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覆水

第30章 覆水

回去路上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

臨近栖湖道,鬧市區的明亮喧嚷夜霧一般散去,周遭幽靜而空曠。

似乎還能聽到藍山深處傳來的鳥雀鳴叫。只是夜裏聽起來,不免有些古怪。

裴決看着鐘影動作熟練地将車倒進車庫,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除了這次鐘影送他回來,其餘時候,她很少自己開車。不過這個問題他是不會去問鐘影的。因為只要稍一聯想,就能想到和誰有關。那次同秦雲敏吃飯,她說聞昭是車禍死的。

他無法想像這件事給鐘影到底帶來了什麽。就像八年前,秦苒的意外去世一樣。可只要想起那天她發高燒,難受得捂臉哭,心情便也變得沉重。以前沒找到人的時候,他總夢到小時候的事,尤其是把人搞丢的那次,幾乎成為他的噩夢。現在找到人了,裴決卻還是時常睡不好,他總擔心她,這個擔心在看到人後,愈加變得清晰。

物業認得他的車,監控裏見他回來,便一早笑着迎在門口。

——許多事有時候就是這麽巧。

難怪說無巧不成書。

“裴先生,這些日子總見不到您人。”

他的工作本來就很忙,今天碰上休假,還要招待深州來的工程師。如果回來得再晚點,物業明天勢必要上門敲門。

視線在裴決身旁的鐘影身上轉了轉,物業沒有随便叫人,但眼神似乎已經十分明白,臉上笑得愈加燦爛。

另一人手裏拿了幾張表,笑着遞來,一邊道:“琴房已經裝得差不多了。就是這個新風系統,考慮到是書房改裝的,頂有點高,師傅們商量着加一層隔斷,這是設計圖,您看看……”

“後續的頂燈也要重新考慮下高度……其實可以做成這種隐藏款,現在很多家庭都這麽搞,簡潔大方,不影響亮度的,也很美觀……”

慇勤說着,物業伸手往圖紙邊上幾個額外設計的模型上指了指。

一梯一戶的格局,好處在于安靜,只是此刻,安靜得有些詭異。

Advertisement

物業仿佛是這其中最開心的兩人。

裴決低頭看了看圖紙,擡頭的時候卻看向神情怔愣的鐘影。今天真是個頭腦發昏的好日子,怎麽不幹脆讓他淹死在湖裏——這麽想,他朝同樣看向自己的鐘影說:“要不要進去看看?”

鐘影發現事情開始變得奇怪。

她好像誤入了另一個空間。

眼前的一切、他們說的話,她都認識、聽得懂,甚至這個地方她還來過,上次發燒還住了一晚,但就是這樣,眼下全部變得陌生起來。

她甚至一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說什麽。

琴房、裝修得差不多……這些是她熟悉的,但是擱在裴決這,好像意義完全不同。

物業笑盈盈地迎着兩人進屋,仿佛在辦什麽喜事。

一分多鐘後,鐘影站在裝修得差不多的琴房門口。

有那麽幾秒,她以為自己到家了——相似的色調、同類型的窗簾,就連角落綠植的品種和擺放位置,都一模一樣。只是這個琴房大得不可思議,頂也奇高,打量着好像一處秘密居所。

“你覺得怎麽樣?”

裴決的話音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似乎真的在詢問鐘影意見,并且只要鐘影說,他就會付諸實施。

但仔細辨別,就會發現他語氣裏的不安與緊張。

他自然十分清楚,眼前的所有落在鐘影眼裏,鐘影會怎麽想。

——只要比當初那件事好些就行了。裴決冷靜地安慰自己。他不想再吓到她,不想讓她再害怕自己。不會太糟的,至少,他已經找到她。

物業似乎察覺什麽,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默契地選擇離開。

門關上發出極輕的動靜。

鐘影往裏走了走。

耳旁似乎還能聽到湖心亭的水聲,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潺潺的、叮咚的,還有裴決在她耳旁的說話聲,帶着笑意,他的手拂過她的頭發,最後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後腦。

成年人的交往固然需要名目,但有名無實總是脆弱。

像一層宣紙,朦胧的、欲蓋彌彰,稍有不慎,紙張輕易破碎,便是覆水難收。

“影影,我想照顧你。”

“讓我照顧你。”

“和小時候一樣就好。”

“是不是一直都怕我?”

“怕我說你。”

“擔心自己做不好。”

“怕我生氣。”

“可是……”

“可是,在我這裏,你怎麽樣都好。”

這些話,其實只有說出口的人和對面的那個人才會當真——說出去,誰會當真。

她在角落的琴凳坐下,鋼琴還未安置,面前只有一臺簡易的桌板。

桌板上零碎地擱着之前書房的一些東西。

裴決的大學畢業照,幾張不同時期的全家福,看得出來,這個房間在改裝成琴房之前,很少使用。而即使改裝了,主人對原先的這些也不是很上心,甚至沒有提前收拾。

他潦草地處理這間屋子,又慎之又慎地将其裝修成一模一樣的。

窗簾厚重,風聲進不來。

屋內屋外都無人說話。

裴決感覺自己越來越清醒。

酒精仿佛變成某種催化劑,電流一般,淌過他的神經。

他沉默注視着的鐘影,已經想好了,如果她選擇離開,他肯定會讓她走,而不是像當初那樣,自以為是地攔下,因為嫉妒,将她的痛苦視而不見。

鐘影拿起相框,那年她沒有去參加裴決的畢業典禮,即使之前說好了的。但很多事就是這樣,事與願違才是常态——而如果能夠按照既定的願景一直走下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照片上的青年沒有畢業的意氣風發,眼神漆黑,沉默而陰郁,注視着鏡頭,俊朗清隽的面容因而顯得有些淩厲,花束被他一只手握着,就只是握在手裏,沒有捧在胸前。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久到裴決靠着門板,腦子裏空蕩蕩。

又好像只過去了一刻鐘,千頭萬緒都只在這一刻鐘裏——早已沒有了當初的份量與情緒的籌碼。只是一刻鐘的思緒而已。

“裴決。”

忽然,鐘影轉頭看向他。

裴決望着她,沉默地等待。

“為什麽不把這些收起來?”

她起身,将随意擱在桌案的照片、幾本書一件件收好,然後,走到裴決身邊遞給他。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