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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站在辦公桌後的路澤雙手撐在桌面上,手臂上的肌肉緊繃,垂着頭好一會兒沒說話,突然伸手掀翻巨大桌案上堆積的文件,發出嘩啦一聲巨響。
并排站着的李琦明和朱菲菲等人吓得肝兒顫。
“養你們有什麽用!”路澤怒不可遏,“這已經是第五天,你們卻連她的影子都沒找到,廢物!”
“路總,您……”李琦明壯着膽子想安撫兩句。
“閉嘴!”
她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X國連軍方組織都出動了,把那座城市翻了個底朝天,什麽都沒找到,酒店的監控事先被人破壞,路湛就這麽活生生消失在路澤的眼皮底下。
在這要命的時刻,李琦明無比希望有個天神,随便什麽神都好,能夠從天而降,帶來哪怕是一絲捕風捉影的消息,只要是關于路湛的,她都願意用後半生的命去換,不然她可能連全屍都沒有了。
上天聽到了李琦明內心驚天動手的哀嚎般的祈禱,派了她手底下的一個人出面,在路澤大敞的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像是有要事要報。
路澤看見,冷着臉,“什麽事,說!”
“路路路總,您可能得,看看這個……”那小助理哆哆嗦嗦遞上平板。
路澤只瞄了一眼,就覺得額頭上所有的神經都炸開了。
标題赫然醒目:兄妹禁戀——深挖路氏兄妹路澤路湛的禁忌愛情!
封面是一張偷拍的路湛與路澤親吻的照片。
短短十分鐘,轉發量已經上百萬,而且正在急速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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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明還不清楚小助理拿進來的到底是什麽,單看到路澤那眼神就知道完了。
“朱菲菲!”路澤怒喝。
“在!”朱菲菲虎軀一震。
“再讓這種東西出現在我知道以及不知道的地方,你就提頭來見!”
平板扔在朱菲菲面前,“給你五分鐘,處理不了,你給我從二十八樓跳下去。”
朱菲菲拿起平板奪門而出。
如果這個時候還不清楚路湛生母突然出現,路湛失蹤,路湛和他的戀情曝光這一系列接踵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原因,想要發展成什麽樣的結果,路澤就不是那個從他親爹手中搶走集團公司的路澤了。
“鑒定那個女人和路湛的DNA,不要用頭發,抽她的脊髓。立刻去做。”路澤忍着暴怒的沖動,聲音冷的像快冰。
“是!”李琦明立馬回應。
“召集所有董事,召開董事會,控制好輿論,把那個發文章的人給我揪出來。”
“是!”
“聯系春家,讓國際組織和雇傭兵團介入,利用一切手段搜尋一一。”
“是!”
“去做吧,別耽擱時間。”
李琦明帶人離開,臨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路澤坐在那張大椅子裏,臉埋在手掌中,從未有過的蕭索。
已經足足五天了,即便是綁架,對方再怎麽也該通個信提條件,可是路湛的行蹤石沉大海,只怕已經……
路湛是路澤的命,就算是死了,也得把骨灰找回來。
遠在F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的路湛一直處于昏迷後清醒,清醒不久再昏迷,暈過去的時間永遠遠超清醒時間的狀态,一輩子暈過去的次數全集中在這幾天用光。神志不清之際隐約能察覺有人在照顧她,手法溫柔細致,雖然不甚熟練,不過在這種時候實在沒得挑。
肯定不是那些抓了她的人。路湛半死不活地想。
也不太像是路澤。
在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嘴裏一片甘甜,好容易等視線聚了焦,看到是納蘭宸在喂她稀釋後的葡萄糖,而她仰躺在他腿上,額頭上搭着濕毛巾,高燒已經退了,渾身都是黏膩又難受的汗。
而她和納蘭宸待在一個陌生的小房間,手腳的束縛解開,簡陋到沒有半件家具的小屋裏再沒別人。
這是幾個情況?納蘭宸以一己之力帶她逃出來,自由了?
納蘭宸看到她醒了,先是一喜,接着按住掙紮着要坐起來的她,“別動,不要動,你的燒剛退,太虛弱了,先把這杯水喝完。”
“葡萄糖……”路湛張嘴,差點懷疑自己被換了個男人的聲帶,好半天才擠出後半句,“哪兒來的?”
“我假裝成要死了,他們給的。看到你燒的厲害,沒法逃跑,也把你的繩子解開了,給了毛巾和水,單獨關在這裏。”
路湛皺眉,“我只是發燒而已,最多燒傻了,死不了,你的傷更嚴重,怎麽不自己喝?”
“你太久沒吃東西,我很擔心。”納蘭宸看着她原本粉雕玉琢的臉蛋兒因為迅速消瘦而凹陷,心疼得揪在一起,見她不願再喝,就說,“我喝過了的。”
路湛不信,“他們那麽大方?這一路把我綁過來管的可嚴了,連哼一聲都要拿着刀恐吓,你看,”路湛亮出傷痕累累的脖子,“都是被他們劃傷的。”
納蘭宸的眸子黯下去,“你受苦了……”
“嗯?”
“他們聯系了我的家人,正在定贖金的事情,得保證我活着換錢,所以暫時不會克扣這點東西。”納蘭宸一口口喂她喝完,放下半癟的鋼杯後苦笑,“如果不是在這兒見到你,我甚至懷疑這是你讓人做的,要給納蘭致命的最後一擊。”
路湛愣了愣,“為什麽?”
納蘭宸看過來,“你不是很讨厭我嗎?”
路湛心想,難道你查到是路氏對納蘭下的手了?
但她還是搞不懂納蘭宸的腦回路,“我讨厭你,就找人綁架你毒打你?”
納蘭宸苦笑得更厲害,幾乎帶上哭泣的顫音,“他們要價二十億美元,兩個月來納蘭連連遭受重創,瀕臨破産,已經拿不出這麽多錢了。納蘭還有我哥在,即使沒了我這個兒子也一樣後繼有人,我恐怕會死在這裏了。”
罪有應得啊,路湛心想,居然還有心情幸災樂禍。
而她嘴裏卻說,“我讨厭你總是纏着我不假,但我就算是讨厭得狠了,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你覺得我像那種人嗎?”
納蘭宸仔細看了她好一會兒,搖頭,“自然不是,也不像。”
路湛以人度己,“按照你的思路,其實我也可以懷疑是你。”
“怎麽說?”
“你不是懷疑我對納蘭下手嗎?然後你心生恨意,綁架于我,借此勒索路氏,不僅報了仇還把彌補了損失,不是一舉兩得?”
“然後把自己揍一頓送到你身邊來扮演英雄救美嗎?”納蘭宸看着一身的傷,“那我可真虧太大,得不償失了。”
路湛擡手拍拍他傷的比較輕的那邊肩膀,“我就說說而已,別往心裏去。”
納蘭宸抽了抽鼻子,還在難過,“我知道。”
小房間連個窗戶都沒有,只有一個瓦數十分低的昏暗電燈泡,此情此景,蕭瑟凄涼,讓人不禁隐約生出兩分同病相憐來。
房間裏光線沒有變化,無法區分是白天還是黑夜,路湛在和納蘭宸說了那些話,了解了自己昏迷期間的大概情況後就不再多說話,默默休息。
房門突然打開,一個高大的白人扔了兩塊面包進來,然後又“咚”一聲關了門。
路湛飛快往門縫外看了一眼,是一條昏暗的長甬道,盡頭處有個小小天窗,泛着白色的天光。
現在是中午。
面包一人一個,雖然不是過期或壞的,但實在沒什麽味道,路湛小心地全吞進肚子裏,從牆角的水龍頭接了水喝,又給納蘭宸倒了一杯?
她身上沒有大傷口,只要不被捆起來或者因為高燒不退昏迷,她行動起來比納蘭宸要靈活得多。
路湛吃完面包,看到納蘭宸還在艱難往下咽,手裏剩了大半,掰了一半遞過來,“我吃不下,你吃了吧。”
路湛沒接,也沒說“你受傷了不管怎樣應該多吃點”之類的話,抱着膝蓋團成一團,聞到衣服上發臭的汗味。
她問納蘭宸,“你和他們交談過嗎?”
“如果嚴刑逼供也算交談的話,就談過。”
“其他時候呢?”
納蘭宸搖頭,“沒有過。”
路湛戳着褲子上破了的洞,“他們不許我說話,但是你好像不受限制。你要和他們多說,才能套取有用的信息。”
納蘭宸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等他勉強自己吃完了幹面包,爬到門邊開始狂拍,并用英語大叫,“Open the door!”
後面叽裏呱啦一通,什麽我要上廁所,我的傷口惡化了要消炎藥,不然就會發高燒死掉,我是能換大錢的你們不能這麽對待我之類的話冒出來,一點也不像那個哼哼着要死了的重傷員。
門又開了,這次來的是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格外高大,熊似的堵在門口,坐着的路湛從他的腿縫間數甬道兩旁有多少房間。
“我要上廁所,快憋死了!”納蘭宸用英語沖他喊。
那男人看了看他,又扭頭看路湛,路湛及時收回目光,靠在牆角不說話,似乎還很虛弱,嘴唇蒼白,連眼睛都沒力氣睜圓。
“你可以用那個。”男人指着水龍頭下的排水口,說話時有濃重的F國腔,說的是法語。
路湛注意到他的短發和胡須,猜測這是押送她的人之一。
納蘭宸一臉的不可置信,臉都紅了,“我不能當着她的面解手!”
“有什麽關系。”男人促狹一笑,“你不是很照顧她嗎?衣服脫了,說不定還能就地做一場愛,完美。”
納蘭宸瞠目結舌。
男人對着納蘭宸的胸口扔來一瓶傷藥,然後打了個響指,關門走了。
納蘭宸退回原地,與路湛相對而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
“如果你真的想上廁所的話,”路湛閉着眼睛緩慢說,“我可以轉過身去。”
捏着藥膏的納蘭宸臉紅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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