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二哥的小嫉妒（1）

周六早上，陽光普照。雖然溫度較低，但空氣令人心曠神怡。許爸爸臨時起意，興致高昂地拉着兩個兒子晨跑去了。

事實證明這種心血來潮的突然舉動不僅沒達到他想象中父賢子孝的畫面，反而因長期缺乏鍛煉上氣不接下氣看着兩個兒子輕松超越自己，還因要等他而雙雙不時停下倒腳的現象大跌顏面。

到底大兒子貼心，正在他感覺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許清風主動放慢速度，甚至該跑為走。‘爸爸，今天陽光真好，散步好像比跑步更好。’許爸爸對大兒子投以感激的一笑，終于可以把疲憊的雙腿停下來了。

‘爸爸好弱！’ 許清則跟着他們的步調，小小聲埋怨。許爸爸立刻心黑手辣拍了記他後腦勺。

‘痛。’許清則大聲喊叫，不忿的橫了許爸爸一眼。

‘誰讓你對爸爸大不敬。’許清風在許爸爸開口之前搶先一步。

‘哼。’許爸爸對許清則鼻孔出氣，很是傲慢。‘走啦，回去看媽媽做什麽好吃的了。跑了半天都餓了。’許爸爸一手攬一個，向家走。

‘明明就沒怎麽跑。’許清則嘀嘀咕咕。

‘你這小子。’許爸爸哈哈哈笑得爽朗，順手揉亂了許清則的發。許清風也笑了，這個多嘴的傻弟弟。

許媽媽從許清寧房間出來，看到許爸爸和二兒子相互扶攜着踏上二樓。與其說是扶攜，不如說是許爸爸單方面的依靠。許媽媽見了禁不住捂臉笑。

‘笑吧笑吧。反正又不缺你一個。’許爸爸假充豁達。

‘早告訴你不要逞強。’許媽媽收住笑，但嘴還咧着，‘清風呢？’

‘大哥回房洗澡了。剩下我勢單力薄的扛着老爸。’許清則跳出來發洩不滿。

‘你爸我這還能站着呢，你就嫌了？你看你生的這個不孝子。’許爸爸骨氣的甩開兒子的攙扶，上前幾步抓住妻子的手，尋求同情。

‘好了好了，我沒功夫斷你們父子之間的糊塗賬。我得趕快去準備早餐了，你們也快去洗漱。真是的，一大早就不清淨。小寧昨晚帶着安安睡，叫了兩遍也不起來。’許媽媽對許爸爸的委屈視若無睹。

‘還沒起？你平常是不是太慣着她們了？我們男生團可是一早就出去鍛煉了。’許爸爸叉起腰似在邀功。

許媽媽翻白眼。許清則覺得爸爸幼稚無比。不過安安和小寧睡在一起？昨晚他明明在安安房裏跟她道的晚安。

‘爸爸，二哥，你們跑步回來了？’許清寧走出房門，後面跟着包裹在絨毛睡衣裏還在不住揉眼睛的程安安。‘叔叔，阿姨，二哥早。都是因為我賴床，寧姐姐才沒起。以後不會了。’她停頓一下，又補了一句‘以後我和叔叔一起跑步。’

‘好，下次叔叔帶上你。’許爸爸立刻眉開眼笑。

‘別廢話了，趕快各就各位。’許媽媽徑自下了命令。

等媽媽下了樓，爸爸進了房間，許清則馬上走向正打着哈欠的許清寧。‘

這麽困？昨晚幹嘛了？’他臉上挂笑，問的雲淡風輕，眼睛卻盯着程安安。她

卻不看他。

‘安安非讓我給她念什麽哈裏波特，我哪兒認得那麽多字呀。。。。。。啊—啊—’

她突然接連怪叫，眉峰皺起，繼後想到什麽似的眉頭又豁然舒展，舔着臉推許

清則。‘二哥剛跑完步，肯定流了好些汗，快去洗澡。’

他聽到哈利波特四個字，笑容散了，僵着臉瞪着她們，沒再言語，轉身走了。

‘安安掐的我好疼。’許清寧見二哥進了房間，才敢使勁揉腰。

‘寧姐姐大嘴巴。’

‘你幹嘛不對二哥說實話？二哥沒那麽小心眼。’

才怪！程安安暗自言道：二哥不光小心眼，而且非常非常小心眼。

今天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全家去探望住在郊區的姥姥。集體出動時，通常由

許爸爸開車。許媽媽滿手都是東西，吆喝催促着四個孩子趕緊上車。

‘大哥，我去後面。’許清則說完動作靈活地爬上車，坐在最後一排。

‘二哥真奇怪。’許清寧不解地看向大哥。平時都是大哥在後面看書，二哥在前面照顧她和安安。

‘怎麽，不喜歡大哥和你們坐一起？’許清風知道這個弟弟一定又在鬧脾氣，就是不知是為了哪一出？不過很可能和安安有關。早餐時他注意到弟弟雖然幫安安做這做那，但卻始終沉默是金。

‘不會呀。大哥最好！’許清寧馬上奉承地說，‘是吧？安安。’胳膊肘碰碰程安安叫她确認。

‘啊？嗯！’程安安有點走神兒。

許清寧一躍輕松地上了車，反身探出手拉車門旁程安安的胳膊。‘大哥，抱下安安。’

許清風從善如流地在程安安後面托上一把。程安安全身發力，但和大哥的配合不是很好，踉跄一下，頭差點撞上車頂。跌入座位以前，她習慣性地找到二哥的目光，但他平靜地移開了。

程安安快速調整好坐姿，給大哥讓出位置，心裏莫名有點難過，但還是唇邊帶笑對身旁的大哥軟軟說了聲謝謝。大哥摟摟她放開了。

她尋求安慰地緊緊貼着許清寧，心裏幽怨地想：如果是二哥抱她，二哥會手撐在車頂怕她頭磕到。可二哥。。。。。。她又沒做錯什麽。她郁悶的撅起嘴。

許清則神色清冷側頭望向車窗外，巷路，人流，車流，高樓大廈，樹木紛紛落入他眼裏又刷刷的跳離。這些對他而言不具備任何意義。腦海中是不期然湧入的剛才程安安那一眼的對視。

是确認！基于信賴的确認！他冷漠地躲閃了。他可以想象程安安失望之餘眼中的那抹落寞。這叫他更氣了，氣自己為什麽氣，為什麽要生那種莫須有的氣。

離家之前，他找到機會和小寧獨處，問明了為什麽昨晚安安和她睡在一起。事情還得從兩周前程安安幼兒園班上來了一個外國小朋友說起。小朋友中文名字叫羅傑米，據說英文名字叫Jeremy。程安安對他很好奇，大概因為他長得實在與衆不同。

自從班上有了這位羅傑米，程安安的話就無形中多起來，幾乎堪比小寧，且話題多半和那個男生有關。一開始，許清則并非特別在意，相反他挺理解。他多少明白為什麽程安安會如此興奮，不熟悉的事物對小朋友來說都是新奇的。

就像他自己，每次擺弄新模型時不也格外按捺不住激動？所以他不厭其煩地聽程安安講每個和羅傑米有關的事情：他頭發是紅棕色的，他眼睛是藍綠色的，他會說老師說叫做英文的語言，他也會講中文，只是聽起來有點兒怪。。。。。。有時程安安會模仿，媽媽和小寧聽了就哈哈大笑。從她的描述中，許清則猜到羅傑米似乎喜歡親近程安安，喜歡對她說自己的一切。

許清則漸漸不能忍受，直到上周的某天終于爆發。回家路上，程安安說今天羅傑米說她是他的sweetheart，她問什麽是sweetheart,但他只是一直重複。她問老師，老師說那是羅傑米想跟她做好朋友。

許清寧聽後大嚷大叫：‘安安好棒，居然有外國小男朋友。媽媽，媽媽—’

‘瞎說什麽？’小男朋友幾個字刺痛了許清則的神經，使他對着小寧暴喝。

許清寧燦爛的笑臉因他突然的震怒定格半秒，而後讪讪地說：‘兇什麽兇？’

程安安也被他吓到了，下意識認定自己說錯話闖了禍。她靠過去，臉貼着他上臂，輕搖他手掌：‘二哥，對不起。’

他最受不了她讨饒，将她的手合攏在自己掌心：‘安安沒錯，是二哥不對。二哥不該亂發脾氣。小寧，二哥向你道歉。’臉朝向許清寧溫聲說。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反正二哥經常吃錯藥的樣子。’許清寧滿不在乎。

‘小寧，大哥給你點贊。’許清風高高舉起大拇指晃了晃。

‘小則，’許媽媽透過後視鏡對許清則眨眼：‘妹妹有人喜歡，大家都該高興才對，是不是？’

許清則覺得自己那點心思被媽媽識破，臉漲紅，結巴地說着是。

‘哼，二哥就是不平衡了，看你以後還霸着安安。’許清寧自覺有了依仗，義憤填膺，伸手拉過程安安自己摟着。

許媽媽和許清風同時擡眼向後視鏡中正好投來目光的許清則露出了然的笑。他大感狼狽，局促地動動身子，不好意思地用右手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到家後，許媽媽和大哥都對程安安說如果她願意可以和羅傑米做朋友。許清則內心不認同。但她聽了他們的話，立刻來征詢他的意見，這做法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于是他釋懷了。

結果呢？她和羅傑米越走越近。羅傑米說睡前他媽媽會給他讀哈利波特，他将聽到的內容一五一十都複述給安安。她回家纏着大哥念，大哥要學習；她纏小寧，小寧沒耐心念，直接放電影給她看。

她看的雲裏霧裏，晚上想讓他讀書聽，可他心裏不痛快，想着不能一下就應允，要晾晾她，誰曉得那個沒良心的小家夥傲氣的不來了。

敢情她跑去纏小寧了，還跟小寧睡在一起。所以說他讨厭羅傑米，也讨厭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