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哥的決定（2）

高二下學期大家只剩一科期末考就可以回家過暑假了。晚上結束自習回到宿舍，陳抿眼神瞄準許清則，對其它人說：‘林岱瑩提議明天考完後大家一起去看電影。’

‘去，幹嘛不去。是吧？許清則。’田彬勾着許清則脖子大聲說。

‘看來林妹妹要發起猛攻了。’戴青搓搓下巴附和道。

‘你們別瞎吆喝，聽許清則的。’齊峰看看從剛才就一臉木然的許清則，好心勸誡。

‘聽他的？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太監？林岱瑩那樣的美女他都不要。’田彬吹胡子瞪眼。

‘那你咋不自己上？’肖野從旁搭腔。

‘所謂朋友妻不可戲。再說林岱瑩也不對我的味兒。’田彬說。

‘那你咋知道她就對許清則的味兒。’肖野繼續擡杠。

‘嘿，你是不是找疊羅漢呢。’田彬挽袖子。

‘他是。’

‘他是。’戴青和齊峰來精神了，夥同田彬将肖野扭住，放倒在床鋪上，一個個壓上去。肖野開罵，幾個人打作一團。

許清則對看着他們打鬧的陳抿說：‘我去，省得他們廢話。’

陳抿說：‘主要是大家想看戲。’

許清則作勢打他，他慌忙躲閃跑去疊羅漢了。

許清則其實不想去，可大哥的話在他拒絕時突然浮現，他想他就去認識一次女生吧。

第二天上午考完，大家回宿舍休整，等田彬的校外女友來會合。許清則見過她幾次，出乎他意料，對方是個男性風格強烈的女生。她堅決否認自己是田彬女友，總是說為了田彬這個可憐蟲沖場子。田彬在她面前忙前忙後，與他們在宿舍認識的田彬判若兩人。原來這就是他的口味。

田彬女友來了後，陳抿通知林岱瑩在樓下集合。遲到好像是女生的天生特權。他們一行人在下面等了足足十五分鐘，林岱瑩才帶着兩個室友出現。

看得出她經過精心裝扮。頭發散下來用一條發帶綁着，臉上畫着精致的妝，身穿合體的棉質吊帶碎花連衣裙，曲線畢露，腳下松糕鞋無形拔高了她身材比例，行動間顯現了少女特有的靈動和妩媚。

相比較，她室友就樸素許多。一個是熱褲加T恤，一個是牛仔褲加襯衫。

一見林岱瑩的裝束，田彬吹了一個匪哨。她含嬌帶怨，瞪了眼田彬，眼波流轉看向許清則，擡起青蔥玉指：‘對不起遲到了，剛才在等美甲貼幹掉。好看嗎？’

沒等許清則開口，田彬的女友就搶了先：‘餓死了，去吃飯啦。’說完不看大家擡步就走。田彬随意朝他們揮手，跟上去。許清則從未對田彬的女友如此欣賞過。他邁開步子。林岱瑩叫着他名字緊緊尾随。

陳抿讓其餘人跟上。穿熱褲的沈媚問怎麽不見齊峰、肖野。戴青解釋齊峰身體不适，肖野是他媽媽讓其回家。問了女生宿舍怎麽只來了她們仨。

沈媚和穿牛仔褲的夏芷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別人都不想當電燈泡呗。’

‘你倆呢？’陳抿問。

‘有好戲不看白不看。’夏芷的話逗的他們哈哈大笑。

他們去學校附近商業街的麥當勞。一進去，田彬女友跟田彬說：‘你幫我點。我給大家占座位。’

田彬點頭，看向他們：‘我先點了。你們慢慢商量。’

陳抿一把拉住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異性沒人性。’又對沈媚和夏芷說:‘你們吃什麽？今天我們男生得拿出點風度。’

‘許清則，我要吃麥辣雞腿堡，麥樂雞塊，薯條和可樂。我去那邊坐着等你了。’林岱瑩說完朝田彬女友的方向走去，根本不給許清則拒絕的時間。

許清則挑高眉看着她背影，然後淩厲的一個回馬槍射向陳抿。陳抿皮笑肉不笑，他哪知道他的話讓林岱瑩輕易鑽了空子。田彬一旁打哈哈：‘女士優先。’他們談話間戴青已經問好沈媚和夏芷的喜好，打發她們去坐了。

衆人捧着堆滿吃喝的餐盤回來落座。‘許清則，謝謝。’林岱瑩輕柔地說。許清則頭沒擡，回了句不客氣。

他專注吃着自己的漢堡，餘光掃視到田彬将吸管插入可樂杯遞給對面的女友，打開其中一個漢堡，掀開漢堡蓋子，抓了幾根薯條擱在上面再把蓋子蓋回去推給她，然後撕開雞塊的醬料包方便她使用，再然後把巧克力聖代攪拌均勻擱在她手邊。這時田彬女友把咬了兩口的漢堡遞回來，去吃雞塊了，田彬也不嫌棄，吃剩下的。

目睹這一切的許清則感到畫面如此熟悉：他也習慣于相同的方式照顧安安。小不點眼大肚子小，總是二哥我要吃這個，二哥我要吃那個，最後不得不讓他收場。

‘許清則，你怎麽忘記幫人家拿番茄醬？’林岱瑩一聲嬌斥把大家視線引過去。

許清則看着她幹巴巴地說：‘你沒說。’安安不吃，小寧自己會去要。他不愛薯條根本不點。

‘不就是番茄醬嘛！幹嘛大驚小怪？這些我都沒動，你拿去。’田彬女友抓起盤子裏的醬包放到林岱瑩面前。

許清則簡直覺得這個女生不要太可愛。他咧開嘴，誠懇地說：‘謝謝。’那女生擺擺手，不在意。

林岱瑩不是很高興地小聲對田彬女友說了聲謝謝，還不忘嬌嗔地提醒許清則：‘你下次不要再忘記。’他沉默以對。

看見她用指腹撚動薯條，長甲上光燦燦的色彩随之搖曳，他忽然胃口盡失。坐正身子，他視線掠向落地窗外。安安從來不留長指甲，也不塗亂七八糟的甲油。她的指甲總是修得平平整整，指尖圓潤，甲色淡粉，潔淨可愛。

到了電影院，許清則深吸口氣。來的公車上，林岱瑩一直明示暗示貼過來，害他兩手交替換把手忙個不停。又是田彬女友替他解圍，愣是擠出一小塊地方把林岱瑩拉過去，隔出她和許清則之間的距離。難能可貴的是田彬女友居然愛打電動，兩人當場讨論了好幾個流行游戲，使這段路途突生樂趣。

‘許清則，我們看喜劇片好不好？’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車上林岱瑩曾拉過幾回他胳膊，膽子變大了，邊問他邊挎上他臂彎。

他忍住甩開她的沖動，問田彬他們看什麽。他準備跟定他們。田彬女友要看動畫片。許清則立刻贊同，問其他人要不要一起，其他人茫茫然互看，覺得目前的情形非常詭異，但都同意了。

林岱瑩臉色霎時赤橙黃綠青藍紫，她力持鎮靜：‘許清則看什麽我看什麽。’許清則不說話，抽出手臂去買票，其他人一并跟上。

買完票，許清則借口去廁所，坐在隔間裏的馬桶上發呆。怨不得誰，是他自己答應來嘗試的。他希望他能撐到戲散場的那刻。

如果不是他犯傻，這會兒在家興許安安會拉着他玩拼圖，看電視，或者她跳舞、彈鋼琴，他陪在一旁，總之任何一樣都比現在他的處境強。

許清則看眼手表，起身走出廁所，看見戴青守在門口，‘你沒事吧？陳抿叫我來看看。’他問。

‘沒事兒。他們呢？’

‘都進場了。你和林岱瑩坐一起。’許清則點頭表示知道。‘看來你是真不喜歡林岱瑩，一直以為你裝酷吊大家胃口。’戴青突然站定說。

‘謝謝你終于明白了。’

‘操。’戴青忍不住啐一句。

‘走吧。早完早了。’許清則勾上他肩往前走。

電影放映中，許清則煩不勝煩。林岱瑩一會兒拿自己的奶茶讓他喝，一會兒要喂他爆米花，一會兒說冷氣太足她好冷要靠着他。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和甜膩膩的發乳味簡直讓他窒息。

他想念安安身上的牛奶香和頭發的蘋果香。他提議冷就幹脆別看了，她不答應。他好脾氣殆盡，任她說什麽都不理，壓抑地看完電影。

散場後，林岱瑩意興闌珊地要求回家。夏芷和沈媚想去抓娃娃。許清則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也要加入。田彬和女友積極響應。戴青說沒玩過正好去試試。陳抿也想去，但實在不能不管林岱瑩。誰知道林岱瑩聽了許清則要去，情緒再度高漲，不回家了。許清則不管她的想法，對他而言，到這裏今晚已經結束了。

許清則對抓娃娃一點兒都不陌生。別看大哥學習能力強，但在這方面不行。小學時都是他給小寧和安安抓娃娃。嚴格說，是安安來以後他才開始練習。安安喜歡毛絨玩具，小寧純屬湊熱鬧。

每次他們和媽媽外出購物，都是他練習的好機會，為此他花了不少零花錢。因為媽媽說她是不會為這個給他額外零用的，所以安安把她的零用也全都給了他。勤于練習加上鑽研琢磨終于有所回報，雖說不能百發百中，但失手極少。

面對好幾排娃娃機，許清則轉了幾圈，終于鎖定了他今晚想要的目标。一只帶着蝴蝶結發夾的泰迪熊。大大的玻璃眼珠顯得它安靜乖巧。他想安安肯定會喜歡。他都能想象安安叫着二哥抱他的樣子。

他一時熱血沸騰，在櫃臺換了幣大展身手。那個熊的位置不是很理想，第一次他剛抓住熊就掉了，第二次熊快要被挪到出口了，他沒拿捏好角度。第三次他想了想才發動，成功了！他激動地抱着熊笑。其他人也向他祝賀。

‘許清則，你怎麽知道人家喜歡泰迪？’林岱瑩眼露驚喜。

‘這是給我妹妹的。’許清則恢複如常面色。

‘你，你—’大概再也無法承受整晚之重，林岱瑩泫然欲泣，捂着嘴跑開了。

‘我去追吧，萬一發生什麽—’陳抿神色不安地說。

‘田彬，該你出馬了。’田彬女友突然發話。

‘為什麽是—’我字在他女友的瞪視下吞咽回去。

‘換三次約會。’他豎起三根手指。

‘一次。’

‘兩次。’

‘零次。’

‘別急呀，一次就一次，說好了一次。’他強調完，轉身去追林岱瑩了。

‘放心，他哄女生有一套，會把林岱瑩平安送回家的。’田彬女友口氣悠哉。

‘田彬那家夥不知哪兒認識的女生，夠酷！’戴青對陳抿耳語。陳抿贊同地點頭。

‘不管你究竟為了什麽，今晚謝謝你。’許清則認為有必要再次向她道謝。

‘其實也沒什麽，我現在的閨蜜跟林岱瑩以前初中一個班，老被她陷害。這人特假仙，又愛對男生獻媚，非常令人不爽。’

‘是挺假仙的。’夏芷小聲說。

‘別瞎說。’沈媚扯她衣袖。田彬女友撇撇嘴，沒吱聲。一時四下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