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與他有兩世糾纏

我與他有兩世糾纏

我就像一只斷了翅膀的大雁，感覺自己在快速墜落中，朦胧間我聽到了不少嘆息的聲音。

是誰？

“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好好珍惜吧”

什麽最後一次？

還沒等我細想，我感覺自己好像被驅趕了出去，大風就像刀子一樣刮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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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吓出了一身冷汗，恍惚間看見了阿梧，她正對一件紅色的衣服愛不釋手，道：“這衣服的料子好柔軟，特別值錢呢！”

我……我又重生了？

阿梧見我沒有回應，走過來道：“殿下，你怎麽不說話？你不喜歡這喜服嗎？”

我有好多事情都沒搞明白，正想問清楚，可一開口就是哭腔，一看到阿梧我心裏就難受，腦中不斷閃過上一世她死在我懷裏的模樣。

“哇，殿下……你怎麽哭了？難道結婚的男人都會哭嗎？”

就像我小時候生病一樣，阿梧在我後背一邊順氣一邊嘲笑我這麽大了還哭啼啼的。

我勉強收住了眼淚，也明白了自己重生在将要娶楚容時的日子。

上一世，楚容時嫁給我後，時常有人嘲笑他以色侍人，于是我在國宴上宣布自己一生只會愛楚容時。當時只想着鎖住他，卻從沒在乎過他的心情。

我給楚大夫提了個醒，讓他好好待楚容時直到出嫁，他沒想到我這麽重視這婚事，連忙說自己會好好辦的。

楚大夫應該不敢再像上輩子一樣對楚容時了，但在成婚當夜，我站在門外許久，最後還是沒敢走進去。

我只好折返大堂，打算喝點酒壯壯膽，卻看見秦舟月喝得爛醉，七皇子坐在那裏不知想着什麽，見到我一愣，叫了一聲皇兄。

這個時候人都該走完了，他們怎麽還在這裏？

看着秦舟月這樣，我只好對七皇子道：“你先回去吧，這個人我來管”

七皇子點了點頭，就退下了。

我坐在秦舟月的對面，其實這個時候的他就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誰能想到第一世那個幾乎殺盡手足的人是他呢？就算是第二世，他都不是省油的燈。

“皇兄？”，秦舟月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來，道：“你不是要洞房去嗎？”

我拿走他的酒杯，道：“小小年紀就喝酒，不怕趙貴妃責罵？”

秦舟月嘟囔道：“反正我怎麽做她都不滿意”

我伸出兩根手指，道：“這是幾？”

“二”

看來沒醉死。

我催促道：“那趕緊回去，待會有人來收拾的”

秦舟月卻賴在這，大哭着說自己不走，我被他這樣子氣笑了，抓着他的衣領就走，道：“不走？那我就送你走！”

第二天我在成婚之夜冷落楚容時的消息傳開了，不少世家以為我不喜歡他，紛紛送上自家的女兒，我都回絕了。

上一世也有這種情況，只是我态度堅決，只想和楚容時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少小姐也不願意嫁給我，聽說被父親逼急了就要上吊。

有些寫斷袖的話本，總寫一個身份尊貴卻喜歡橫刀奪愛的小姐，其實她們嫁給誰都不是自己決定的。

就算小姐們并不想嫁給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後都要嫁給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

不過現在最大的難題是我怎麽面對楚容時，雖然上一世我經常親他，但最後一步是他十三歲那會，并不是什麽好回憶。

這一世，我為什麽不趁機上了他？反正他還小，反抗不了我，而且我都是被……

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楚容時，心思還很龌龊，可一見到他，我的心就特別難受。

楚容時乖巧道：“參見太子殿下”

上輩子我都想放手了，為什麽這輩子我不能放他和秦舟月在一起呢？他和秦舟月沒有在一起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權力嗎？那我把權力給他不就行了？

“太子殿下？”

我回過神來，藏住心中的情緒，道：“昨晚休息得怎麽樣？”

楚容時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休息得挺好”

我點了點頭，道：“我會找些老師教你讀書和武學，還有……你想去皇族的學堂嗎？”

那裏有秦舟月，他去了也能培養感情。

楚容時道：“多謝殿下，我想去”

我簡單的交代了他幾句，就出宮去了。

上一世，滿春樓那個案子的罪魁禍首，我必須找到。這時候的我還有一些能力出衆的人，守株待兔了一個月，總算找到了這個前世害我的人。

我将匕首拍在他臉上，淡淡道：“誰派你來的？”

他骨頭倒是硬，我将匕首插在他的手掌上，他都沒有吭聲，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是趙家幹的嗎？”

太可笑了，上輩子我還總給趙家的老爺過生日，表面恭敬，最後卻把我害了。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我，我打了他一巴掌，道：“你再不說，我就去趙家找你家人。我想趙老爺不會違抗我的命令吧？”

他渾身顫抖，道：“……這滿春樓，本就是趙家斂財的地方，也可以暗中與朝廷命官有聯系”

我正考慮要不要殺他的時候，他連忙道：“太子殿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說，您可不可以不殺我的家人？”

“說”

“其實……其實有傳言您不是皇上的兒子，是皇後娘娘生前與一位侍衛……皇上信了”

他惴惴不安的看着我，我沉默了半響，道：“這傳言是大法師說的吧？”

“是的，大部分朝廷命官也這麽以為，知道皇上厭惡您，所以您是繼承不了大統的，現在有的勢力也留不住”

我嘆了口氣，收了匕首，道：“你走吧”。如果是上一世，我一定會殺了他，可現在我的目的不是皇位了，這個人的死活就無關緊要了。

在回京前，我忽然想見見阿娘，就臨時改道去了阿娘那，想跟她說說話。

只是我從早上站到中午，都沒有和她一句話。我不僅忘記了她的模樣，甚至忘記了怎麽和她相處。

我記得她有一雙龜裂的雙手，還有一雙我與她有些像的眼睛。可現在我一個人站在這，卻覺得她很陌生。

“阿娘……”

我嘗試先說點什麽，可什麽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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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椒房殿時已經天黑了，本以為楚容時已經睡下，沒想到他還點着蠟燭看書，見到我還吃驚道：“太子殿下，你回來了？”

我走過去，道：“有哪裏不懂的嗎？”

楚容時道：“沒什麽不懂的”

我道：“那趕緊休息”

他聽話地上了床要睡覺，我吹滅了蠟燭就出去了。上輩子我肯定擠進他的被窩裏，這一世就算了。

第二年，父皇要求去清涼山上游玩一陣，我笑着答應了。

上輩子他也提過，只是我拒絕了，覺得浪費錢，他當時沒說什麽，後來想想，他應該是很生氣的。

清涼山是個好地方，只是太遠，坐馬車坐到我感覺有些頭暈。這是我這一世有的毛病，我還記得上一世死亡後的眩暈感。

阿梧拍了拍我的背，道：“幸好來之前沒吃東西，不然吐出來多難看”

我艱難道：“有涼性的膏藥嗎？”

楚容時從阿梧的包裏拿出膏藥給我，我的手在抖，還不小心把膏藥掉在外面了。

好不容易才到了地方，我趕緊走出來呼吸一番，緩過來後我就一整天都在帳篷裏不想出來。

因為我不想看見楚容時和秦舟月卿卿我我。

第二天早上，我到湖邊散散步。從帳篷出來後，沒想到遠遠的就看見楚容時正和別人比賽騎馬。

日月紛紛車走坂，少年意氣何由挽。

我來到湖邊就撿起石頭，朝平靜的胡用力一打，水面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皇兄？”

我轉頭就看見秦舟月過來，語氣不善道：“你來做什麽？”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和楚容時培養感情嗎？

秦舟月也撿起一塊石頭就往湖上抛，笑道：“皇兄不歡迎我？”

我沉默片刻，道：“沒有”，至少這個時候的秦舟月人畜無害。

我和秦舟月閑扯了幾句，什麽今天吃了什麽，昨天的晚飯好不好吃，他忽然道：“皇兄，我有一個心愛之人，只是我不知道怎麽辦”

我想又不想就道：“關我屁事”，然後我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麽，道：“你有心愛之人？”

“嗯，認識很久了，沒想到他已經和別人成親了”

這是在暗示我搶了他的心愛之人？他們這個時候就認識了？

“皇兄，我感覺好難過。你知道心愛之人和別人成婚的感覺嗎？”

我認真道：“不知道”

沒想到秦舟月露出了一個非常脆弱的神色，笑得特別凄涼，道：“你當然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一個人那麽久了，結果他和別人成親，我還要祝福他們長長久久”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對楚容時有那麽深的感情，雖然第一世他娶了有利于自己權力的姑娘，但現在他的感情是真的。

忽然覺得自己挺過分的，但這一世重生在我将娶楚容時的時候，那時我不可能向父皇提出退婚，畢竟已經昭告天下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難得對秦舟月語重心長道：“喜歡別人的本質其實是自私，是自己愛自己，這是好事，說明比起愛別人，你更愛自己”

秦舟月有些迷茫道：“我愛別人，怎麽是我愛自己？”

“你會愛別人，不就是愛自己嗎？不然怎麽會愛呢？愛自己不就是自私嗎？”

秦舟月看上去聽不太懂，猶豫道：“但……自私不好吧？”

“怎麽不好？自私的人活得自在些，而且時間長了，什麽事情都看淡了。別說愛情了，就是親情，友情，權力，地位，利益，理想，自由甚至是生死，到最後都是過眼雲煙”

“惺惺作态！”

我回頭一看，就看見六皇子譏諷道：“都當上太子了還說這個，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這個時候我與他鬧崩了，他對我的厭惡就不再掩飾。我淡淡道：“那你跟父皇說你想要當太子，看他會不會給你”

至于為什麽鬧崩，我上一世不知道，但這一世路過時，我聽見他的貼身太監跟他說：“太子殿下從不把你當兄弟，只是把你當條狗而已”

六皇子年紀小，耳朵也軟，他生母也不太聰明，不過第一世的他卻很狡猾，會故意激怒我，讓我惹父皇不快。

但現在我挺煩他的，不想聽他括噪，就回帳篷去了。

只是在進帳篷的時候，楚容時叫住了我。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中拿着一把劍，結結巴巴道：“這……這個……這個給您……”

我懵了。

這把劍普普通通，只是這次來清涼山比賽馬的一件戰利品，要說特別的，那就是父皇喜歡親手把戰利品給別人。

上輩子，他也得到過這樣的戰利品，那時還沒鬧崩，我也暗戳戳的想要，他就道：“太子殿下想要什麽沒有，非要和我搶？”

四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有些人還竊竊私語，楚容時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拿過劍，道：“多謝，本太子很喜歡”，還牽着他的手進去帳篷內。

一進去我就松開他，低聲道：“下次別這樣了，在我這讨不到什麽好處”

楚容時一愣。

我知道他的目的是皇位，但我不能直接戳破，現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我冷冷道：“本太子想要什麽沒有，一把劍算什麽？”，然後把劍還給他，就出去了。現在快點出去的話，外面的人也不會想什麽了。

我想我是落荒而逃的，因為我一看見楚容時心就瘋狂地跳。他剛騎馬回來，臉上就像桃花一樣紅，還有汗珠流淌。我想親他柔軟的嘴唇，想看他優美的身軀……

在外面吹了冷風後我冷靜下來，思索接下來我該怎麽做。我回想着前兩世的記憶許久，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浮現，把我吓了一跳。

殺死父皇，就是我剛剛浮現的念頭。

這個念頭太瘋狂，我在湖邊用水拍了拍臉，我看到了水面上自己的臉，除了眼睛，這是與父皇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我盯着水面許久，失聲大笑。

我怎麽沒想到……我怎麽沒想到？我該殺了他的，我該殺了他的！造成現在這個局面，不就是他害的嗎？！

冷靜……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要等到楚容時十八歲了，我才能實施計劃。幸好之前沒殺掉那個罪魁禍首，雖然他活着的作用不大，但已經是在向趙家讨好。

我傍晚回去後，阿梧和楚容時已經擺好了飯菜，阿梧一見到我有些不滿道：“殿下跑哪去了？那麽久才回來”

我坐下道：“就走走而已”

飯菜很好吃，很可口，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就随口道：“阿梧，你的手藝又精進了”

阿梧笑道：“殿下誤會了，這是楚公子親手做的”

我一愣，看向楚容時。他有些臉紅，不好意思道：“殿下喜歡就好”

一聽到他說殿下這兩個字我就感覺頭痛，放下筷子，冷冷道：“不要做多餘的事”

楚容時不敢出聲了。

盡管知道是演戲，但看見他這樣我還是感覺有些心疼，我強迫自己站起來就要走，阿梧連忙道：“殿下，你怎麽不吃了？”

我冷聲道：“有什麽好吃的？”

一出來我就有些後悔了，因為我其實很餓，可有不好折返，只能坐在樹下感覺饑餓感。

饑餓的感覺不好受，我就抓了些蟲子來烤着吃，這裏的蟲子還挺多的，有蜈蚣、豆蟲、椰子蟲、竹蟲、蝈蝈，烤了之後聞着挺香的。

“你居然在吃蟲子？！”

我有些無語五皇子的大驚小怪，道：“這些東西很好吃的”

他面色鐵青，道：“本來吃完飯想出來散散步，沒想到看到你這個野蠻人……堂堂太子，居然只能吃蟲子？”

我有些震驚，他這個只知道打架的武癡居然說別人野蠻，然後我聽到了一個很欠揍的聲音：“五弟，這只是皇兄的愛好，你怎麽能歧視呢？”

二皇子拿起我烤好的一只蜈蚣，新奇的瞧了瞧，如果能忽視他顫抖的雙手。

我不滿道：“我準你吃了嗎？”

二皇子放下蜈蚣，似笑非笑道：“你烤是烤不熟的，不怕中毒嗎？”

我把那蜈蚣搶過，塞進嘴裏，翻了個白眼，道：“我要是中毒死了，那我這太子之位不就空出來了嗎？你該高興才是”

五皇子面色一變，二皇子只是笑笑，道：“或許吧”

我想他們應該是追逐權力的，不然的話第一世的秦舟月為什麽殺了他們？至于第二世，我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