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兩張帖子三方人
兩張帖子三方人
江春兒摸着腿上的貓,徐青寄就在她腦子裏揮之不去,因為這貓也與他有關聯。
她都忘了問江秋兒,該怎麽與徐青寄和好又不丢面子,轉念一想,面子能當飯吃?本姑娘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給你的臺階你不下來我就上去。
江春兒咧嘴一笑,低頭拿鼻子蹭了蹭貓頭。
只是下午回到家中,鼓起勇氣信心滿滿去到武場,卻是空無一人,風卷落葉,屋門半掩。她這才想起來,徐青寄跟着江明睿去了,天黑才會回來。
她走進徐青寄屋裏,裏邊幹淨整齊,沒一點多餘的東西,進門右手邊有個長桌,上邊放着個木盒。江春兒以未纏繃帶的指腹一掃木盒,手指無灰塵,她心下舒坦了,至少證明徐青寄擦拭過。
“不識好歹的家夥,哼。”江春兒出了他的屋子,又拐到書房去,幾個架子上擺滿了武籍,桌上也堆疊滿了,上次江老爺從曲見來京時還帶了些給他。
江春兒心中早有疑惑,這麽多武籍,徐青寄整日整夜不消停,既然不是她瞎猜的什麽恩怨情仇,那也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她随意翻開桌上一本,是本劍法,裏邊劍招圖譜,劍訣晦澀并且還有幾個字她都不認識,但邊上的小字批注和心得,江春兒肚子裏為數不多的墨水能認得全,解釋得通俗易懂,宛若點睛。不過有一些不是徐青寄的字,字跡卻與他幾分相似,她又翻了翻其他武籍,全是同一人的字跡。
這些武籍一直以為是江老爺四處搜羅來的,原來并不是。江春兒很少翻看這些,她的劍法一向是徐青寄演示教的,若是哪裏不對,一棍子就下來了,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她頭一回看武籍,卻發現能看得下去,不由得坐下來,仔仔細細往下看。
半夏很久不見她人,知道她去了武場,但時間也太長了點,不放心上去找人,武場寧靜無聲,只見江春兒在書房裏看書,徐青寄沒影,她沒做打擾,反正不會出事,便安心回去了。
江春兒看了一下午,翻到最後是有所悟,不過頭暈腦脹,忘了自己置身何處,書本一蓋頭,趴下睡了。
深秋天黑得快,徐青寄帶着江明睿回來後,在後廚吃了點,就回到武場,路上正好碰見半夏。
半夏糾結:“徐哥,姑娘在上邊。”
過了飯點還沒下來,半夏正想去叫人。
Advertisement
徐青寄眉頭輕皺,昨日清早見她,明顯氣還沒消,今日別是趁他不在報複來了,誠然,江春兒有分寸不會燒了他的書房,不過,拆了屋子洩憤也不是沒可能。
“在上邊做什麽?”他要有個心理準備。
半夏搖頭,她肯定要給江春兒制造機會,只是意味深長說了句:“在上邊一下午了。我去給姑娘熱飯菜,你幫忙叫叫。”
說着一溜煙跑了。
徐青寄看半夏這表情這口氣,頓時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慢騰騰走回去,邊走邊醞釀,到了階梯之下,腳步又變得快了些,想見江春兒之心切,又或者即将面對慘不忍睹的境況,複雜的情緒在心間來回撞擊,最後心想,拆就拆吧。
以致于在看到武場一如往常,卻又一片漆黑時,那知要見到她的期盼,從高處來,到谷底去。
大概是回去了。
徐青寄心情煩悶,坐在外邊冰涼的石凳上,将心頭的浮躁由夜風吹散,也清醒意識到,她和貓怎麽能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徐青寄聽到一聲細微的低哼抽氣聲,登時腳比腦子快,大步去了書房。
書房裏漆黑一片,唯有窗外皎潔月色灑在書案上,書本堆疊,只看見半個烏黑的腦袋趴在那,要起不起的。
江春兒聽到腳步聲,知道是徐青寄,可這麽趴着睡了很久,一動就是肩膀脖子疼,又趴回去:“我僵着了,來幫幫我……”
徐青寄彎起的嘴角,怪他沒注意武場裏還有江春兒的氣息。
不點燈,夜裏就不需要太過掩藏表情。
他走過去,掌心落在江春兒後肩,卻又沒碰到,一股熱意傳過去,舒舒筋骨通通血,垂眼看到她身前擺着那本《逐水劍法》,還翻到最後一頁了:“趴這做甚?”
江春兒耳尖一紅,嘟嚷着:“我喜歡趴哪就趴哪……”
說完簡直想咬死自己。
嘴硬。徐青寄眼裏盡是笑意:“看懂了?”
“啊?”江春兒發懵。
“《逐水》。”
江春兒想了想:“大……大概吧,反正,比《千字文》好懂。”
徐青寄無言,那是四歲小娃娃的開蒙書,這也拿來比?
“三姑娘很聰明。”徐青寄得承認,在這一方面,江春兒的悟性并不差。
他誇我!
江春兒立馬搭了個臺階,小聲道:“但是,有幾處是不懂的。”
說完,她埋在雙臂間的嘴忍不住抿開,心中催促徐青寄快走下臺階。
“勤加練習,自有心得體會。”徐青寄在這事上不含糊,沉吟一下,“明日我與小少爺回來後。”
江春兒恨不得跳起來吹兩聲口哨,雙眼晶亮,盡量讓自己淡定點,因為江安說了,溫柔斯文點才讨喜,于是字正腔圓憋出一個字:“好。”
但這聲音還是發顫,徐青寄皺了皺眉:“還疼?”
“我……我再緩緩。”江春兒動了動肩,僵硬的脖子也沒那麽疼了,坐直了身子,天知道她睡這多久了,手臂還有點麻,腿也是。
徐青寄巴不得她緩久一點,他收回手,在江春兒側後方,眸光猶如一支畫筆,仔仔細細描着她的輪廓,如此,便能忘記一些事,眼前就只有她一人。
江春兒的肚子不争氣叫了兩聲,回頭看徐青寄:“你吃了沒?”
“嗯。”徐青寄方才以黑夜掩飾情緒,現在又以點燈為由掩飾自己的異樣,“半夏方才找你回去吃飯。”
江春兒想和他多說說話,看着他的背影,問出心中疑問:“這些批注除了你還有誰的?”
徐青寄平靜回答:“我師父的。”
“你還有師父?”江春兒頭一回聽說,想想自己還真一點也不了解他,說明他的字也是随他師父了?
“有,不過已仙逝,之後我才來江家。”徐青寄認為這些沒什麽好隐瞞的,江安和江并也知道。
唔……真凄慘,小小年紀雙親沒了,師父也沒了。
她又問:“那你家在哪?”
“敏州宣平。”徐青寄背對她,柔和光亮盡數映照上他清俊且稚氣未脫的面龐上。
江春兒暗記于心,還想再問什麽,外頭風吹,她打了個秀氣的噴嚏,再打一個。
徐青寄轉過身來,見她穿的也不多,雖說有內力護體并不會太冷,但睡着了該冷還是得冷:“入夜風涼,三姑娘下回別這麽晚。”
他關心我!
下回!意思是還可以來!
江春兒樂颠颠應聲,徐青寄看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由得想起前段時日她十分反常的舉動,下意識後退一步,後腰撞到桌沿:“……三姑娘該回去吃飯了。”
“好哦,那我明日再來。”江春兒快要壓制不住心中狂喜,想找個地方發洩一下。
她憋着笑出門,徐青寄深深懷疑那書案之後,可能有什麽陷阱,但是……
陷阱就陷阱吧。比如明知接近她不對,也還是想每天見到她,就當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江春兒回到院子裏,終于不再壓抑天性。
半夏看連飯也不吃光顧着傻笑的江春兒,連忙問:“姑娘,成了?”
“沒有。”江春兒嘿嘿直笑,“他誇我诶,還關心我……”
半夏無語,她給出這麽好的機會:“就這?”
“不然呢?”江春兒大膽想了想,突然雙頰紅了,抱起碗來大口吃飯。
這夜,她做了個羞煞人也的夢,大早上起來臉都是紅的。
“姑娘,您病了?”半夏伸手就要摸江春兒的額頭。
“沒有。”江春兒一臉癡笑躲進被褥裏滾來滾去,她敢說夢裏徐青寄親她了?還是親嘴巴。
好不容易把昨夜的夢抛之腦後,可化妝容點唇的時候,她又臉紅了。
“啊,半夏,我死了……”
“呸!”
江春兒的變樣江夫人和方雪行看在眼裏,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江夫人心裏還冒出一個名字——
韓疏。
“韓疏?”方雪行知道此人,在曲見也見過一兩回,跟江并江秋兒他們拜把子的兄妹。
江夫人點點頭:“那天我看着的确不錯。”
方雪行擔憂:“我就怕去那樣的高門大戶,春兒受欺負,不過還是等二弟休沐回來再問問吧,他們熟悉。”
“我也有此意。他新官上任事忙,昨日捎信來,說重陽那天才回。”
婆媳坐在外頭曬太陽,大書房裏江春兒認認真真跟着張媽學看賬。
方雪行問道:“馮夫人這兩日沒找您?”
“嗯,聽說毅侯爺舊病複發,她也不得閑,倒是他們那個小侄女找春兒出去玩,不過我說春兒去東園了,她只好作罷。”江夫人嘆氣,“毅侯爺當初只是隊正從事,能封侯拜爵,都是軍功攢下來的,關鍵是站對了的隊。爬到至今不容易,但比起其他人也算順風順水。”
方雪行捧着溫水抿了一口:“這樣的人家,十家裏頭,□□家有一筆爛賬。”
京都一群真正的名門望族,不怎麽看得上這些一步一腳印爬上來的,不封爵位還好,封爵就是與他們平起平坐,而今毅侯爺的三個兒子都在朝中擔任要職,娶進門的媳婦娘家也不弱,當之無愧的新貴,不惹人眼紅就怪了。
“我倒希望他是一筆爛賬,也不要出什麽掉腦袋的事來。”江夫人喝了杯茶壓壓驚,“你也別太憂心,養胎要緊,待會我寫封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才行。”
方雪行應聲,沒再多說,她也不是很擔心江夫人處理不當,因為還有個江并。
這時,有人送來一封信,是曲見來的。
信中內容和李骁收到的無二。
“難為秋兒了,跟這種人牽扯關系。”方雪行心有不快,“也不知他何時動手。”
他指的自然是李骁。
“秋兒年後還要去鶴公那一趟,老爺以此為由,将婚期後推。”江夫人心想着,“他若在此之前還不動手,我們也只好登門求他了。”
改八字風險太大,能不做盡量不做。
當初不想做這等背刺的事,現在反倒求李骁趕緊動手,怎麽想怎麽憋屈,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方雪行苦笑:“只盼以後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就算祖宗保佑了。”
江家所有人胳膊捆在一起都擰不過李骁一根手指頭。
江秋兒的婚事和毅侯府的事一起壓在江夫人心頭,連帶着江春兒小兒女的□□,令她整夜不能安睡,頭發都白了幾根。
如此,一晃眼就到了九月初八,下午的時候江秋兒回來了,把江春兒高興壞了。
“我發現了韓哥的九花園,咱們去讨要幾盆來應應景如何?他那也肯定有菊花酒喝。”江春兒上回算是知道韓疏為何這麽久都不露面了,敢情是韓夫人鐵了心要給他找個媳婦,成天帶他蹭各種大大小小的宴,他倒是想反抗,奈何韓夫人找了個高手跟着他,跑哪都被抓回來,被江春兒笑了很久。
“也不知他在不在九花園,咱們去碰碰運氣。”江春兒拉着江秋兒出門。
她如今春風得意,江秋兒一看就看出來了,和半夏問了同一個問題:“成了?”
江春兒笑得賊裏賊氣,歡快地吹了兩聲口哨:“那還沒有,不過,我一定得把人拿下。”
江秋兒悶笑:“三姐竟玩攻打城池那一套呢。”
“我這不是怕把他吓跑嘛,徐徐圖之,反正除了我,他有機會看到別的姑娘嗎?”江春兒就是自信。
姐妹倆前腳剛出門,後腳就有人送來拜帖,是毅侯府的,邀請江夫人明日去霜山登高游玩。
霜山是登高的好去處,大大小小山頭十八座,又稱十八嶺,京都人重陽時大多都在此游玩。
算巧了,江春兒他們明日也是要去霜山的,不過,想來他們不願意一起,便回絕道:“多謝了,不過我是出不了遠門了,兒媳養胎家裏要有人,春兒他們剛答應和別人去了。”
毅侯府送帖子的小厮應聲回去了,他又才走不久,又來一人。
“見過江夫人,小人章家,少夫人讓小人送帖子來。”
江夫人接過一看,帖子上寫着褚飛雁的名。她聽過江春兒對章家滿口稱贊:“小女出門了,等她回來我再與她說,去與不去,晚點我派人到貴府上回話。”
褚飛雁和章聚這會兒人在萬武堂,聽到小厮這話,章聚拍了拍林生風的肩:“我倆也只能幫你到這了。”
這主意,還是林生風他娘親出的,林夫人是拂柳宗宗主,一年裏就只有兩三個月不在京都,只聽她道:“他們十有八九也去霜山,就是不知去哪個山頭,若是回拒了,你提早點去蹲着不就得了,唉這腦子……”
褚飛雁笑着附和:“林伯母說得對,咱們一群人呢,怯什麽場。”
可不就是一群麽,楊臨風還把他那口子帶出來,還有他家的兩個娃娃,倆娃娃的目标當然是纏住江明睿。加上李骁,往年他都是在皇家獵場,今年以受傷為借口跟皇帝推了,那他們哪能丢下李骁不管,當然是一起來了。用李骁的話說,清閑下來過後,就不想動了。
楊臨風自己下了軍令狀,要是江春兒對李骁還有想法,他就自己鑽進麻袋裏吊在萬武堂給人當沙袋揍,是個狠人。
依照林生風的心性,豈會介意李骁在不在,就是楊臨風,這話怎麽聽都是唯恐天下不亂。
江并當晚從霧縣回來聽說一件事,非常荒唐,從江夫人那聽來的,她說,江春兒心裏的那小子是韓疏,十分肯定。
“不可能。”江并想也不想就否了,“我們認識都有五六年。”
江夫人把九花園那天的事慢慢道來,順便把毅侯府的事也說了,聽完後江并也不确定了:“當真?”
“真。”今日江春兒和江秋兒去了九花園,拿了幾盆菊花回來,不僅如此,還說明日要和韓疏去霜山,把褚飛雁的帖子給拒了。
江夫人道:“丫頭以前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情窦初開,自然就注意到身邊的人。”
“這麽說……也有點道理。”江并沉思。
“道理什麽道理,你呢?”江夫人橫眼,以前她不逼江并,那是他忙于科考,江家走這條路本就艱難,現在他算是穩定了些,是該考慮考慮這事。
江并很會哄江夫人:“明年給您帶回來。”
江夫人舒坦了。
江并趁機說正事轉移她:“毅侯府那事,您不能犯渾。”
“我知道。”江夫人坐下來嘆了口氣。
江安不是江夫人親生,以致于方雪行有的話只隐晦說,但江并不一樣。
“您想等到什麽時候?因為不确定她變心與否,想着萬一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壞了你們之間的情誼?可既然已經這麽揣度她了,猶豫不決是大忌。”
江夫人并非優柔寡斷之人,就是攤上馮夫人,心軟。
江并取來桌上毅侯府給的帖子,翻開看了看,約于霜山摘星嶺:“他們已經兵來水來,我們不應回避。”
“你說的是。”江夫人也是少個給她做決定的人。
江并不是被動之人:“他們要有心等我們,會有意蹲點,我們就去紅葉嶺。”
紅葉嶺就在摘星嶺旁邊,今日拒絕了毅侯府的人,怎麽着也要迷惑一二選擇紅葉嶺,明日他們要是不來,他就從紅葉嶺中道轉過去。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