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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範橫長身從容地走出來，手裏抓着自己的手機。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前斂步，落坐。他一雙修長的腿打開，舒懶不羁的坐姿。

片刻後，他停下手指的動作，挺直腰背，對她說：“你再看下。”

薛兮若擡起眼睫打量他的人有一會兒，那人五官出衆，優好的外表會迷惑人。她勉強信他一次，低着臉翻看手機，他的那條朋友已不存在。

薛兮若抿唇淺笑，擡起臉與他對視：“你媽那兒呢，我媽讓你打電話說清楚的。”

範橫沉邃的目光看向她，明麗清豔的臉蛋。他淡聲說句：“上樓去換衣服。”

“幹嘛？”

他衣冠齊整，而她剛起床，穿着長袖長褲的絲絨印紅玫瑰花家居套裝，只有她需要換。

“和我回家，我親自對我媽解釋。”他說。

“啊？”薛兮若犯愁，不想見家長。

在家長面前，她得端着架子，不能随心随意的想攤就攤，想躺就躺。

“我等會得去買衣服，參加同學聚會要穿的光鮮亮麗。” 她找由頭，仰癱在沙發上不動，沒正形兒。

範橫哂笑，豎起食指朝向樓上：“那一屋子你的衣服，多少件吊牌還沒拆過！”

女人都是愛美的，她也沒例外。

“吃頓飯的工夫就回，下午的時間還是你自己支配。” 他低輕地嗓音又說。

“好吧。”

薛兮若拿起茶幾上的一片黑麥面包送到唇邊咬住，站起身，往二樓走。

範橫眼皮低着，她經過時，他的視線跟随那雙細直的腳腕，靜默地看了會兒。

空氣中，漫散一縷悠悠淡淡地玫瑰清香。

驀地，她垂在身側的手腕一緊，被他的大手牽住。

她返身瞧着範橫。

範橫另一手把系絲帶的禮盒送進她手中，擡眸迎上她呆怔的雙眼，輕聲說：“出差回來，給你帶的禮物。”

薛兮若握緊禮盒，嘴角不受控制的揚起笑容：“謝謝。”

範橫瞥着她眼笑眉飛的表情，松開了她的手腕。

她樂颠颠上樓，拆開禮盒，是一臺相機。她有攝影的愛好，收到他送的這樣禮物，懷疑他是在收買籠絡她。

将近四月春深，二十度的氣溫。

門打開，室外晴光刺目。

薛兮若穿着輕薄的織邊白呢外套，烏黑的秀發整齊的綁成低馬尾，滑至胸前垂落，她微低腦袋，踩着臺階下樓。

範橫換好鞋，背影高拔，斜倚在玄關外的門邊，寬松的襯衫和西褲，瞧着有港風男星內味。

聽見腳步聲，範橫撇臉，黑眸掃過去，儀表秀靜的她，走入他的視線內。

薛兮若還未走近他，他站直身，擡腳走至門外。

不是等她嗎？怎麽自己先出去？

薛兮若不去費神多想，換上綁帶的小高跟鞋，走到門外，落鎖。

範橫已坐在車內駕駛位，薛兮若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位，上身靠在椅背上。

車子駛出小區，滑行在平闊的主幹道上。車窗半敞，煦風拂進，溫溫的力道吹刮二人的頭發。

身旁的女人靜靜的呆着，一聲不吱。

範橫手握方向盤開車，分心瞥她一眼，枕在椅背上的她正斜看着窗外。他心疑，她是身體不舒服？

“肚子還疼嗎？”沉低的男人聲音問起。

薛兮若搖了搖腦袋，不想出聲。

“要不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下。”

“我沒事，不用去。”薛兮若回答他，她沒不舒服。

車子照舊向東行駛。

離開高樓巨物的遮擋，陽光照射進車內。

範橫伸手按鍵，深色的車玻璃升高，擋住強光。

路過一家超市。

薛兮若出聲：“範橫，停下車。我口渴，要去買瓶水。”

他的車裏從不裝吃的喝的，她只得去買水。

車未停，飛馳而過。

“忍一會，到我媽家喝。” 範橫說。

“……”薛兮若。

她口渴了，他不給她買水，要她忍？這是什麽奇葩男人！累覺不愛。

駛進東城區，一片複古莊園式寬曠別墅區。

範橫爸媽的住宅，位于東南方，庭院是蓊蓊郁郁修整的草坪，中央鋪設青石板地磚防滑。

車子駐停在院內的車位上。

兩人下車，範橫一手插褲袋，步履不徐地朝大廳正門走去。

薛兮若跟在他身後不遠處，慢慢騰騰地挪步。她低眉垂眼，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驀地，他停步在大廳臺階前，微側過身，黑眸在陽光下漆深：“上前來。”

薛兮若聽話的上前，暗想，他有什麽話要叮囑她麽？

她剛挨近，後腰被他橫過來的有力手臂摟住，她感到意外。

範橫俯下臉湊向她耳邊，壓低聲音：“在我媽面前，和我親密點。”

“哦。”薛兮若貼近他身側。被他挺拔英氣的身型，襯得小鳥依人。

他倆就這樣親近摟腰的走進大廳。

挑高明亮的客廳內，富貴的裝潢。

雕花真皮沙發位，童香逢身段韻致，氣質優雅的坐着，翻看手裏的一本厚書。

田霜從廚房內端盤出來，望見相攜走進客廳的小兩口，喜悅地喊一聲：“姐，你看誰來了？”

童香逢擡起頭，門口處的兒媳婦偎依在兒子的身側，小兩口肢體親昵。她語氣溫和親切：“兮若，小橫，過來坐。”

薛兮若抿笑，乖順地喊：“媽。”

範橫摟着她走過去，挨坐在沙發上。

童香逢叫田霜端水果過來，她目光打量着那倆人，猜測這段時間，他們倆過日子得應該不錯。

範橫兀然站起，走開。

薛兮若視線跟随他高直的背影，奇怪他去幹嗎？

兒媳婦側着臉看向範橫的眼神，童香逢感覺兒媳婦愛慕範橫。

範橫折返回來坐下，手裏端着一杯溫水，遞到薛兮若手中。他低語：“口渴忍到現在，很難受吧。”

“……”他還記得她口渴到難受！薛兮若水杯送到自己唇邊，仰頭喝水解渴。

在童香逢面前，薛兮若對範橫的失當行為，啞忍着，不好撒火出氣。

童香逢聽不清他倆說什麽，反正是兩口子咬耳朵說悄悄話。她臉上是老母親的愉悅笑容：“幾周不帶兮若回來，你是娶到媳婦忘了娘？”

被自己的媽媽打趣，範橫上身靠在沙發背上，不否認，對他媽付諸一笑：“媽，被你看出來了。”

薛兮若沒忍住，笑出聲。被她婆婆和範橫的诙諧對話逗笑。

田霜把切好的水果盤端來，放置在茶幾上。

範橫待薛兮若喝完水，從她手中接下水杯放在茶幾上。長指捏着叉柄，插一塊芒果，遞向她嘴邊。

薛兮若被他大獻殷勤的舉止弄得不自在，緊忙伸手奪下他手裏的小叉，水果送進自己的嘴裏。

童香逢眼裏，他倆是打情罵俏。她笑容平易：“媽在這礙你們事了吧，我去廚房幫田霜。”

說着，已起身，朝廚房走去。

薛兮若扯脖子想出聲“媽，不礙事。”

一只大手爬上她的胳膊，把她身子拽坐回沙發上。

薛兮若受窩囊氣：“你正經一點。”

範橫枕靠着沙發背，巧言令色：“我哪不正經？要是我沒收斂，就讓你在我媽眼前喂我吃水果。”

“你別太過分……”薛兮若差點氣吐血。

倘若他真這樣要求，她在家長面前，是會照做的……

他倆在家時，他沒喂她吃過什麽東西，也很少給她倒水。

最近他是越發橫行霸道，喜歡搶她的水杯喝水。

越想越氣，薛兮若手握成拳頭捶他的胸口，只掄一下洩憤，又收回手，老實巴交地坐好。

童香逢出來，問道：“小橫，你朋友圈發的照片挺嚴重的，手伸過來給媽看看。”

薛兮若心跳一停，而後劇跳，側重點來了。

範橫将手伸到童香逢面前，露出一截骨骼明晰的手腕，替薛兮若洗清白：“媽，是被車門夾的皮外傷，已經好了。”

童香逢仔細查看範橫的右手腕，沒有淤痕，誤會解除。

田霜的廚藝精湛，做出一桌子色澤香味俱佳的菜肴。

範橫的爸爸範岩在外談工作，沒回來。

薛兮若、範橫、童香逢和田霜四人圍坐在餐桌前，和氣的用餐。

席間，範橫吃着香草烤肉，感覺口感不錯，夾一塊送進身旁薛兮若碗中。

薛兮若順着筷子收回的方向，與範橫對視一眼。

兩人眼神不經意的交流，被對面的童香逢看入眼中，定心了。

飯後。

兩人乘車回程。

薛兮若坐在副駕駛位，低垂着視線，心裏松口氣，他手傷的事，可算糊弄過去。

車子停頓等紅燈，車廂內，更為悄靜無聲。

“要去哪買衣服？” 範橫轉過臉，望着她玩手機的側影。

聞聲，薛兮若擡起臉，與他目目對視。整峻的臉龐在澄淡的逆光中，他的周身有煦晖落下，朦胧晃眼，溫和無害。

範橫注視到她看過來的雙眼中流露出溫情，他面上的薄笑逐漸自滿得意。

笑得薛兮若回過神。

她眨了眨眼皮，掩飾自己看他的呆直眼神，故作自然的反問：“你去哪？”

範橫回正臉，開車，唇間的字眼低而有力：“我去公司。”

薛兮若慶幸他沒說要跟着她去逛街，她輕聲回：“随便一個商場，停下就行。”

範橫順路右拐，把薛兮若送到商場前。

車子停駐，她下車。

兩人相背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