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盛夏

盛夏

岑野的動作一出，楚定巒開心了，正準備動手的梁肖池也安靜了。

剛好是休息時間，岑野說完就直接往琅桦中學的休息區走。

此時場內依舊沸騰，似乎每個人都在說話，人太多、聲音太雜，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只知道兩個學校的支持者在互罵對方犯規。

虞栀好似自動屏蔽了這些雜亂的聲音，她看着向這邊走來的人，視線随他移動。

李妍妍看着場內的一系列操作，讷讷道：“這樣也行嗎？那人故意撞我們是犯規，但轉學生這麽做會不會被罰啊？”

虞栀搖搖頭，沒說話。

她突然也有些擔心，随即把視線轉向裁判，就見剛才楚定巒旁邊的男生正站在他身旁，不知在說些什麽。

這時琅桦的籃球隊員也朝這邊走來，嘴裏還在罵着剛才的人：“特麽又想以一換一是不是？！問題是，他們配嗎？！”

同樣的事情，去年也經歷過。

結果是他們損失了主力，文啓犯規的人被罰下場。

雖然他們受到處罰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兩方的損失是不對等的。

教練雖然生氣，這時候也只能盡力安撫他們的情緒：“都冷靜點，不要被影響心情。”

說着他看向岑野，再次問道：“腳真的沒事？”

岑野搖搖頭，簡短道：“沒。”

隔着幾步遠，離得很近，虞栀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想了半晌，虞栀也沒想到要說些什麽，就在她嘴巴一閉不準備再開口時，岑野卻忽然朝她看過來。

對視了幾秒，最後，岑野還是擡腳，向她走過來，直到在她身前站定，才開口問道：“想說什麽？”

頓了下，虞栀小聲問道：“吃糖嗎？”

岑野：“……”

沉默了兩秒，岑野沒說話，只是把手伸了過去。

李妍妍的視線在他們倆人身上溜了圈，接着蜷了蜷身體，極大地縮小自身的存在感。

虞栀默不作聲地低頭在包裏翻了翻，再擡眸時指尖多了兩顆水果糖，全部放在了岑野的掌心。

看到這幕的梁肖池連忙說：“虞小花，我也吃。”

虞栀又低頭在包裏裏摸了摸，頓了瞬間，她誠實道：“沒了。”

說罷，虞栀把視線轉向岑野的掌心，更準确地說是看向他手心的那兩顆糖，接着擡眸，剛張嘴道：“能……”

還沒說完，就見岑野手指一蜷，把手收了回去。

虞栀：“……”

半晌，她重新看向旁邊眼巴巴的梁肖池，開口道：“真沒了。”

“你變了虞小花，”梁肖池說，“你以前的糖都分我一半的。”

虞栀：“”

你這是在演什麽戲？

“也沒有吧。我頂多在你想吃糖的時候把你小學畢業照打印出來貼……”

“诶诶诶！不吃！”一聽這話，梁肖池連忙打斷，“我不想吃了！”

小學畢業時依舊是小胖子，那張畢業照就是他一生之痛。

梁肖池佯裝氣狠狠：“吃個糖沒必要爆黑料吧！”

旁邊的人好奇地問：“他小時候怎麽了？”

“比較…”無視梁肖池的視線，虞栀換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可愛。”

“哇哦，那等比賽完能不能給我們看看。”

“不能！”虞栀還沒說話，梁肖池開口了，他威脅道，“看過那張照片的，我必殺之！”

因為這個小插曲，琅桦的氛圍慢慢回暖。

婁馳看着對面的那幾張笑臉，他的視線在勾着嘴角剝糖紙的岑野身上頓了瞬間，才重新看向裁判，又道：“我不知道你和婁恺做了什麽交易，也不想知道。”

他說：“但再有一次，我保證你會後悔。”

婁馳平時身上的氣勢就很能唬人，現在更甚，就在裁判膽戰心驚時，他轉身離開。

就像是他手中真的握着什麽王牌。

剛走到文啓的休息區，就聽楚定巒在吵架：“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剛才那個一起動手的也下去。”

他說：“你以為我為什麽來看這個垃圾比賽？就是怕你這麽惡心我岑哥。”

婁恺冷笑一聲：“我要不呢？”

“那——”

“——那你賽車撞到人的事情會立馬傳到婁家每個人的耳朵裏。”

“哎呦卧槽！”楚定巒滿目驚恐，“你還撞到人了！”

聽到這句話，婁恺眼中戾氣橫生：“婁馳，你他媽敢！”

婁馳回視道：“那你就試試。”

試試。

又是這兩個字。

才從岑野嘴裏聽到，又從婁馳嘴裏聽到。

和他們玩得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什麽玩意了。

婁恺盯着婁馳，眼中的恨意快遮蓋不住。

“別說婁家了，我能嚷嚷得整個琅桦市知道！”這時楚定巒瞪着婁恺，嫌惡道，“你他媽別還是個法制咖！”

婁恺并不搭理楚定巒，而是靠近婁馳，低聲道：“岑野有岑家保着，楚定巒有楚家護着，你有什麽？”

他靠近婁馳耳邊一字一頓說：“在我面前還敢不夾着尾巴做人，是想滾出去嗎？”

婁馳充耳不聞，依舊是那幾個字：“換不換？”

“換，換啊。”婁恺笑得惡心，“讓替補……”

婁恺還沒說完，楚定巒打斷道：“替補也不上。”

他笑得和善：“我也是文啓的，我來替。”

楚定巒甚至還問：“本少爺給你當替補，開不開心啊？”

“至于另個替補……”說着楚定巒看了眼婁馳就移開視線，轉身朝着離得很近的觀賽區第一排坐着的人勾了勾食指，用嘴型向他說道，“替補，過來。”

李軒：“？”

替什麽補！

老子他媽不去！

“你是不敢吧。”楚定巒嘲諷道，“垃圾。”

哎呦我去！

李軒逆反心理立馬上來了，他無聲道：“你給我等着！”

等比賽重新開始，李軒換好球衣站在籃球場內時還在罵罵咧咧：“你們狗咬狗為什麽非拉上我？！怎麽不叫婁馳，他不是你好兄弟嗎？！”

楚定巒一副“您有病嗎”的神情：“當然不能叫他，婁恺還在場上，和他當隊友多晦氣！”

李軒：“？”

我就不晦氣了？！

你和岑野不比婁恺晦氣多了？！

李軒被氣得險些一口血吐出來，好好打吧，怕楚定巒和婁恺贏了，多惡心；擺爛吧，又怕岑野贏了，多晦氣！

本來看戲看得正開心的人進退兩難，恨不得殺了把他拉下來的楚定巒。

最後，李軒決定渾水摸魚，希望婁恺繼續搞事，最好能和岑野打起來，兩敗俱傷最好。

李軒等着近距離看戲，但出乎意料的是，教練洗心革面了，不再睜眼瞎了，誰犯規都一視同仁，該怎麽罰怎麽罰，甚至連婁恺都特麽的做人了！

整下去了倆，除了婁恺，原籃球隊還剩兩個人，在他們作死作習慣又下意識地耍陰招時，琅桦的人還沒說話，楚定巒就罵道：“會不會打？！往哪踢呢你！還用我教你們怎麽打球？”

琅桦的人面面相觑，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對？

看着這幕，李軒嘆氣，本來可以辦得繪聲繪色、讓人難忘的籃球賽為什麽要如此平平無……

但在看到岑野去給梁肖池說“去左邊堵他”，楚定巒也來堵自己的時候，李軒決定收回前一秒的話。

有楚定巒在，今年的籃球賽注定不會平平淡淡落幕。

果然，沒多久，讓人更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在賽程過半，楚定巒腹背受敵的時候，下意識把球傳給了岑野。

岑野：“……”

裁判：“…………”

觀衆：“………………”

梁肖池：“哈！”

李軒：“？？？”

你他娘的可真是人才！

婁恺看着這幕，眼中嘲諷盡顯。

岑野抱着球，面無表情地看着楚定巒，楚定巒瑟縮，幹笑：“失誤，失誤哈。”

這能怪他嗎？

他左邊一個婁恺，右邊一個李軒，狗都不理的倆人。

再說，從先到大，他都是和岑野打配合，下意識傳給他情有可原啊！

沒辦法，為了保證比賽能順利進行下去，岑野下了場，坐在了替補的位置，也就是虞栀的旁邊。

虞栀也不說話，就看着他笑啊笑，笑得眼睛彎彎。

見身旁人額頭上的汗珠，虞栀終于做了一個後勤隊員應該做的事情，她拿出條新的毛巾遞過去，動作很嚴謹，神情不莊重。

看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岑野從她手中接過毛巾，問道：“就這麽開心？”

虞栀連連點頭，嘴裏卻說：“還好啦。”

只是眼睛越來越彎。

岑野準備擦汗的動作一頓，接着手一擡，把手中的毛巾搭在虞栀頭上，毛巾邊緣垂在虞栀額頭和耳朵兩側，無端可愛。

接着岑野不看她，重新把視線轉向籃球場內，那瞬間，他的眼裏不明顯地閃過抹笑意。

而這幕就被對面觀衆席上的鏡頭捕捉，當天晚上，琅桦中學的論壇異常火爆。

楚定巒：失誤，失誤哈。

梁肖池：還有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