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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謝泱盯着頭頂那串亂碼看了一陣，只覺得從心底裏呼呼冒涼氣。

雖然沒有任何征兆，但她有一種感覺，冥冥之中有什麽無形的存在正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自己，随時都有可能将她拆吃入腹。

其實這種感覺很早之前就已經有過了，只是現在特別明顯，明顯到謝泱想欺騙自己是錯覺都不行。

她思索了片刻，果斷拿起桌上的玉璧，舉步出了營房。

出門就迎頭撞見了郭業，他如同剛才幻象中看到的那樣，滿臉不耐煩的瞪着謝泱：“軍師大人，你又在搞什麽幺蛾子，所有人都到齊了，就等你一個……”

在和他視線相對的一刻，謝泱就有一種突如其來的焦躁，讓她越看郭業越不順眼，心中殺意瞬起，只想殺掉面前這個人。但是謝泱忍住了，她又不是傻子，當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操控她的情緒，讓她變得暴躁易怒。

于是謝泱沒有理睬郭業，和他擦肩而過，揚長而去。不等他再說些什麽，謝泱已經縱身飛起，朝着腦海中那個地圖坐标而去。

她覺得自己無意中已經打草驚蛇，即便她還不清楚隐藏在一切後的黑手究竟是什麽身份，但對方已經注意到了她，并且開始動用謝泱眼下還無法抵禦的手段企圖毀滅她，那麽謝泱當然不能再猶豫，必須趁着對方還沒有集中力量，搶先一步。

她飛起來的時候還看見營地裏的士兵們不明所以的擡頭看天，議論紛紛，軒轅厲也匆忙趕出，大聲喊着什麽，像是要挽留她，只是謝泱顧不得這些了。

本以為路上會遇到什麽波折，誰知一路暢通無阻，她來到了地圖标注所在，并且沒費什麽功夫就找到了隐藏在山裏的山洞。不是謝泱忽然變得聰明，而是那股令人不安的邪氣隔着老遠就能察覺到，簡直就像是黑夜裏的一個火炬那般顯眼。

老實說謝泱還從沒感受到過這麽邪惡的氣息，弄得她止不住的惡心，還有些原因不明的恐懼，仿佛生理上就就已經拒絕靠近。

這就很奇怪了，根據元鸾英的說法，這裏是上界特使所在的地方。且不管上界究竟是個什麽地方，但謝泱和他們打生打死了那麽久，還真沒感覺有多麽邪惡。最多也就覺得是個頑固不化，看不起無法修仙凡人的地方罷了。而眼下居然散發着這種令人不快的氣息，怎麽想都不是個好兆頭。

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謝泱還是做好了準備，隐蔽身形，打算悄悄前去一探究竟。

結果剛剛落地謝泱就呆住了，洞口就橫七豎八躺着數具屍體，有男有女，穿着打扮都很華麗，而且身上還帶着品質上好的玄器，一看就和之前謝泱殺掉的那些修士不是一個層次。以謝泱對上界的認知，這些人絕對都來歷不一般。但現在他們就這樣随随便便的死在了洞口，盡管找不到明顯的外傷，臉上卻毫無意外帶着極度驚恐的表情。

謝泱忍住滿心疑惑小心的往裏面走，還別說，外表看起來只是一個簡陋的山洞，裏面卻別有洞天。密密麻麻布置了各種防禦的陣法和符箓。謝泱不太懂這方面，不過明顯都是那種大手筆大制作，一旦發動她肯定進不來。然而現在這種防禦布置都因為無人主持而形同虛設，更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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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布置都非常華麗精美，哪裏像是山洞，根本是個隐藏起來的精致行宮。随便放置的一個擺設拿出去都絕對是讓各大修仙門派争搶的寶貝。但随處可見的屍體讓謝泱生不出半點興奮，她越走越覺得膽戰心驚。

她發現越往裏走，屍體就穿得越華貴，身上攜帶的武器裝飾也越名貴。可是他們的死相也更加凄慘。外圍的屍體還能保持着基本的人形，靠越是靠近裏面的屍體就越是幹枯，到後面看着就像是被什麽給吸幹了一樣，直接變成了幹屍的模樣。

謝泱不相信有誰那麽厲害可以一瞬間把這麽多修道士給吸幹。

直到走入最裏層，謝泱看見了一個還一息尚存，但也僅剩一層皮裹着骨頭的人。看他的穿着打扮，應該就是所謂的監察使。此刻他正倒在一個沒有啓動的陣法前面，口中胡言亂語念叨着什麽。

謝泱也管不了那麽多，幾步過去扶起他：“喂，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特使的眼神早已渙散，他茫然的看着謝泱，只說了一句：“……神君，為何你要這樣……”

随後，他喉中咯咯作響，便咽了氣，身上僅有的一點血肉也随着他的死亡跟着化去，變成了一具可怕的幹屍。

這時，裝死許久，謝泱都要以為它不存在的寶鑒忽然在她意識中開了口，語氣中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看來現在上界已經徹底亂了，那幾個老家夥已經無法壓制住，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謝泱心中一陣異樣，但卻絲毫不顯，口中問道：“哦，什麽好機會？”

寶鑒笑道：“這簡直是天賜良機，你看，這人身上帶着的令牌正好是打開陣法的法器，只要你打開法器，就能直通上界，為我主人實現夙願了！”

謝泱挑眉：“是嗎，但我記得你不是說過，想去上界必須要軒轅厲打開那扇門……”

寶鑒不耐煩的催促道：“我是說過這話，但那不是為了保險起見嗎。現在上界肯定已經混亂不堪，還有必要管那麽多。我就知道，那幾個老不死鎮壓我主人這麽多年，終于鎮壓不住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去往上界！”

見謝泱似乎不信，寶鑒又換了個口吻：“怎麽，難道你還不信我，覺得我會騙你？我圖什麽？你身上又有什麽是我可圖的。別忘了，你根本無法感知靈氣，沒有了我，你擁有的一切力量都會化為虛無。甚至，搞不好你就會因為失去我的庇護立刻老去……別忘了，你可已經活了不少年頭了，怎麽還可能保持現在青春年少的外貌？”

謝泱沉默了一陣，點點頭：“好，我信你。”

說着謝泱便依言取下了監察使屍體上的令牌，按照寶鑒的指點，打開了那個法陣。看着法陣一點點亮起，謝泱猶豫了了幾秒，就一步垮了上去。

一陣天旋地轉後，謝泱睜開眼，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徹底更換了所在之地。

這裏應該是華美且仙氣飄飄的，雖然風格有所不同，但建築和布置和謝泱所幻想的仙界并沒有太大不同。亭臺樓閣，層層疊疊，宮殿樓宇，無不精致到了極點。并且擡頭望去，還可以看見上空一層一層虛無缥缈，若隐若現的殿宇，像極了神話裏描述的三十三重天。

但這裏顯然已經徹底淪陷了，仙境化為了血腥恐怖的地獄。

四處望去，遍地都是屍體，地上滿是血跡，而且都凝固發黑，屍體大多也都腐爛，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周遭寂靜無聲，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好像只有謝泱一個活人。

更恐怖的是，牆壁和地板上布滿了膨脹腐爛的血肉，像是呼吸一般緩慢起伏，散發出濃濃的腐臭味道。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謝泱還是忍不住一震，差點驚叫出聲。

她在意識裏發問：“這就是上界？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寶鑒沒有出聲，但謝泱卻聽到了從頭頂傳來的一陣陰冷笑聲。

“好啊，好啊，終于又等到了一個飛升的，我已經餓了好久了……”

謝泱擡頭望去，只見頭頂那些已經被血污染變成了黑色的雲層忽然散開，一只鋪天蓋地，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手伸了下來，手指上還長滿了黑色的長毛，看着根本是個野獸的形狀。那只手一把抓住了謝泱，随即不由她掙紮，便帶着她穿越了層層黑霧，來到了極天之上。

謝泱好不容易才從手指中探出頭，便看見缭繞的雲霧間，端坐着一個巨大到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人。只看身體，倒是仙氣飄飄，但它卻長着三個腦袋，兩男一女，皆是慘白如紙，唇紅如血，看起來無比的因陰森恐怖，半個字都和仙人扯不上關系。

那只手捏着謝泱，将她舉到面前，三個腦袋都湊過來仔細端詳，那女的一邊笑一邊還流出了口水，垂涎欲滴的道：“這一個讓我來，我已經幾萬年都沒吃過仙人的肉了。”

右邊的男人低吼：“誰不是餓了幾萬年，最後一個就是你吃的，我不管，這一個必須由我來吃！”

而左邊的男人根本不廢話，伸長脖子，張開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女人臉頰上，頓時黑血亂飛。三個腦袋就這樣互相撕咬起來，那場面即惡心又恐怖，看得謝泱差點吐了出來。

其實謝泱早就意識到了上界不對勁，但她也沒想到上界會變成這樣。而且看樣子，上界早就變成現在這樣很久很久了。但就很奇怪，那些上界派下來的人就沒一個意識到不對勁嗎？聽這三個腦袋的說法，那些“飛升”的仙人，都被他們給吃掉了啊。這麽一想，所有辛辛苦苦修煉一心只想飛升的人，到頭來就是給他們送菜？真是何等的地獄笑話。

三個腦袋根本不把弱小的謝泱當回事，自顧自的撕咬了半天，那個女人忽然“咦”了一聲，大聲道：“不對勁，我聞到了熟人的氣息……是誰來着，我想不起來了……”

聽她這麽一說，其餘兩個腦袋猶豫着也停了下來，都湊過來用巨大無比的鼻子在謝泱身上仔細的聞，異口同聲的道：“确實不對勁，我們也聞到了，你是誰！”

說着，捏着謝泱的大手就要用力，把謝泱給捏成肉醬。

還不等謝泱發力反抗，一團金色火焰就從謝泱身上炸裂開，燒得那只手反射性的松開，謝泱也因此滾落到了雲層之上。一個聲音回蕩在這空蕩虛無的極天之間。

“沒想到你們居然還記得我啊，我的好師兄師姐們。”

伴随着話音，謝泱只覺得心口一痛，一團金光從她體內飛出，先是化為一本書，接着又擴散成一個朦胧的人影，屹立在謝泱前面，發出陣陣冷笑。

三個腦袋呆滞了片刻，忽然齊齊暴怒：“是你！你居然還活着！”

那影子笑道：“你們變成這般醜陋可笑的模樣都還茍延殘喘，我為什麽又不能活着。”

作為吃瓜路人的謝泱此刻倒是心态良好，她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現在是揭曉答案的時間了。

不過這幾位倒是沒有像狗血電視劇那樣非要把所有經歷都說得仔仔細細，但謝泱還是從他們簡短的對話中大致推斷出了當年的經過。

原來當初玄元界初開，感應天地，生出了四個先天神靈，也就是四位神君。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因為誕生于天道，彼此便以師兄師弟相稱。

一開始倒是蠻圓滿的，四位神君分管四極，一切都有條不紊。但随着漫長的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修道士成仙飛升，靈氣不足這件事就變成了巨大的麻煩。

畢竟，四位神君，甚至整個極天都是依托靈氣而生，一旦靈氣不足，天地自然就會開始吸收他們的力量來作為彌補，長久以往，別說四位神君，就連極天也會蕩然無存。

做了那麽久高高在上的神君，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他們自然是不想就這樣消散。于是他們便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減少修仙者的數量，慢慢将玄元界劃分為上下兩界。他們用各種手段将修道者與凡人徹底分化，并且插手人間事務，讓統治人間的王朝推行愚民政策，好讓百姓越發愚昧。這樣一來，既然都不識字，當然就沒辦法修仙了。

但這也不是徹底的辦法，無論如何，那些已經成了氣候的修仙門派依舊存在，并且人多勢衆，又不可能将他們一口氣全滅了。幾位神君又想出法子，誘騙那些大能者“飛升上界”，其實就是等他們來到上界還沒來得及反應，便一起出手滅殺。這樣一來，又可以把他們吸收的靈氣回饋天地，減少消耗。

本來這麽運行下去，玄元界再安穩個幾萬年應該不成問題。但偏偏身為大師兄的鳴鶴神君對現狀感到了不滿。他覺得，身為神君，卻要憋屈的被困在這一方天地，靠着坑蒙拐騙手段維持生機，什麽時候才是個超脫。他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從而破開次方世界，到更加廣闊的世界去。

其他幾個神君一開始反對，但經不住他長年累月的勸說蠱惑，最後除了最小的那位離火神君，其他兩位神君都贊同他的看法。但問題來了，他們到底要如何才能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呢？

鳴鶴神君冥思苦想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那肯定是要吸幹這一界的靈氣，才能達成目标的吧。

于是他們還真的就這樣幹了。

離火神君強烈反對這種極端自私的做法，本來他們身為神君，不思維護本界安危，為了一己之私殺戮飛升之人就夠過分了，現在還要吸幹一界靈氣。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到時候一界生靈的性命肯定是保不了的。怎麽可以做這麽惡毒的事情。

四個神君為了這件事争論不休，最後果不其然，動起了手。離火神君雖然是年歲最小的那個，但戰鬥力卻最強，其他三個神君聯手也只能和他戰平。最後是鳴鶴神君想了個陰招，趁着離火神君不備，暗算了他，将他的肉身和元神一起打散。

但，離火神君還有一絲神魂沒有消散，幸運的逃跑，并且依附在了他的本命法寶之中——也就是謝泱遇到的那本“如意寶鑒”。

“師弟，如今你只剩一絲神魂，還能拿我們如何？”

三個腦袋一齊盯着那道虛幻的影子，放聲大笑，震蕩得整個空間都在随之動搖。

但離火神君不為所動：“那你們呢，因果纏身，吃光了整個上界的人，又吸食整個玄元界的靈氣，你們達成目标了嗎？可笑，堂堂神君，天生聖靈，現在卻變成了這種妖不妖，魔不魔的怪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自相殘殺，最後同歸于盡，融為一體，才變成如今這幅醜樣吧。你還能說得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嗎？”

那怪物被說到了痛處，不禁惱羞成怒，三個腦袋齊聲嘶吼，張開血淋淋的大嘴，對着這邊就咬了過來，卻被一道燃起的火焰給擋在了外面。

那朦胧的身影回頭看了謝泱一眼，語氣中仿佛有些愧疚：“抱歉，是我騙了你，不過有件事确實是真的，你的的确确是我的後人，身上帶着我的骨血，否則也無法成為我依憑的介質。”

事到如今，謝泱倒是徹底的冷靜下來了，好整以暇的問：“你現在想要做什麽呢？”

影子越發愧疚：“我要徹底封印整個上界……”

謝泱嘆了口氣：“也不是不行吧，其實一開始我就覺得你這家夥是在騙我，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最終的目的這麽偉光正。我還以為你才是那個最終黑手，究極反派，要颠覆整個世界，稱王稱霸呢。”

影子有些詫異：“你不恨我？”

謝泱淡淡的道：“恨什麽？我白賺了幾十年，還體驗到了當仙人的滋味，不是挺值得嗎。”

說話間抵擋住怪物的火焰已經越來越淡薄，但謝泱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炙熱，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充盈她的整個身體，就像是随時都要爆發一般。

“我只有一個請求。”

謝泱忽然說。

“什麽？”

“既然要徹底封閉上界，不如把修仙這個根源也一起斬斷吧。”

那影子不禁一愣。

謝泱閉了閉眼，在這個世界經歷的一切，還有她遇到的人如走馬燈般在她眼前飛快閃過。

“你認為，這個世界真的需要仙人嗎？所謂仙人，到底對世界又有什麽益處？在我看來，都是些不事生産還自以為是的吸血蟲罷了。沒有了他們，凡人們只會過得更好。”

影子沉默了一會兒：“就像是你的那個世界一樣嗎？”

“是的，就像是我的世界。”

“好。”

謝泱微笑着閉上了眼睛，她曾經迷茫，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有何意義，現在她倒是稍微有些欣慰了。雖然她不敢說自己是個多麽多麽好的人，但她至少無愧于心了吧。

熊熊火焰從她胸口燃起，很快，謝泱就化為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火球，眨眼間席卷整個空間，徹底淹沒了一切……

那一天，天空撕裂，墜落無數燃燒的火球，宛如世界末日。

同樣也是那一天，天底下所有修仙門派和所有修道士都驚恐的發現，自己的修為蕩然無存，一切靈器靈物也都失去了效用，變成一件徹底的凡物。數不清的修道士驚叫着從天空墜下，而那些依靠法力懸浮于天空的飛舟宮殿浮島也紛紛墜落，化為了世間塵土。

從此，世間再無修仙者。

不過區區幾百年過去，修仙已經變成了傳說，而那些曾經叱咤風雲縱橫一時的修道士們，也都變成了傳聞裏的人物。

這一天，徐州城裏，一個普通的茶館，茶客們正津津有味的聽說書先生唾沫四濺的說着禦劍士大戰堕魔者的故事，一個坐在角落的少女聽着聽着不禁笑出了聲。

坐在她邊上的一個書生見少女穿着打扮頗為怪異，長得又挺秀美，便搭讪道：“姑娘為何發笑？”

少女笑道：“我只是沒想到，當年認識的故人，居然被後人編成了故事，還到處講述。”

書生幹笑了幾聲，心說這位姑娘怕不是腦子有問題。按捺了片刻，又忍不住好奇的問：“我見姑娘穿着打扮與衆不同，而且好像從未見過，到底是何緣故？”

少女嘆了口氣：“唉，說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啊。我交友不慎，認識了一個騙子，關鍵時刻，他騙了我要一起為了拯救世界獻身。我想着既然是拯救世界那麽偉大的目标，死也就死了吧。結果他倒是爽快的死了，把我和一堆死人頭困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足足困了幾百年啊。這不，前兩天我才成功脫困，重獲自由。”

書生越發肯定少女腦子不對勁，敷衍的道：“原來如此，那确實很不容易。”

少女仿佛沒有聽出他的陰陽怪氣，大吐苦水：“可不是嗎，我什麽工具也沒有，就只有一個手指那麽大的小火苗，慢吞吞的燒啊燒啊。虧得我是一代肝帝，換個人早就沒耐心堅持下去了。”

書生悄悄的把自己的椅子往後拉了一些，生硬的轉換了話題：“啊，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事，恐怕要告辭了。不知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呢？”

他覺得問清楚一點，好方便一會兒去縣衙舉報。

少女拖着下巴想了想：“嗯……我打算去隔壁大陸看看，聽說那裏現任的皇帝還是當年我認識的人呢。他也挺厲害啊，居然單憑自己一個人硬是推翻了女尊制度，拯救了所有的男性同族。怎麽說呢，我的心情還有些複雜……”

書生越發覺得少女語無倫次，什麽女尊，他從來都沒聽說過。他正打算不着痕跡的溜走，忽然眼前一花，少女消失了蹤影。

他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實沒有看錯，少女的的确确消失不見了。而周圍的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好像少女一開始就不存在。書生頓時吓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時，說書先生正慢悠悠的說道：“……話說當年咱們的太/祖，也就是軒轅王朝的第一代先祖，他年少時候不受父親喜愛，更是慘遭誣陷，發配流放到了蠻荒之地。但不愧是天命之子啊，就是在那個地方，他遇到了從天界下凡的玄女娘娘……”

下面的茶客們紛紛起哄：“都什麽時候的老黃歷了，還在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老故事。”

“就是就是，哪來的什麽玄女娘娘啊。”

“朝廷再三說過，世上沒有什麽仙人，也不存在什麽天界。”

說書先生尴尬的撓了撓頭：“那我就講一個女劍俠獨闖冥刀門的故事吧……”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