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聞人遇險

聞人遇險

等他二人離開，聞人擡頭看看天色，正正衣冠，帶了兩個小捕快提着幾個食盒，騎上快馬往義莊去了。

這一半天的功夫，義莊倒是太平得很，再沒出過什麽狀況。

留守的一幹小捕快正餓得發慌，看見過聞人帶着食盒過來，明明已經眼睛亮的放光，卻還裝作不甚在意，認真搜查的樣子。

聞人幾個拴好馬，将帶過來的食盒放在門口的空地上。眼見着一衆小捕快舔嘴唇的舔嘴唇，吞口水的吞口水，聞人禁不住低頭笑了一下，而後清清嗓子招呼道，：“大家都辛苦了，先吃飯吧，吃完飯再接着探查。”

就等着他開口呢。

話音落地，那些小捕快便一擁而上，邊吃邊含糊着向聞人道謝。

聞人笑着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帶着兩個吃飽喝足的小捕快去義莊裏頭看了一圈。

九幽帶回來的書冊上似乎有寫什麽“陰木陽土”之類的東西，因為字體奇怪的很，他也沒怎麽看明白，但是所寫的“陰木”是不是就是棺材底兒啊？

聞人在屋內看了一遍，又去門口仔細端看那兩個空棺材。看了半晌，突然吩咐道：“把棺蓋打開。”

兩個小捕快對視一眼，走上前去，站在棺頭用力一推，沉重的木頭響過一陣摩擦的聲音。棺蓋沒有訂釘，用力一推便能推開。

這兩口棺材也沒什麽特別，确實是新打造的，棺內空無一物，連粒沙子也沒有。

聞人又開始皺眉，他緩緩閉上雙眼，倚靠着棺材回想一天內所發生的事情。

夜色昏沉，整個義莊黑漆漆的坐在一片明黃火光裏。火苗跳躍，投下幾塊陰影在聞人臉側，影影綽綽，如他腦中所想一般捉摸不定。

今日一早，先是義莊馬六前來投案，言說義莊棺材夜半炸響丢了底板；而後九幽帶人前往探查，卻被混在燒紙灰裏的迷香放倒；繼而是玉清觀大殿香爐失竊；然後，應該先是馬六失蹤，六扇門衆人中迷香被拖放進大獄裏，最後是茶樓發現斷掌。

這麽捋下來，排在第一位，最先發生的事就應該是女童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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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說，那斷掌是要先在睡夢中将人放幹了血，胸中餘有一口氣的時候斬下，且那裝了斷掌的包裹是今日午時左右送到茶樓的。

如此算來，女童應是昨日夜間遇害。

可是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了，怎麽也沒聽說誰家有孩子不見了？也沒聽說哪裏有發現屍體，難道是有人将女童屍體藏了起來？那也不該到現在還沒有親人投案啊。

聞人皺着眉，腦中不斷回憶思考。然而不知是精神消耗過度還是一整天都在趕路吹風受了涼，此時竟有些頭暈。他扶着棺材，身形略晃了一下。

一旁的小捕快見狀，忙上來服了一把，擔憂道：“大人可是累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聞人擡手揉着太陽穴，緩了一會，張口欲說，卻聽一陣急促馬蹄聲由遠及近，忙轉頭看過去。卻見是一個臉生的捕快騎着馬焦急的趕過來。

小捕快見了聞人也沒下馬，驅馬跑到他身邊大聲道：“大人快上馬，在茶樓抓到了馬六，九幽大人已經帶人先趕過去了，讓我過來請您！”他一邊喊着，一邊朝聞人伸手。

聽聞抓到了馬六，聞人眼睛一瞪，頓時一喜。往前走了幾步，借着小捕快的手即刻翻身上馬坐在他身後。想着既然九幽已經過去了，自己便無需再帶人，遂朝衆人吩咐道：“我過去看看，你們好生守着這邊，若有事便去茶樓尋我。”

吩咐完未等答話，那臉生的小捕快便一夾馬腹帶着聞人疾馳而去。

之前跟過來的兩個捕快愣在原地，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剛剛那兄弟是新來的嗎？我怎麽覺得沒見過啊？”

“應該是吧，可能沒怎麽露面，所以看了臉生。”

聞人坐在馬上，一心只想着馬六的事，絲毫沒注意那臉生小捕快帶他所走的路并非通向城中。

兩人走了約有一壺茶的功夫聞人才漸漸覺出不對，按說走了這麽久，早該進城了，怎麽會這般黑漆漆的，倒像是越走越荒。

“是不是走錯路了？”聞人拍拍小捕快的肩膀問道。

“怎麽會，大人放心，就是這條路。”

“可……這不是進城的方向，快停下！”

“嗤！進城？誰說要進城了？哈哈哈哈……”小捕快突然一改先前恭順的語氣，嘲諷的大笑起來。

這人說話聲音耳熟得很，聞聲聞人猛的繃緊身子，一面警惕四周，一面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何人？”

“大人這就忘了，小的是義莊看門的馬六啊！”

馬六？

聞人無聲抽了口涼氣，攥緊拳頭，打量一眼周圍，仍是黑漆漆一片，身下的馬也沒有減速。

“……馬六，你要帶我去哪？”

“嘿，大人莫急，馬上就到了！”說着，馬六話音未落，聞人便已然一掌拍在他背上，借力翻下馬去，在地上翻騰幾步，穩穩立住。

馬六因那一掌往前撲了一下，卻也猛然扯緊缰繩，勒馬停步。

“大人，此地荒僻，若有話我們往前幾步再談可好？”馬六端坐在馬上，調轉方向，直視聞人說道。

聞人也盯着他，借着一點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到他的身形，樣貌卻瞧不見。

聞人盯了片刻，緩緩将長刀抽出，握在手中，沉聲問道：“你帶我出來是要做什麽？九幽他們在哪？”

馬六輕笑一聲沒答話。反倒驅馬踱步到聞人身前，頗有興味的看了他一番。

聞人被他看得發毛，皺皺眉毛正欲出言，卻不料馬六突然一蹬馬镫借力跳起，抽出腰間佩刀朝着聞人直直砍去。

他用力剛猛，一刀劈下，來勢洶洶。

聞人只來得及擡手用刀背去擋，“嘡”的一聲，聞人只覺整只手臂都被震麻了。

“你……你究竟是誰？”

“我是馬六啊！”

兩人相對，刀刃抵着刀背，一個滿臉震驚，一個滿目奸邪笑意。

聞人蹙緊雙眉緊緊盯着馬六，繼續問道：“你究竟是……呃……”話未說完，突然被人照着腦後猛敲了一記悶棍。

這一棍用力不輕，聞人痛呼聲尚未全然出口，便軟了身子倒在地上，手中緊握的長刀也随之跌落泥土間。

馬六保持着劈砍的姿勢，看着倒在地上的聞人悶笑幾聲，又看了一眼聞人身後那道舉着長棍的身影，舔舔唇角，誇贊道：“幹得好老四！”

被稱作老四的人影揚手扔了長棍，彎腰将聞人抓起來扛在肩上。“走吧二哥，現在只差陰水那處陣眼了。”說着，已然邁步向前，扛着人也走得十分輕快。

馬六點點頭“嗯”了一聲，收了刀，上馬追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