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第 28 章
在廢了好多張繡帕之後,葉棋安終于做好了一個比較完美的荷包了。
針線細密,針腳平整。
雖然圖案簡單,但是布局巧思,算是彌補了一下葉棋安初學者的繡工,為了表達心意,他還聽取了雲笙的建議,在荷包的背面繡了一個小巧的“璟”字。
荷包做好了,雲笙催了他好幾次,他都不找不到機會送出去。
葉棋安拿着荷包端詳一陣,放回筐裏,轉頭凝視窗外。
他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局勢好像越來越不好了。
前幾日,他借着和符雨霁出門作畫的機會觀察過外面,京中依舊繁華,百姓來來往往,臉上一片輕松,為了慶當今壽辰,官府出了一些政策,街上甚至是更熱鬧了,走街串巷的攤販不斷吆喝,迎客的店家笑意盈盈,小孩及有活力的四處玩樂,似乎沒有人擔心邊關的戰争。
他也旁敲側擊試圖去打探,探來探去都是歌舞升平。
“邊關有符将軍守着呢。”大家都這麽說。
這毫無異樣的場景卻讓葉棋安心裏發虛,仿佛破了個看不見底的大洞。
自鳳朝建立,邊關就動亂不休,尤其是近兩年,北游多次騷擾,還和南昌有了合作,要打大仗的傳聞愈演愈烈,不見停息,他曾游歷去過交連,休鄉,邵鄲,越是靠近邊關,百姓越是緊張,哪怕各地官員盡力的抑制安撫,糧價還是飛速上漲。
在這樣的情景下,朝陽卻一點都沒受到影響。
是京都的百姓見過大世面更有底氣呢?還是有人遏制住了消息呢?
最能接觸局勢的符瑜璟倒是提醒過他,最近不太平,她可能也會去戰場。
符将軍守在邊關,符瑜璟還要去支援——這能是小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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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符小将軍回府也多是待在書房了,極少再有空陪他下棋聊天,往往是他都休息了,符瑜璟書房的燈還點着。
這也很能說明問題。
葉棋安嘆了一口氣。
正好符瑜璟回來,看到他垂頭喪氣得倚在桌前不知道想什麽,順口道,“這是怎麽了?嘆什麽氣?”
“夫君!怎麽今日回來得這麽早!”葉棋安驚喜得轉過頭,站起來迎接她。
“明日陛下聖壽,今天可不得早點回來休息嗎。”符瑜璟面色毫無異樣,過來牽葉棋安。
明明符瑜璟沒說什麽,表現也正常,可葉棋安就是感知到了她并不算好的情緒,待符瑜璟坐下了,葉棋安便叫了曉色雲開打熱水上來給她擦臉泡腳。
“不必了。”符瑜璟随手揮了揮……沒攔住他。
“發間還帶着寒氣呢,萬一生病了就不好了。”葉棋安捧着浸了熱水的帕子來給她擦了臉頰脖頸。
“我來。”符瑜璟看他被燙紅的手,接過帕子胡亂擦了一通。
滾燙的巾帕接觸冰冷的皮膚,跟着暖意就覆上來,讓人舒服得不由喟嘆。
雲開也很聽葉棋安的吩咐,雷厲風行得給符瑜璟脫了靴子兌了熱水讓她泡腳。
“喝杯茶驅驅寒。”葉棋安還倒了一杯茶塞到符瑜璟的手裏。
又是熱巾擦臉,又是熱水泡腳,還要喝杯熱茶,什麽寒禁得住這樣驅啊。
符瑜璟哭笑不得,但是讓他這樣折騰一通,她确實是舒服些了,本來積郁在心間的情緒也不那麽濃重了。
一杯熱茶激出了一身的汗,倒也痛快。
“過來坐。”符瑜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至少表情肉眼可見得溫柔多了,朝葉棋安伸出手。
葉棋安貼着她坐下,然後被她一把摟到了懷裏。
“夫君今天是不是累了?”葉棋安靠在她肩上,小心得問。
“有些,不過回家就不累了。”符瑜璟輕拍葉棋安的背,“最近事情是有些多,沒怎麽陪你,今天在家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家裏挺好的。”葉棋安搖頭,在符家他還真沒受過委屈,符家大小主子對他都很不錯,
“嗯。”符瑜璟聞着他發間的香味,輕聲道,“母親給咱們送來了一批新的布料,我庫裏也還堆着一些珠寶,都給你做些衣裳首飾,”
“明日我去從大廚房那邊要兩個燒大菜很不錯的廚子來,你有什麽想吃的就點,府裏沒有讓下人出去買。”
“家裏書閣裏的書随你翻看,筆墨紙硯自是不缺的,沒銀子使了再跟我說,在家待得悶了也可以出去轉轉,多帶些人就好。”
“或者等我有空了,陪你去外邊游玩也行。”
“……”
符瑜璟還在絮絮得說。
葉棋安在心裏咂舌。
盛寵。
這就是葉棋安最能想到的盛寵了!
不僅有珠寶首飾,有美食供應,有珍貴書籍,有金銀錢財,還被允許出去玩——之前符小将軍可沒說讓他帶人出去轉轉,也沒說專門去給他要廚子!
符小将軍真容易讨好啊,不過是伺候得殷勤一些。
葉棋安感嘆,嘴裏卻道,“母親早都讓人裁好了布料,剛送來了幾套新衣裳呢,說是明日進宮就穿着,我們都有。”
“那聽母親的。”符瑜璟不在意這個,對她來說,衣裳只分兩種,那就是軍裝和常服,至于是什麽樣的常服——沒差。
兩人閑話了一會,泡過腳吃過飯,才分開去洗漱。
葉棋安洗漱完回屋,符瑜璟已經收拾好了,手裏拿着什麽東西正在燈下仔細端詳。
葉棋安定睛一看,這不是他繡好了的荷包麽。
“我做的不好,針線比較粗糙。”葉棋安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讓符瑜璟看得這麽仔細。
“哪裏粗糙了,明明很好。”符瑜璟翻來覆去得看了幾遍,手指撫過那個用暗線繡出的小巧精致的“璟”字,連心都軟了幾分,看向葉棋安的眼神更加溫柔,“硯安心靈手巧,蕙質蘭心。”
嗯……算了,被誇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管她誇的什麽詞呢,起碼說明他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葉棋安翹起嘴角,拿手蓋住符瑜璟手上的荷包。
“白天再看吧,今天還是要早點休息,明日早早得就要起床呢。”
“好。”符瑜璟聽話得收起來。
葉棋安讓被窩裏的熱氣一熏,沒和符小将軍說上幾句話就犯困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符瑜璟等他睡着,才睜開毫無睡意的眼睛,輕輕得掀開被窩,穿衣穿鞋,悄無聲息得出去。
雲開守夜,見她出來,想給她披了件披風卻被制止了。
符瑜璟行至書房,點了燈,獨自一人坐到屋內,讓下人們都出去了,才從身上掏出密信。
薄薄的一頁信紙,寥寥的幾句話,符瑜璟逐字逐句看了幾遍還是覺得心驚。
燭火微晃,在桌上投出一片陰影。
符瑜璟拿出原先收到的各地叔伯寫來的信,幾番對比,心裏漸漸有了結論,于是把所有的信紙一起放回懷裏,出門直奔符老将軍的院子。
遙夜沉沉如水。
符瑜璟來到符老将軍的院子,沒驚動太多人,只有跟了符老将軍大半輩子的許安照舊守在門口。
“少爺。”許安詫異得攔着了符瑜璟。
符老将軍身體不好,很早就不管事了,睡得也早,這會早就歇下了。
“許叔,我有大事。”符瑜璟沉聲道。
借着微弱的燈光,許安看清了她臉色的神色,當即收斂了心神,朝她輕輕點頭,轉身進了符老将軍的屋子。
沒過一會,屋裏亮起燭光,許安請她進去,又把門關好,穩穩得站在門外。
符博遠雖是半夜醒來,但是一點沒有剛起床的模樣,銳利地雙眼直直得看向符瑜璟。
這會來找他,必是大事。
“祖父,父親出事了。”符瑜璟并不多言,從懷裏拿出信展在符博遠面前。
符博遠接過信快速得看過一遍,又從頭到尾細看。
“父親的家書是假的,裏面傳達的消息和其他叔伯說的并不一樣。”符瑜璟道,“而我今日收到的這封密信是街上撞在我身上的乞兒塞給我的,我……”
“你覺得這封密信上寫的是真的。”符博遠閉上眼睛替她說出結論。
“是。”符瑜璟點頭。
“邊關即将開戰,戰士糧草被扣,你父重傷……而京中毫無消息?”符博遠皺起眉。
“祖父。”符瑜璟不是無的放矢,半個月前符将軍去邊關,她雖不能跟着去,但是不代表她毫無辦法只能在京中守着,她有足夠的消息的來源,和無數的細節來輔證她的猜測是正确的。
從她收到符父報平安的信後,她就從其中察覺出了其中的異樣,幾方探查才有了信息,今日還收到這樣的信。
若是假的,符父尚且安康,邊關形式大好,那最好不過,她忙活一趟也就是費點力氣。
若是真的……但就京中毫無消息這一點就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明日聖上壽宴,我親自去面聖。”符博遠聽完符瑜璟詳細的解釋,又細看了那一沓的信紙,沉默了半晌,才道。
“祖父,孫兒願去九堯。”
“若……是真的,不止你,我也會去。”符博遠讓她回去休息。
符瑜璟回了屋,卻始終沒有困意,閉上眼睛勉強睡了一個時辰,就聽到有下人叫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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