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葉棋安睡得極不安穩,睡夢裏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麽,致使他冷汗連連,睜眼的那一剎,噩夢散盡,卻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葉棋安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發現他頭上的釵環被盡數解下了。
是……符小将軍嗎?
門外下人聽到動靜,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吧。”葉棋安坐在桌前,反而坦然了。
曉色跟雲笙一齊進來了。
“少夫人。”
曉色神情看不出變化,倒是雲笙,肉眼可見的慌張,像有滿肚子的話想跟他講,奈何講不出來,急得鼻尖上都是汗。
那看來是暴露了,只是不知暴露了多少。
葉棋安想着,現在沒人來拿下他,符小将軍也還沒出面,不知事情會不會有什麽轉機。
曉色先是從行李裏取出了一件披風給他披上。
“可是要出門?”葉棋安摸着身上厚實的披風,感覺暖和了許多。
“回少夫人,咱們不出門,這是少爺吩咐的,少爺說少夫人剛和衣睡覺,剛起床肯定會覺得有些冷,就讓奴婢拿披風給少夫人披上。”
曉色又幫他整理好頭發,重新帶上釵環,還拿來了一個銀色暖手爐。
葉棋安心裏複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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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他身份有異,還對他這麽好,符小将軍……真是多情得讓人覺得可惡!
“少夫人,少爺在隔壁雅間待客,說您要是醒了也去見見貴客。”曉色扶住他,并沒有讓雲笙近他身。
“那便走吧。”葉棋安端起姿态,面色平靜,眼神無波。
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兩個房間緊挨着,只走了幾步就到了,曉色敲敲門。
“進。”符瑜璟道。
曉色帶着葉棋安進去後就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葉棋安看着面前氣氛融洽,論道喝茶的兩個人,驚得說不出半句話來,腦子裏諸多思緒直接被清空,什麽想法都冒不出來了。
“怎麽見到師傅也不會叫一聲。”信鴻笑呵呵得看着他。
“師傅?”葉棋安找回了舌頭,滿含着疑惑叫了這一聲之後就不會再說別的了。
“哎呀,這才多久,我天資聰穎的徒兒就被養傻了呀。”信鴻朝他招手,“快過來坐。”
葉棋安都不知道怎麽走近桌子,又怎麽坐下來的。
符瑜璟看他好似還沒反應過來,伸手給他倒了杯熱茶,推到他面前。
“先喝杯茶。”
“謝謝夫……符小将軍。”葉棋安接過茶,并不敢看符瑜璟。
“是當着師傅的面才這麽生疏的嗎?”信鴻看着面前這一對紅鸾星閃爍,良緣天賜的伴侶,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頭。
“是師傅不懂事了,你們小兩口先聊,貧道先去樓下找口飯吃,一會再來找你們。”
說着,信鴻像一陣風一樣轉瞬就到了門口,出去之後還特別貼心得幫他們把門合上了。
這……
剩下的小兩口都沒講話,葉棋安一口接一口得喝茶,符瑜璟手裏把玩着兩塊玉佩,眼神卻一直落在葉棋安身上。
古怪的氣氛在屋子裏蔓延。
“喝完了就放下吧,喝太多茶水,晚上吃不了飯了。”符瑜璟出聲打破這一室的寧靜。
“道長說這玉佩是你的?”符瑜璟把黑色的陰魚遞給葉棋安。
溫潤的玉佩被符瑜璟把玩許久,觸手已不再是微涼,而是帶着人體溫的暖意。
“是啊,這玉佩是師傅給我的見面禮,我帶了許多年。”葉棋安情緒緩和下來,感受着玉佩的溫度,說得話好像也帶了幾分溫度。
“我不知道師傅為什麽要送我半塊玉佩,也不知道另外半塊在誰那裏,但是我挺喜歡這陰魚的,可能是與這玉佩有緣吧。”
“也可能是與我有緣。”符瑜璟把自己的陽魚放在桌上。
葉棋安瞪大眼睛。
“這是我帶了許多年的玉佩,之前不慎遺失,道長找到又還給我了。”
兩塊玉佩,一黑一白,一陰一陽,呈交抱之勢合為一體,就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葉棋安。”符瑜璟叫他,“道長說你與我有緣。”
葉棋安第一次聽到符瑜璟叫他真名,心裏泛起一片漣漪。
“有緣人之間,可不能有太多隐瞞。”符瑜璟直直得看向他,“你有沒有想與我說的話。”
“符小将軍沒查清楚嗎?”葉棋安回看她,“曉色雲笙皆已回來,以曉色的聰慧,應該是查透徹了吧。”
“我想聽你說。”符瑜璟道。
又是這種眼神,還是這種眼神!
葉棋安心裏酸苦,還有些說不清的怨恨。
若是符小将軍對他不這麽好,他怎麽會陷入到此等逃不開的漩渦。
“別這麽看着我。”葉棋安想着,反正也要把事情說清楚,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符瑜璟茫然了一瞬,又問,“那我要怎麽看你呢?”
“将軍也知道了,我非女子之身,乃是代妹出嫁,這些日子苦心積慮待在符家都是為了打探消息。”葉棋安道,“像我這般以欺瞞為盾,以甜言為矛的人……将軍又何必憐惜。”
“打探出什麽消息了呢?”符瑜璟也不知道自己眼神是什麽樣,只好挪開視線不看他。
“楊公生病是假,邊關出事為真,我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葉棋安坦率極了。
“傳給三殿下了是吧,我知道。”符瑜璟點頭。
這事就是紙包火,怎麽可能瞞很久,皇帝那邊也在探查,三皇子要靠人傳信才知道真相,反而不可能是幕後之人。
“你是三殿下的幕僚?”符瑜璟反而好奇,“棋安什麽時候投靠的三皇子呢?三皇子向來安分守己,平日裏可看不出有這麽大的野心。”
棋安?他怎麽能這麽輕易得喚他的名字!
葉棋安沒發現他臉色變紅了,沉思了一會還是道出了真相。
他與師傅在外雲游,見多了百姓疾苦,這些年政令頻發,但都不痛不癢,只維系了個表面平和。
當今皇帝不似先帝那般心胸開闊,還沒攘外就想着飛鳥盡彈弓藏,簡直是自毀基業。
他熟讀聖賢書,欲為百姓謀太平,良臣則主有什麽不對。
“那為什麽是三皇子呢?”符瑜璟也曾與皇室諸子打過交道,沒見三皇子有什麽突出的。
“大皇子為嫡,但身有疾,大位無望;二皇子心胸狹窄,目中無人,極易受情緒控制,非明主;四皇子生母地位低,導致其極度自卑,嫉妒心強,不能容忍有志之士,非明主。”
“五皇子母族強勢,但是自身耽于美色,後院日日起火,心思全不在正途;六皇子膽小怕事,扶不起;七皇子斷袖。”
“比起來,雖然三皇子功課武力皆不突出,為人性格溫吞,但是确确實實有一顆體恤百姓的心。”
至于本該無欲無求的三皇子為何會被激發出野心……這就不能說了。
葉棋安給符瑜璟倒了杯茶。
“符家從沒想過站位麽?”
“符家只忠于鳳朝。”葉棋安說的這些符家自然也是考慮過的,但是……
那幾個沒一個能看的,誰上位都一樣,符家中立,等他們撕完,咱聽新君的,接着守邊關就行——這是符老将軍的原話。
“但是有些心胸狹窄的人可不信。”
“棋安是想勸符家倒向三皇子?”符瑜璟挑眉。
葉棋安搖頭,“先前有這個想法。”
他身為三皇子幕僚,自然是想為三皇子多争取一份有力的勢力。
但是他現在身份被發現,老底被揭幹淨,符家不氣極倒向其他皇子就不錯了。
況且,他在符家待了那麽久……也想保全符家,若是三皇子成功,有他作保,符家不會有什麽事,若其他人上位,符家中立也不功不過,照樣能立住。
“符小将軍怎知我身後之人是三皇子?”葉棋安覺得自己隐藏得還是挺好的。
“湖烏有幾個商販,學這邊的口音學的不是很像,我多看了幾眼,有些眼熟,我沒記錯的話,正是三皇子莊子上的人。”符瑜璟記人的本身還是很強的,哪怕只有一面之緣,也能有印象。
“原來如此。”葉棋安點頭,那就不是他來背鍋了。
“真正的葉硯安跟着燕姑姑來湖烏了,所以我臨時轉道來湖烏,你們才這麽慌張。”符瑜璟還沒見過葉硯安,但是也順利推出了真相。
“枉我自诩有一雙利眼,卻連男女都沒分出來。”符瑜璟自己說着都覺得好笑。
“那倒也不是。”葉棋安說出了真相,“師傅做了些手腳,給我吃了藥,能暫時改變脈象,軟化身軀,讓嗓音變細等。”
“哦~~。”符瑜璟恍然,又想到了什麽,皺眉,“但是你有胸的。”
“我摸過,手感不會錯。”符瑜璟不解,這藥還能讓男子長胸?
……那可真想見識一下。
葉棋安:???
什麽時候摸過他的,他的……!!!
葉棋安故作鎮定,背過身去解開了衣帶,在胸前撕下一物,又穿好衣服才轉過身來。
“是這個。”葉棋安又不太敢看符瑜璟了,“師傅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寶物,可以塑性,貼在皮膚上,手感與人體無異。”
符瑜璟捏着手裏的一片弧度甚小的鼓包,非常震驚,不知道道長還有沒有這種寶物,她也很需要啊。
“那你……”符瑜璟腦子突然打結,“那你怎麽不貼大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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