靈巧多變。

何情說：“我練。”

韓暮春說：“新的劍法，我打算給它取名為四季劍法。”

何情說：“挺好的。”

兩人練了一個時辰的劍，韓暮春便讓何情休息了。

韓暮春說：“今日會有很多人送禮物過來，想去看看麽？”

何情說：“好。”

兩人走到前廳，武林盟的侍衛們正源源不斷往前廳裏運送禮物。

何情随手拿起一個盒子，看着盒子上貼的紅紙念道：“洛州長歌教，送夜明珠一對。暮春，你喜歡夜明珠麽？”

韓暮春說：“尚可。”

何情說：“那便送你了。”

韓暮春說：“你的禮物我怎好收。”

何情說：“我們之間還分什麽你我？”

何情強硬地把盒子塞進韓暮春手裏，韓暮春笑着收下了。

中午，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使者們齊聚一堂，何情坐上座。

何情端起一杯酒：“承蒙大家厚愛，話不多說，我先幹為敬。”說完将酒一飲而盡。

韓暮春與衆人一同舉杯。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宴會散後，韓暮春帶何情回自己房間，取出一柄劍交到他手中。

劍鞘與劍身通體泛着暗金色的光澤，華貴無比，劍刃鋒銳，削鐵如泥。何情忍不住贊道：“好劍。”

韓暮春說：“這把劍名叫玄英，是送給你的生辰禮。”

何情歡喜地收下了：“謝謝，我很喜歡。”

韓暮春說：“還有一件禮物，你得陪我一起去取。”

何情問：“什麽禮物？”

韓暮春說：“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韓暮春帶着何情登上了北面的小西山，山頂上放着一只巨大的風筝。

何情走到風筝面前，摸了摸竹制的骨架：“這是給人用的？”

韓暮春說：“對，上去吧。”

何情整個人爬上架子，雙手扶穩扶手，韓暮春從後面推動風筝，當風筝飄出山頂的瞬間韓暮春輕功飛上架子。

風筝平穩地飄下山去，何情将沿途美景盡收眼底。

最後，風筝降落到一處平地上。何情和韓暮春從架子上走下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何情說：“真好玩。”

韓暮春說：“我會派人把風筝運回山頂，你想玩随時都可以去。”

何情說：“你陪着我玩最好玩。”

韓暮春笑了笑。

晚宴時，徐長老說：“肅州青雲教教內發生變故，護法錢恩弑掌門奪位，青雲教弟子發來密報，請盟主主持正義。”

何情說：“需要我往肅州去一趟麽？”

徐長老說：“正是。為安全起見，将有十名高階弟子随行。”

韓暮春說：“我也會陪盟主一道前去。”

“如此甚好。”徐長老說，“此事宜早不宜遲，請盟主明日就動身。”

何情說：“好。”

事情定下來以後，當晚何情就收拾起行李來。

韓暮春抱臂倚靠門邊，看着何情将幾件衣服放進包袱裏：“我既希望你能快些成長，獨當一面，又不希望你一個人經受風雨。”

何情說：“你知道你保護不了我一輩子的。”

韓暮春說：“可是我想。”

何情放下包袱，走到門邊抱住韓暮春：“謝謝你，暮春。”

一群人騎馬上路，三日後抵達肅州，在城中稍作歇息。

入夜，兩人在院中合練四季劍法。

練了沒一會兒，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起來，何情與韓暮春各自回房更衣。

雨聲漸漸變大，有傾盆之勢。

何情坐在床上擦頭發，忽然一陣風吹滅了床頭的蠟燭。

他站起身想要重新将蠟燭點燃，手指卻觸碰到冰冷的皮膚。

“誰！？”何情拔出玄英劍，摸黑刺向虛空。

那雙冰冷的手纏了上來，捂住他的嘴，一柄匕首貼上他的脖子。

何情擡腳猛地踹在身後這人身上，對方悶哼一聲，捂得更加緊了。

掙紮中，匕首劃破了何情的皮膚，有血流出來。

何情額頭和手心都滲出冷汗，幾乎快要握不住劍。

正在這時，有人破門而入，與抓住何情的人打了起來。

何情趁亂奪門而出，破門那人很快也追了上來，是韓暮春。

“騎上馬，往城外走。”韓暮春低聲說道。

何情說：“好。”

兩人騎着馬狂奔出城，一群人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

何情在馬上喊道：“那是什麽人啊！？”

韓暮春說：“看武功是青雲教的弟子。”

何情說：“錢恩要先下手為強？”

韓暮春說：“很可能是。”

雨水将兩人淋得透濕，雨簾中漸漸出現一座寺廟。

韓暮春說：“在這兒歇一歇。”

何情跟着韓暮春走進寺廟，渾身上下都不住地淌着水。

這是一間極其破敗的寺廟，建築年久失修，佛像金身不再，牆角布滿蛛網，空氣中充滿灰塵的氣味。

韓暮春從地上收集起來一些柴火，拿火折子點燃了，坐在火堆邊烤火。

何情脫下外衣放在火堆旁烘烤，低頭擰了擰長發。

韓暮春說：“單憑我們兩人恐怕打不過那麽多人。”

何情問：“那怎麽辦？”

韓暮春說：“沒有辦法，只能拼死一搏。”

何情抱着玄英劍陷入了沉默。

韓暮春安慰他道：“也許武林盟的人會來救我們。”

何情說：“這話你自己信麽？”

韓暮春也沉默了。

兩人坐了片刻，何情開口說道：“有句話不合時宜，但我一定要說，不然過了今晚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韓暮春說：“什麽？”

何情說：“暮春，我喜歡你。”

韓暮春說：“我知道。”

何情說：“我還想聽你說你也喜歡我。”

韓暮春說：“何必如此執着？”

何情說：“我偏要執着。”

韓暮春嘆口氣，拽着何情的衣袖把人拉進自己懷裏，抱住：“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這樣還不夠麽？”

何情抓住韓暮春的衣襟：“不夠，我要做你的心上人。”

韓暮春回避着何情認真的目光，何情大着膽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或者，說你不喜歡我。”

韓暮春沉默。

何情得意地說：“不說的意思就是你喜歡我。”

韓暮春突然伸手扣住何情的後腦吻下去。

冰涼的帶着水汽的吻落在何情唇上，何情一時呆了，然後他試圖回吻，韓暮春卻已經離開了他。

何情慢慢湊過去，慢慢俯身壓住了韓暮春。

在這間小小的破廟中，在佛像慈悲的注視下，何情感受到了極樂。

一番雲雨結束，何情幫韓暮春穿好衣服。韓暮春靠在牆角，整個人懶洋洋的。

何情正要說些溫存的話，屋外卻傳來響動。

韓暮春起身走到門口，看見雨幕裏站着十幾個黑衣人，皆手持利劍。

韓暮春握緊暮春劍，十幾人魚貫而入，将兩人緊緊包圍住。

正在僵持之間，門外傳來一個聲音：“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

衆人朝外面看去，看到一隊人站在門口，手裏舉着槍，槍口對準那十幾人。

隊伍領頭的人，赫然是百裏易。

百裏易站在門口，對何情說：“在下百裏镖局百裏易，參見武林盟主。”

何情說：“你非武林中人，可願助我脫困？”

百裏易揮揮手，一隊人開槍打中那十幾個黑衣人下盤。

混戰之中，黑衣人很快一個不落被生擒。

何情贊道：“好厲害的武器！”

百裏易說：“見笑了，請盟主處置這些人。”

何情提着劍，走到一個黑衣人面前：“說，是不是錢恩派你們來的？”

這個黑衣人緊緊捂着腿上的槍傷，說道：“是……我們也是不得已，被逼着來的。”

何情說：“你可知與逆賊沆瀣一氣會有什麽後果？”

黑衣人說：“任憑盟主處置，但求饒我們一命。”

何情說：“不如你們将功折罪，帶我上青雲教前去收拾逆賊，我便饒你們不死。”

黑衣人跪在地上：“多謝盟主開恩。”

這廂何情與韓暮春暫別了百裏易，帶着衆黑衣人趕往青雲教去了。

百裏易繼續上路運送貨物，于山腳被一夥大盜劫走大半，損失慘重。

百裏易吩咐手下暫居城中，想辦法試圖把貨物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