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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符瑜璟牽着葉棋安坐回床上,等下人收拾好隔間,打水沐浴。
符瑜璟這時才有充足的時間來打量她的新夫人。
剛剛都還只是驚鴻一瞥,沒有細看,現在仔細端詳,更是覺得是哪哪都好,沒有一處不美。
眉毛黑且彎,略微上挑的眼形稍顯淩厲,被那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便只剩下了風情,鼻子挺的恰到好處,紅唇潤且滿,像朵花一樣嬌豔,肌膚嫩滑,脖頸修長,烏發幽香。
若是非要說到底哪裏不好,那便只能是……
符瑜璟仔細得感受着手裏的柔荑,忍不住皺眉。
那葉家果然是有些上不得臺面,像她這種粗人都知道,美麗的女嬌娥就得細細精養着,葉家有此明珠不珍重待之,居然還如此苛責!
瞧這手,不僅有抄經練出來的老繭,還有細小的疤,連手指骨節都比尋常女子的粗大許多!
辛虧是跟了她,不然不知道還要受多少後宅陰狠的磋磨呢。
符瑜璟眯起眼眸,心裏對葉家的評價迅速下降,連眼神都兇狠了不少。
葉棋安被她這麽盯着,這麽會沒有感覺。
但他不敢動,不敢偏頭,只能強裝羞澀。
他看不見符瑜璟的眼神,也無法從她的表情上推斷出什麽信息。
只好在這未知裏胡亂猜測。
持續的沉默讓他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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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滲出冷汗,被握着的手心也黏糊起來。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差錯。
眉毛沒描好?妝發不精致?喉結太明顯?頭發味道不對?
他果然應該聽雲笙的!他懂個屁的男人!那油油的桂花香就應該往頭上糊!全糊上才對!
他好後悔!
後背的汗浸濕了裏衣,貼在身上,簡直是叫人坐立不安。
葉棋安忍不住稍稍動了動身子,符瑜璟立馬發現,帶着老繭的大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葉棋安又不敢動了。
緊跟着一聲輕嘆,嘆得他汗毛全部豎起來了。
符瑜璟安撫性得拍了拍葉棋安的手。
“別怕,你既嫁給了我,我定然會全力護着你,也會勤加練習武藝,争取早日立功進爵,讓葉家……”符瑜璟一頓,想到葉家畢竟是葉硯安的娘家,她說太多也不妥,便轉口接着說,“讓你錦衣玉食,诰命加身,再無人可以欺你。”
葉棋安屏住呼吸,努力綻開笑顏,轉頭道:“多謝夫君。”
符瑜璟輕輕點頭,攬住葉棋安的肩,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
動作輕柔,極盡憐惜。
葉棋安僵着身體順從她,确定她看不見自己的臉之後,忍不住細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符瑜璟攬着溫軟的身軀,聞他頭上清新的香味,閉上眼睛,默默感受他心跳的節奏。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心跳聲從最開始的急促,漸漸得慢下來了,變得平緩又有力。
符瑜璟很确定,葉硯安在緊張。
為什麽?
是自己的承諾和誓言不能讓“她”相信,還是她符瑜璟的人品不被信任?
是葉家有什麽不妥?
還是“她”自己……有什麽不能被發現的秘密。
蠟燭的火光輕輕跳躍,燭油發出“啵”的一聲炸響。
一對新婚夫妻姿态親密得倚在一起,互相都瞧不見對方的表情。
誰也不曾講話。
葉棋安早就鎮定下來了。
看符瑜璟這樣子應該是沒發現什麽問題,他要是自亂陣腳,慌了神,反而容易被懷疑。
于是安安心心得伏在符小将軍懷裏,被動得感受來自另一名男性及其具有壓迫感的氣息。
厚重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紋絲不動的手掌,還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來自掌心的熱意。
葉棋安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男人,應該感覺膈應,但是事實上在心裏占據上風的卻是羨慕和害怕。
他羨慕死了像符小将軍這樣身強力壯,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武将。
不像他,從小體弱多病,不說練武強身健體了,就是不小心多吹吹風也會頭疼,出門在外總是要把自己包得特別嚴實。
他又害怕死了像符小将軍這樣孔武有力,一腳能踢飛一只虎的武将。
他這麽弱小,這麽可憐,要是讓符小将軍發現自己欺騙他,會不會直接一掌送他歸西啊。
*
“少爺,少夫人,水放好了。”曉色略微等待了一會,才過來提醒。
符瑜璟松開手,神色放松極了。
“我去沐浴。”葉棋安從符瑜璟的懷裏坐起來,低着頭,顯出修長的脖頸。
“去吧,讓曉色開雲服侍你。”符瑜璟瞟了一眼他紅紅的耳尖,微微一笑。
她怕身上的酒味熏到他,在進來之前就洗過了。
“我更習慣雲笙。”葉棋安哪會讓其他人近身,只搖頭。
“那便喚她。”符瑜璟并不在意這些小事。
“勞夫君等待。”葉棋安行了一禮便匆匆帶了雲笙離開。
符瑜璟聽着他淩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又等待了兩息,才站起身。
她将整個房間巡視了一遍。
除了梳妝臺有些雜亂,其餘沒有異樣。
符瑜璟坐回床上,重新檢查了一遍今夜即将安睡的床榻。
除了被褥和枕頭,什麽都沒有。
沒有利器,沒有藥物,也沒有肮髒的東西。
沒有随身攜帶的話,那她可能只是緊張。
她願意理解并且包容。
希望是如此。
*
葉棋安沐浴好,帶着一身水汽回來。
新換的衣服是曉色拿給他的。
同樣是正紅色,不及今日的禮服那麽繁複漂亮,穿着卻很簡單舒适。
進來時符瑜璟正拿着一把銀色小剪剪燭芯。
燭火微微閃爍,又更明亮起來。
甜膩的熏香在整個房間裏彌漫。
床已經鋪好了,上面的蓮子紅棗已被清掉,床單上墊着雪白的方巾,繡着鴛鴦的錦被疊放在床尾。
房間裏的氣氛陡然就膠着起來。
符瑜璟放下剪刀,轉頭看向葉棋安。
一雙無波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情緒,卻讓葉棋安的心懸起來了。
“不早了,我們休息吧。”她說。
“你睡在裏面,我們各蓋一床被子。”
符瑜璟瞟了一眼葉棋安緊攥着衣服的手,語氣放得極為溫和。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不脫衣服。”
“我可以睡在塌上。”葉棋安隐隐有些不安,試圖尋找更好的解決方案。
“哪有夫妻不睡一張床的。”符瑜璟都笑了。
她一笑,那雙桃花眼就及其明顯,一對劍眉都松快下來,薄唇上揚,顯出幾分少年人該有的神采。
“硯安,我們是夫妻啊。”
“可是,可是你說了不會碰我。”葉棋安見她并不很強硬,也不由得軟了幾分,話裏還帶幾分委屈。
“是不碰你啊。”符瑜璟點頭,說得理所當然,“誰說睡一張床就一定會碰你的,我保證絕不碰你。”
“你要知道,今天之後,我們将會是整個朝陽或者整個鳳朝最讓人羨慕的眷侶之一。”
“我會愛重你,迷戀你,把所有的深情都給你。”
符瑜璟站起來去牽他。
“你要與我站在一起,做我千嬌百寵的妻子。”
“你不能躲。”符瑜璟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握住他的肩,輕輕一帶,就将人抱了個滿懷。
葉棋安只覺得這人的手是鋼鐵做成的,他極力避免與她貼在一起,卻怎麽都掙不開。
“放松。”符瑜璟松開他的手腕改為輕撫他的背。
那板直的背怎麽也松不下來。
“乖一點。”符瑜璟呼出的氣息在葉棋安耳邊稍稍停留。
葉棋安僵了半晌。
最終還是認輸般得把所有的力氣卸下來,将頭埋在符小将軍的頸窩處。
“對,就像這樣。”符瑜璟确定他身上沒有帶任何尖銳的物品,滿意得松開手。
“如果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你覺得誰會相信我們是一對神仙眷侶。”符瑜璟拔下他的發簪随手放在桌上。
半襲黑發垂下來,符瑜璟拂去他肩上的那一縷。
“我知道了。”葉棋安聲音悶悶的。
“休息吧。”
葉棋安合衣躺在床榻的最裏側,拉上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只餘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緊盯着符瑜璟。
符瑜璟被他看着也毫不慌亂,大大方方得解開腰帶,脫下外衣,露出裏面的白色中衣。
緊致的肌肉線條被勾勒更加明顯,略鼓的胸肌看上去格外強壯。
葉棋安瞟了一眼她的胯,迅速就收回了視線。
是他想錯了!
見鬼的不舉!
怕是掏出來比他還大!
符瑜璟滅了燈,也躺回床上。
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是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
“別把口鼻捂上,容易喘不過氣。”符瑜璟的聲音震顫帶動枕頭。
葉棋安并不回答,反而把頭整個紮進了被子裏。
沒過一刻鐘,他就有些喘不上氣來,又偷偷把頭伸出來。
同床共枕的符瑜璟呼吸勻稱,像是睡着了。
葉棋安睜着眼直直得看向黑暗,也試着調勻自己的呼吸。
他已經打定主意今晚不睡了。
像符小将軍這樣的人,說不準趁他睡着就幹些什麽呢。
他可不想第二天醒來就已經在大牢,或者直接就去見閻王了。
*
符瑜璟一直等到半夜,才睜開眼睛。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前。
葉棋安已經睡熟了。
符瑜璟小心得掀開他的被子,徑直抓起他的手。
指甲裏确實是有些東西。
一些小粉末,量不多,但藏得非常隐秘,看不出來,也不會誤用。
是毒嗎?
符瑜璟取出來一點,放在手心,又把葉棋安的手放回去,整理好被子,才翻身下床,出了房門。
全程沒發出任何聲響,葉棋安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爺。”曉色在隔壁房間借着燭光為她做貼身衣物,見她進來,放下手頭的針線,起來迎她。
“看看這是什麽。”符瑜璟攤開手心。
曉色并不多問,只用食指沾了一點,湊到蠟燭下仔細端詳,又輕輕嗅了嗅。
符瑜璟耐心等着她。
曉色神色漸漸明了,出于謹慎考慮,她甚至嘗了一點,才很肯定得說:“是迷藥。”
“藥效大嗎?”符瑜璟見她嘗了,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不大,算是比較常見的迷藥,并不難弄到。”曉色搖搖頭,“一般人中了藥也就昏迷半時辰,對我來說沒什麽效果。”
“要是我中了這個藥,會昏迷多久?”符瑜璟又問。
“大概……”曉色略微沉思,“您用內力調息一下就好了?”
“嗯。”符瑜璟安心了。
看來她的小妻子只是有點自保的手段。
“爺,我給您新做了幾件裏衣。”曉色快樂得拿出她縫的衣物,遞給符瑜璟。
符瑜璟并沒有接,盯着那處縫得異常厚實的地方,遲疑得開口:“這是不是縫得大了些?”
“怎麽會!”曉色猛搖頭,對自己做的尺寸特別滿意,“一般男人可能是沒有怎麽大!可您是将軍啊!這般大小才合适呢!”
符瑜璟并沒有想清楚這物的大小和職位有什麽關系,只好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爺,上面的衣服我也縫好了幾件,還和以前一樣,可寬松可緊致,用內襯撐了形狀,就是有同袍抱您只會覺得您鍛煉的好,絕對察覺不到……”曉色說着說着,突然停下來,小心翼翼得打量符瑜璟的神色。
“怎麽了?”
“爺,您要是發育起來了,一定要跟我說啊,我幫您做大些,這都好些年沒換過尺寸了……”
符瑜璟面不改色,把衣服放回曉色的懷裏,轉身就走:“你也早些休息吧,晚間做容易傷眼睛。”
回到房間,符瑜璟觀察了一下,再次确認葉棋安沒醒,才躺回被子裏。
閉上眼睛,符瑜璟悄悄伸手握了一下自己的胸。
是有些平哦。
符瑜璟又轉頭望向葉棋安,看了他許久,才下定決心,做賊般得掀起他被子的一角,目光炯炯得盯着他,觀察那平平的弧度。
她抱過葉棋安,也沒感覺有多大,大家都是女人,應該沒關系的吧。
符瑜璟腦子裏的念頭轉了轉,然後悄悄伸出食指。
輕輕戳了戳。
軟一點點,但也不比她的大。
符瑜璟放心了。
人家貨真價實的女人也就這麽大,她擔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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