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一番外2

一一番外2

路澤的母親秦沁優雅迷人,端莊高貴,這是路湛在第一次見到她之後就深為知曉的。而太過精致的瓷器會引來別人觊觎的目光,何況還是個能動能喘氣的高級白玉瓷,更是激起人的占有欲,這是路湛在見過那個叫路宏的叔叔後生出的念頭。

路宏在四周無人時,看着秦沁會不自知地流露出可怕的貪婪和兇光,這種目光和路渺渺那茫然又渾噩的眼神截然相反,是路湛很熟悉的危險和恐懼感,她在孤兒院見過太多次了,簡直是刻骨銘心。

路湛拉着路澤的手輕聲問,“那個叔叔,經常來嗎?”

路家分支衆多人員總量龐大,路澤的叔叔阿姨太多了,問了好幾句才弄明白路湛說的是路宏。

“爸爸和他關系好,經常來。”

路湛忍不住追問,“那媽媽呢?那個叔叔和媽媽的關系怎麽樣?”

路澤覺得小女孩兒問的很有意思,“媽媽對親戚們都彬彬有禮不遠不近,不過你問這個幹嘛?”

路湛抿着嘴,決定不問了。她初來乍到,幾乎沒有話語權,已經有很多人對她的突然出現表示質疑和厭惡了,這個時候不顧身份對這些人頤指氣使指手畫腳,又算什麽呢?

秦沁出事那天,路澤送她去學校。還沒出門,路宏就來了,他出國大半年,這才剛回來第二天就來找路宴,兩人去書房說事情。路宏上樓前問路澤一會兒還回不回來,得到要回的回答,他就說,“我過來時忘了一份文件在家裏,你回來時順路去拿一下,渺渺知道放在哪裏。”

路澤随口答應了。

秦沁拿着個小發箍追出來,她昨天有點感冒,早上沒能早起,路湛那一頭毛發被路澤吹得亂七八糟,紮了個歪歪扭扭的馬尾,還惡趣味的不許路湛拆了重梳。秦沁未蔔先知,知道路湛落到路澤手裏會是個什麽款式,拿和發箍一起帶出來的梳子三兩下把亂毛打理整齊,又戴上發箍,再整理了衣裙,爹不疼娘不愛由哥哥帶大的小孩兒瞬間變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

“我的一一寶貝兒真可愛!”秦沁在忍不住路湛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路澤立馬把路湛拉開,以防母愛泛濫的某位女士親上瘾還要再來一下,“您感着冒呢,別過給她了。”

路湛乖乖抱住秦沁的脖子,“媽媽好好養病,一一回來了給您親個夠。”

秦沁被她萌了一臉,橫路澤一眼,“看看你,怎麽不和一一學學,一點不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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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湛越過秦沁的肩膀看到停在樓梯上的路宏,對方正一眼不眨地看着秦沁的背影,連路宴在樓上的催促也忘了回答。

“媽媽……”路湛剛要說點什麽,就被路澤一把抱走了,“每天都這麽磨磨蹭蹭,要遲到了!”

路湛看路宏收回目光上了樓,秦沁咳了兩聲,沒追出來,準備回房繼續休息。

她想,會沒事的吧,爸爸在家,會保護媽媽的,路宏再大膽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等她回來了再給媽媽說路宏的異樣,讓她以後提防這個人就好了。

有些事真的是錯過就錯過了,再沒有下一次機會。路湛為此後悔了一輩子。

路澤回來時繞去路宏家,樓上樓下晃了一圈沒找到路渺渺,又不太想擅自進路宏的書房亂翻,問了仆人,說看到她在後花園剪玫瑰花。

他擡腳往後花園走去,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最後停在葡萄架下,拿出手機要給路宏打電話,一擡頭看到遠處自家宅子的陽臺上,站着秦沁路宴路宏三人。秦沁和路宴說着話,隔得遠聽不見說的什麽,但他依稀能看出,她的表情很是哀傷。

然後看到讓人肝膽俱裂的一幕。

路湛正在上課,路澤直接沖進教室,抱起她就走。老師雖然認識他,也被這搶人的陣仗給吓着了,追出來問怎麽回事。路澤回了一句,“家裏出了點事,我得接路湛回去,麻煩了。”扔下這麽一句話,随即大步消失在樓梯道裏。

路湛坐在他的臂彎裏,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卻把她抱得死緊,放進車裏後卻不急着走,整張臉埋在方向盤上,猝死似的一動不動。

路湛滿心都是不詳的預感,又被這樣的路澤吓得不輕,鼓起勇氣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麽啦?”

路澤猛地轉身抱住她,幾乎要把她刻進骨頭裏,“我們沒有媽媽了,一一,我只有你了……”

已然涕不成聲。

路湛至今不知道路宴為什麽要殺秦沁,為什麽一定要置她于死地才罷休,花了許多年修複的音頻只聽得出一些斷斷續續的争吵,路宴懷疑秦沁給他戴了綠帽子,可是如果真的只是綠了他,怎麽至于親手把她從陽臺上推下來?

如果她早一點提醒路澤秦沁有危險,路宴路宏待秦沁的态度都捉摸不定,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

路湛這一生,唯一給過她母愛的女人,死的實在是不怎麽好看的。連名聲也是在路澤據理力争和強勢打壓各路猜疑之下才勉強得以保全。

世道為什麽讓漂亮的女人處處開挂,卻又這樣悲慘哀傷?

從那之後,路澤就變了,表面看上去仍是游手好閑又八面玲珑的富家公子哥,只有路湛知道他私底下都在策劃些什麽。從前的他是憤世嫉俗卻苦于掙紮無果以及無法打破眼前困境的中二年輕人,如今卻是老謀深算處心積慮慢慢變得運籌帷幄的真正男人了。

可要從一無是處的狀态變成手握路氏控制權的人談何容易,單是來歷不明的暗殺路澤就遇到了十多起。可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親自動手,路宴就遇到車禍了。特大連環車禍,死了近百人,傷者無數,路宏怕被查出端倪,索性送了百條人命給路宴陪葬。

路宴被頂尖級的醫療搶救回一條命,卻成為植物人,路宏大松一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到底,卻被自家侄子橫插一刀近來,偏偏不戳在心髒的地方,反而靠着肩胛,時刻膈着他。在他還沒把路澤這小子放在眼裏時,路澤已經講真正的大權握在手裏,正式登上路氏的舞臺,路宏想要搶救都來不及了。

很多年後,路湛問路澤,“如果我們沒有遇見,如果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你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路澤實話實說,“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即使誰也沒有,我終究會站在這個位置,做出這些事。不過如果我身邊一定要有某個人,我情願那是你。”

路湛被他揉着耳朵和面頰,手掌又暖又舒服,聞言也不生氣,只問,“為什麽?”

“我缺的不是并肩作戰的夥伴,而是家,一個讓我知道你在那裏,即便我失敗了一無所有,你依然會在那裏,讓我有地方可去的家。”

此生何其有幸,能與你相遇,你就是家的全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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