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二哥怒發沖冠為紅顏

許媽媽接到許清則班主任的電話要求家長必須在放學前到校關于許清則打人一事進行協商。剛開始許媽媽有點犯暈，認為會不會自己幻聽，還質問老師是不是哪裏搞錯了。老師說此事還牽涉到一年級的程安安和三年級的許清寧。許媽媽這才覺出事态嚴重。

老師不願在電話裏細談，只強調說不用擔心。問題是她怎麽可能不擔心？三個孩子都卷進了打架事件。挂斷老師電話，她第一反應是通知許爸爸。抄起聽筒她又放下，站那兒盯了電話座機幾秒鐘，下定決心拿了書包和車鑰匙出門了。

因為心裏盤桓着老二打人這件事，許媽媽無法專心致志開車，故意放慢了車速。平心而論，她這幾個孩子鮮有惹事生非的。老大自小就獨立，做事有條不紊；老二責任感強，雖說愛鑽牛角尖，但很知分寸。

至于老三—如果老師找她只是因為許清寧，她應該不會這麽驚奇，畢竟許清寧上幼兒園起就喜歡行俠仗義，整天糾正這個那個，弄得小朋友的家長不斷向老師投訴。但即便這樣，她通常不做出格的事。更別提她這種鮮明的性格還受到一些人的喜愛追捧，例如方胖子。

許媽媽這邊思慮重重，那邊涉事的幾位還沒下課，但已被通知放學後留下，等待家長出面解決。

事件還原回當日中午：

許清則許清寧來找程安安吃午餐，臨近她教室門口，他們聽到亂哄哄的吵鬧。本來許清則沒在意，但突然聽到有人大喊‘程安安摔倒了’，他急了沖進去，拱開擠作一團的小朋友，果然看到程安安坐在地上正一臉痛苦的抓着椅子企圖掙紮着站起。

他慌忙跪下來，攬過程安安，目光焦急的從頭到腳打量她一番，發現她嘴唇出血，胳膊上将破了皮，腿上有淤青。‘二哥來了，讓二哥抱，抱抱就不痛了。’

‘二哥—’她眼淚汪汪撲到他懷裏。

‘二哥，安安怎麽樣？’許清寧在他身後探問。

他安撫着懷裏的程安安，沒說話。

‘誰幹的？’許清寧轉過身，頗具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氣勢掃視過一圈圍觀的小朋友，他們最終難抵擋她如炬的目光紛紛低下頭，只有離他們較近的一個女生還傲氣的昂着頭。無需證據，許清寧當下就認定那女生是嫌疑犯。她冷冷盯着那女生。

那女生很快目光開始游移，但頭仍傲慢的仰着，嘴裏喃喃分辯道：‘反正不是我推的。’

‘什麽不是你，我看就是你—’

‘是她推的。’

許清寧和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羅傑米一起發聲。

許清則聽了，嫌惡地撇一眼那女生，又冷漠地瞟向羅傑米。

‘羅傑米，說清楚！要不然—’許清寧揮舞兩下拳頭，兇狠地說。

‘我知道程安安去學芭蕾，想送她一件禮物。媽媽幫我準備了這個。’羅傑米似乎被她的兇蠻吓到，老老實實敘述，指了下那女生手裏的東西。

許清寧一看是粉色發帶，她一把搶過，那女生還要奪，許清寧龇牙咧嘴，那女生放棄了但嘴裏一直嘟囔。

‘我剛才把它送給程安安，她跑來不讓，還硬要拿，我推她，她去推程安安，然後，然後。。。。。。’他的話音漸漸隐去。

‘原來是你在裏面瞎攪和。’許清寧氣得要死。‘還有你—’她橫眉立目對着那女生。

‘我才不稀罕推她，是她笨自己摔倒。’那女生傲氣十足。

‘好，我馬上叫你跌倒。’許清寧撸起袖子。

‘小寧—’許清則冷靜開口，‘我們先帶安安去醫務室。’說完手輕輕抹去程安安臉上的淚，‘不怕，二哥在呢。二哥背安安好不好？’她順從的點頭。

許清則将她雙手搭在自己肩上，慢慢調轉身體，做半蹲狀，讓她伏上來，緩緩起身，确定她安穩了才大步往外走。

‘二哥，二哥—’本來想大幹一場的許清寧連忙跟上，在踏出教室門口的一霎那，她迅速轉身，對羅傑米和那女生比個中指，跑掉了。

校醫說程安安并無大礙。破皮處這幾天盡量不要着水，注意保持皮膚清潔；淤青部位回家後可以先冷敷，然後再熱敷，休息一下就好了。

然後許清則帶着兩個妹妹去吃午餐。因為程安安嘴唇蹭破了，他把三明治切成小小快，喂給她。

‘二哥幹嘛不讓我教訓那女生？’許清寧洩憤地咬着面包。

‘學跆拳道就為了以暴制暴？’

‘至少痛快。安安，那個讨厭的女生叫什麽？’許清寧問。

‘金怡。’程安安嘬一口許清則遞過來插了吸管的果汁。

‘就是你說過的那個金怡？’許清寧很少吃驚。程安安嗯一聲。

‘哪個金怡？你認識？’輪到許清則迷惘。

‘我不認識，都是聽安安在說。’

‘安安說什麽？’許清則問。

‘那個金怡超愛顯擺。說自己有英文名字，法文名字，日本名字，還說在什麽藝術團學唱歌。總之別人都不能比她好，別人都得捧着她。她喜歡羅傑米，說她媽媽說她是公主，公主要和王子在一起，所以羅傑米是她的王子。羅傑米不理她，倒黴的就變成安安。’許清寧和盤托出。

‘她平時欺負安安嗎？’許清則問程安安。

‘沒有。她不愛理安安，安安也不想和她講話。羅傑米找安安，她就把他拉走。羅傑米今天送安安發帶，她生氣了。’程安安誠實回答。

‘二哥，今天的事怎麽辦？’許清寧征求他的意見。

‘下午上課前二哥帶安安去見她班主任說明情況，回家還要告訴爸爸媽媽，讓他們大人溝通，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好吧，聽二哥的。’許清寧悻悻然。

‘就那麽想打架？’許清則拿這個妹妹也是沒轍。

‘寧姐姐超想當女英雄的。’程安安說。

‘還是安安了解我。’許清寧親昵地摟摟她。

‘你們就相互吹捧吧。’許清則收拾好東西起身，‘走吧，今天二哥請客吃雪糕。’兩人歡呼雀躍。

許清則讓她們在通往教室甬道的花壇旁等着，自己去買雪糕。他回來見到兩人翹首期盼的樣子，真想掉頭就走，不想承認有這種饞妹妹。

他一手遞過一個，小女生們接過之後齊齊舉到他嘴邊，他笑着各自咬了一口。她們相互交換又各自咬了一口。

看着她們，許清則丢臉的感覺一掃而空。這就是有妹妹的幸福吧。正想着，那個欺負安安叫金怡的女生和她的夥伴朝這邊走過來。

他們不想理會，但金怡經過時突然不屑一顧的用鄙夷的口吻和她同伴說：‘有哥哥了不起呀？！吃雪糕還舔來舔去，好髒—啊—’

許清則在她走過的一瞬間迅速出手，把她往花壇的方向一推，她失去平衡，栽進花叢裏。

她同伴驚恐萬分地看着許清則，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去告訴老師。’跑開了。

一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許清寧舉起大拇指，無限崇拜地說：‘二哥好帥。’

‘別起哄。把她拉起來。’許清則吩咐。

程安安默默過來，手放進他掌心，靠緊他，仰頭望他，眼裏是不可錯辨的傾慕。他攥緊她的。

許清寧施力拽鬼哭狼嚎的金怡起來，不料她自己還沒站穩，就想趁機推許清寧一把，結果不争氣地再次倒下。這一次她哭的更兇了。

‘二哥，管不了了。’許清寧說。

‘小寧，帶安安回教室。通知她班主任，再幫我跟老師請假，然後你也回去上課。我在這兒等老師來。’

許清寧點頭，拉起程安安就跑。程安安扭着頭擔憂地凝望着許清則。他給了她一個撫慰的笑。

許媽媽進到老師辦公室，裏面擠滿人。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生，旁邊臉紅脖子粗正咆哮着的中年男子和指着對面自己三個孩子橫挑鼻子豎挑眼碎碎念的中年婦女。兩個老師正耐心地從旁勸導。

一見媽媽來了，許清寧眼裏突現精光，悄悄伸出食指捅捅二哥。許清則瞧見了，面色清淡，坦然地迎接媽媽的直視。程安安做錯事似的低下頭。

許清則老師請許媽媽到一邊把原委講了。弄清事實以後，許媽媽這才放下心。老師說許清則向他第一時間主動承認了錯誤，但拒絕向金怡本人及其家長道歉，理由是他們必須先給程安安道歉，這一要求同樣遭到金怡家長的駁斥。

許媽媽掂量一下對方，覺得他們盛氣淩人，并非能溝通的樣子，直接跟對方說了對不起，準備帶孩子們回家。他們卻不依不饒。

膠着狀态下，羅傑米和他媽媽意外出現了。羅傑米的媽媽會中文，平鋪直敘訴說了她所知道的情形。最後說如果羅傑米在這裏感覺不快樂，他就會轉學。

然後劇情180度大反轉。金怡怕羅傑米轉學，鬧着讓父母接受歉意。金怡爸媽或許見了外國人瞬間發懵，讪讪應允了。

許媽媽驚得差點下巴脫臼。就這樣？現在的小女生這麽早熟？由不得嘆息還是她家小寧和安安好。許清寧啧啧稱奇，她算見識了小花癡的愚蠢。

至于許清則，他覺得這個羅傑米真可怕，還沒長大呢就招蜂引蝶，以後可怎麽得了？他自覺地防範地用手抱緊程安安的肩。不明白許清則憂慮的程安安則安然偎依着他。對她而言，二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