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邪術陣眼

邪術陣眼

“那這手掌是怎麽回事？”九幽踹過兩個小賊，略消一點氣，便轉而去問那手掌。

她湊近了去瞧，見那斷掌膚色青白，皮肉翻卷着，似乎是被斧子一類的利器砍下來的，斷茬處毫無血色，應該清洗過，。

“哎……”白夜悠悠嘆了口氣，緩緩道：“據他兩個說，這斷掌來自一個陰月出生的女童，照那禁術的要求，需得是在夢中放幹了血，胸中餘有半口氣的時候，将右掌斬下……”

他說的極慢，且越說越是憤怒，只得先停下，急喘幾口平複了心緒，方繼續道：“再取陰年出生的男童心頭活血和陰日子時所見第一人的眉間血，澆在斷掌上，如此便是禁術中一方陣眼。”說完，狠狠閉眼，半晌才又睜開。

“陣眼一共有四個，這只是其中一個，只這一個便要害了三條人命，若要集齊四個……”

“如此喪心病狂，成的什麽鬼仙！”九幽聽完，一時怒不可遏，咬牙切齒的罵道。

聞人和劉叔也是憤怒多于震驚，然憤怒之餘，還沒忘了追查那斷掌主人的身份。

劉叔思索着問了一句：“陰月出生的女童……他們是在哪抓的人，為何到現在也無人報案？難道那女童不是我們這的？”

聞人想了想，拿過那個銅錢手環走到兩個小賊面前，蹲下身去，以便他兩個能瞧見他手裏的東西。“我問你們，這個手環你們可見過？不必說話，點頭搖頭就行。”

聞言，其中一個小賊眯着眼睛看了那手環半晌，點點頭。

“是那女童的物件？”聞人又問。

小賊很是心虛的點點頭。

“人是你們抓的？”

小賊點點頭，而後又快速搖頭，口中嗚嗚的說着些什麽卻聽不明白。

聞人皺眉，心頭怒氣翻湧。如此看來，這銅錢手環就是那被害女童的物件，手環出自玉清觀，想來女童也是城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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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如劉叔所說，為何到了現在也不見有人報案家中孩童走失？難不成還未發現？不應該啊……

正想着，九幽突然問道：“一共四個陣眼，如今我們只知道了一個，那另外三個呢，都是什麽？”

“這兩個只負責這一個陣眼，其他三個他們也不知，似乎另有人在做。”白夜答道。

“另有人……那就是說，一共有四夥人！義莊一處，玉清觀一處，六扇門一處，茶樓一處……”九幽道。

“義莊丢了棺材底兒，玉清觀丢了香爐，六扇門暫時不知有何物件丢失，茶樓取血未成……不對，不對……”聞人順着九幽說的幾個地方捋了一下，但說下來他突然覺得好像少了什麽，那些人的目的不該如此明确，應該也是像來茶樓取血這般，是好幾個步驟糅合在一起。

“什麽不對？”九幽聽他說了一半又自我否認起來，有些不解。

聞人擡頭看她，輕聲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偷義莊的棺材底兒，應該也是合成一方陣眼的其中一個步驟，只是我們不知道這幾個地方丢失的東西，是合成一個陣眼所需，還是各自單獨對應一個陣眼。”

聽他這樣一講，在場的幾個人略思索片刻便都明白過來。

劉叔突然吸了口氣，神色凝重的道：“若是各自對應一個陣眼的話，那義莊的棺材底兒可能與每一口棺材中的屍體相對應，畢竟那五口棺材中的屍體，死亡原因各不相同。”

“陣眼，禁術……你們說，這種東西，顧瓷會不會知道一點？”九幽突然插話道。

“對！這種方術一類的東西，他應該多少知道一點。”聞人點點頭，像是突然有了方向。沉吟片刻向着九幽道：“九幽，劉叔，你們去玉清觀問問顧瓷關于這個禁術的事情，我帶人回去六扇門看看。”

“可需要我幫忙？”白夜站在一旁開口問道。

聞人看看他，又看看那兩個綁着的小賊，沖人拱手行禮：“那便勞煩白夜兄先幫我看着他們兩個吧，這一處陣眼失手，想必會有人找過來，你多加小心！”

如今六扇門遭逢迷香毒害，不知情況如何，能多一人幫忙實是再好不過，所以聞人并未客氣。

白夜點點頭回了一禮。“不必客氣，你們查案也要小心。”

聞人幾個點點頭，帶上裝着斷掌的包裹，兵分兩路，各自離去。

顧瓷對九幽和劉叔的去而複返很是奇怪。兩人重新出現在玉清觀時，他正找出一個陳年香爐，準備洗刷一番将就着用幾天。

“你們怎麽又來了？案子完事了？我的香爐呢？”顧瓷放下香爐湊到兩人跟前，很是驚訝的問道。

“還沒有，我們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九幽一邊說話一邊走到石桌旁，将帶來的包裹放在上面，打開讓顧瓷看。

顧瓷好奇的湊近去瞧，頓時僵在那裏，半晌才擡起頭看向九幽和劉叔。“這，什麽情況？”

九幽嘆了口氣，強壓住翻湧的怒氣，看向劉叔，示意他來說。

劉叔點點頭，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将之前白夜講與他們的禁術陣眼之事，又給顧瓷說了一遍。

他說完，見顧瓷半天沒有反應，一時愣住，以為自己沒說清楚，正待補充解釋，顧瓷卻猛地轉身往後院跑去。

九幽被顧瓷的反應弄得一愣，看他轉身跑了，急忙大喊道：“哎！你幹嘛去？”

可是顧瓷跑得急，一眨眼已然穿過回門，不見身影。

九幽和劉叔對視一眼，猶豫道：“他不是被吓跑了吧？”。

劉叔也是不明所以，但心中覺得這事還沒恐怖到能把人吓跑的地步，只好搖搖頭說道：“可能是道長想回去拿什麽東西吧。”

話音落，兩人又在院中等了一會方見顧瓷急匆匆跑回來，滿臉焦急，手中還握着個書卷。

“你們剛剛說，是有人要用禁術讓自己脫胎換骨成仙成聖，運行陣法需要四處陣眼？”

九幽點點頭。

顧瓷雙眉緊蹙，将手中書卷遞給九幽。“你看看，是不是這上頭說的那樣。”

九幽接過那書卷與劉叔一同翻看。

書卷封面是羊皮一類的東西，上面沒有任何文字。翻開第一頁是一張很詭異的圖紙，許許多多的線條接連在一起，看不出規律章法，但整個看起來像是個外方內圓的東西。

再往後翻便是大段大段的文字，文字終了，又是圖紙，這一次圖上畫的是一只手，手的上方懸了兩個水滴。這個九幽看得明白，對應的就是茶樓的斷掌陣眼。

九幽又翻了幾頁，斷掌後面的圖紙上畫的是一塊木板樣的東西，被八種不同的圖案圍在中間，什麽火苗、水滴、匕首之類的。再往後一頁畫的是個圓球，标注了一個“銅”字，最後一頁畫的像是一捧土。

整個書卷薄薄一冊，九幽翻了個大概便将之遞給劉叔。

“這書是之前出門做道場時收來的，據說是個邪術，古往今來只有著書之人成功過。”顧瓷出聲解釋道。

劉叔捧着書卷翻了翻，開口：“這書上所寫，确與我們聽說的禁術相同，只是還有東西不大明白，不知能否先借給我們研究研究？”

“可以是可以，但你們千萬小心，別弄丢了，要是別別人撿了去……”

“我懂我懂，定好生保管，道長放心。”顧瓷話未說完，劉叔已然知道他想說什麽，這等邪術自然不能被他人知曉，于是搶走話頭保證道。

顧瓷點點頭，見人明白，便未再多言。

九幽和劉叔得了整本禁術陣法，也不準備多留，道了謝行過禮便返回城中去尋聞人。他們這一天來來回回跑了幾個地方，眼見天色已晚，回到六扇門已是掌燈時分。

府門前亮了燈，院內一衆捕快及巡邏隊正舉着火把似乎還在搜查。

聞人站在後院那間安排給馬六暫住的房間門口低頭沉思，連九幽和劉叔走到身邊也沒發現，一直低頭盯着門檻瞧。

九幽挑挑眉，重重在人肩上一拍。“想什麽呢聞人大人！”

她喊的突然，聽在聞人耳朵裏平地炸雷一般，吓得他一個機靈，“嚯”得一聲跳向一旁，手握在刀柄上回身去看，喝問：“……什麽人？”

待看清面容，聞人方長出幾口氣，松開握住刀柄的手。“嗐……要吓死人啊你們兩個？”

九幽吐着舌頭撓撓頭。

鬧過一場，她把從顧瓷那裏拿回來的書冊遞給聞人，又将先前在書中看到的幾個陣眼相關的圖紙講了一下。

聞人接了書冊翻看，翻一頁皺皺眉，翻一頁皺皺眉，翻到最後，眉心都快皺出凹痕來了。

劉叔站在一旁看着，生怕他兩只眉毛從此連在一起，趕忙上前一步，說道：“大人，如今天色不早，您看是否還有什麽別的安排？這書冊讓老夫再琢磨琢磨，興許能找出些破案的關竅來。”

聞人擡頭看看他，略一點頭将冊子遞過去，又擡手捏捏眉心。“今晚你們兩個守在府裏，我一會帶人去義莊那邊，府中我回來時已經搜查過了，确實除了拖拽痕跡再無其他可用線索，我們先等一晚上再看。”

他似乎累得很，說話聲音極輕。

九幽和劉叔點點頭，行過禮便要轉身去安排人手。

“等一下……”

剛邁開步子，又被聞人喊住。

“廚房有忘鄉樓送過來的飯菜，你們記得吃。”

九幽聞言一笑，拱手道：“多謝聞人大人犒賞我們，大人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說罷跟他擺擺手，便帶着劉叔去安排晚上值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