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湯徹篇：入侵

湯徹篇：入侵

第二天一大早，關雄和安涉約在龍安科技大學見面。關雄直接打車過去，趕到時，看到安涉早已等候在校門口。

關雄和安涉來到教務處，出示警官證之後，很快便查到胡雪雯在建築專業3班。問教務處老師要了這個專業的課程時間表以及每節課對應的上課地點，關雄看了眼時間，此時胡雪雯應該正在上課。

“等半小時吧，下課了我們就去找她。”

關雄和安涉來到教學樓，等了一會兒後，便看到有學生陸陸續續從教室裏走出來，關雄盯着人群，很快，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出現在了關雄的視野中。

比起高中時代，現在的胡雪雯顯得更加成熟，她抱着課本正準備去趕下一堂課。

“好久不見啊。”關雄主動打起了招呼。

胡雪雯一轉頭，瞬間呆滞在了原地。

過了半分鐘，胡雪雯才緩過神來，“你，怎麽跑我們學校來了。”

“哦，我……”關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但想了想幹脆開門見山地說比較好，“12月5號，你來龍安大學了對嗎？”

胡雪雯眨了眨眼睛，爽快地回答道：“對啊，我去找我男朋友。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現在有男朋友了，所以你給我發消息我沒回複你，我要對男朋友專一一些，畢竟之前我還追求過你。”

看到胡雪雯這幅一本正經的樣子，關雄屬實感到陌生，“啊哈哈，好好我知道了，以後我不給你發消息了。12月5號的下午4點半到5點，你在幹什麽啊？”

這個時間正是齊偉遇害的時間。

“我在酒店裏啊。我那段時間一直住在你們學校附近的同福酒店。”

聽到胡雪雯這個回答，關雄想到，酒店裏沒有保存12月5號的監控畫面，也就是說，胡雪雯實際上約等于沒有不在場證明。

“你，男朋友是叫湯徹嗎？”關雄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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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個人隐私吧。”胡雪雯開始有點生氣了，“關雄，當初我追求過你，你沒有答應我，現在我有了男朋友，希望你別來糾纏了。”

關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這是來糾纏你的？

在一旁聽着兩人對話的安涉，此時也略顯尴尬，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這麽直嗎？想當年自己談戀愛的時候大家還都是懵懵懂懂的狀态。

“你知道湯徹有別的女人嗎？”關雄又補了一句。

“夠了！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污蔑別人，關雄我告訴你，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小心以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說完這句，胡雪雯直接離開了。

得了，大老遠跑到龍安科技大學，什麽線索都沒調查到，還被罵了一頓。不過從胡雪雯的态度上看，關雄察覺到應該之前就有人告訴過她湯徹很可能是個渣男，但她選擇了不相信。此時的關雄又聯想到自己之前剛知道鹿闵婷和湯徹在一起的時候，當時自己也是用“鹿闵婷在考驗我，鹿闵婷在故意氣我”這樣的愚蠢借口欺騙着自己。

誰又沒當過愛情的俘虜呢？關雄笑了笑。

“就這麽讓她跑了？”安涉看着關雄問。

“要不然呢？你現在有什麽證據抓人家？就因為胡雪雯那個時間點來過龍大？整個學校上萬名學生，任何人都有可能殺害齊偉。”關雄說到這裏，突然意識到，唉，對啊，自己懷疑胡雪雯的理由是什麽呢？

仔細想一想。齊偉被害案之所以線索指向胡雪雯，是因為佟芳告訴關雄，胡雪雯恰好在齊偉被害的那天來到了龍安大學，而且最最關鍵的是胡雪雯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有恐懼不安的情緒。

但是，僅憑這些就能說明胡雪雯可疑嗎？關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哎！太意氣用事了。

線索到這裏，仿佛斷掉了。關雄和安涉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龍安科技大學。

鹿闵婷發現湯徹已經好幾天沒聯系自己了。

想了想，是不是他在忙呢？湯徹今年大三了，再過不久就要面臨求職或者考研，但鹿闵婷已經無法忍受好幾天不和湯徹說話的生活，她拿起手機，打開和湯徹的對話框，內心無比掙紮。

正當此時，湯徹發來消息：

“闵婷，你快登錄這個網址，我自己做的網站。”

鹿闵婷點開湯徹發來的鏈接，随後內心感到瘋狂的喜悅，原來湯徹這幾天在忙着做網站，他并不是不愛我了才沒給我發消息。

鹿闵婷看到，這是一個募捐網站，一名學生家中的妹妹得了白血病，網站上記錄着每一位捐款人的姓名以及捐款數目，如果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話，也可以匿名捐款。

“這個妹妹得了白血病的學生，你認識嗎？”鹿闵婷給湯徹發去消息。

“正好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見面聊。”

看到湯徹依然在熱情的邀請自己，鹿闵婷內心裏油然而生出一股幸福感。

湯徹很明白，想讓一個已經開始愛上你的女生繼續加深對你愛的程度的最好辦法，就是時不時地保持距離，保持新鮮感，主要是要适當的讓女生有一些戀愛上的折磨感。畢竟人總是會珍惜得之不易的東西。

鹿闵婷馬上開始梳妝打扮，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舍友們看到她這副樣子，都猜到了肯定又是去和湯徹約會。

“你看，我做的網站有好多人都開始捐款了。”一見面，湯徹就開始興奮地向鹿闵婷介紹自己最近的工作，“目前已經募集到了20多萬元，足夠幫他們家做手術了。”

“你是怎麽想到做個網站幫他們募捐啊。而且，這個學生你自己也認識嗎？”

“這名學生就是咱們學校土木工程系的，家裏父母在外打工，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其中有一個妹妹馬上快要高考了，成績也很不錯。但還有個妹妹得了白血病，一場手術就要幾十萬，普通家庭哪能負擔得起，我本身是學計算機的，做個網站當然手到擒來，能盡自己一點微薄之力幫到別人當然是好事。”

鹿闵婷發現，湯徹在講這段話時，眼睛裏有光。

“畢業後，我打算直接創業。”湯徹看着鹿闵婷的眼睛說。

“創業？你要做什麽呢？”

“我想通過互聯網幫助社會上有需要的人，比如說募捐，或者是尋找被拐賣的兒童。我把這些信息披露在網站上，就可以幫底層人民發聲。

在這個世界上，信息是不對等的。沒有人為窮苦大衆代言，他們的生活只能碎片化的被隐藏在無數個角落中。我要把他們在生活中真實的苦難報道出來，要讓整個社會再次關注到他們。現如今，各大新聞頭條全部把流量給了明星，給了八卦，但真正的社會現實問題卻無人問津。”

在鹿闵婷的眼中，湯徹已經化身為了正義的代名詞。她看到湯徹堅定的目光，心想自己沒有選錯男人。

“闵婷，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幹。”

“我？我能做什麽？”

“可以幫我宣傳網站，以後還可以做調查員，我們需要收集這個社會上需要被幫助的人的信息。”

聽到湯徹這麽說，鹿闵婷感到很興奮，湯徹所追求的社會正義正是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追求，最關鍵的是，自己能幫到心愛的人，這本身就足以讓人興奮不已。

“哦，對了，你宣傳這個網站的時候，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個網站是我做的。”湯徹突然說。

“為什麽？”鹿闵婷不理解，難道做好事還不留名？

“因為，我不想讓大家知道募捐對象是咱們學校的吳慧慧。這件事本來就是保密的，吳慧慧本人也不想被大家同情。”

鹿闵婷聽到這個理由後，點了點頭，看着湯徹躊躇滿志的表情，鹿闵婷将頭貼在了湯徹的胸前。

“有點想你。”

鹿闵婷盡可能壓低聲音說出了這四個字。

湯徹一愣，轉而低下頭，用自己的下巴抵住鹿闵婷的頭頂。“對不起，這幾天忙着做網站，忘了照顧你的情緒。”

“沒事，你有你的事業，這是好事，只是，以後你每天晚上給我發一句晚安可以嗎？”鹿闵婷擡頭看着湯徹的眼睛。

“嗯。”湯徹用右手五指交叉着鹿闵婷的手指，随後低下頭，吻在了鹿闵婷的唇上。

“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我們一起去放煙花好嗎？”鹿闵婷看着湯徹的臉。

湯徹停頓了幾秒，随後說道：“聖誕節那天，我要外出去做公益活動，闵婷，我元旦陪你跨年好不好。”

聽到湯徹的婉拒，鹿闵婷不免有些失落，但又聽到能夠和湯徹一起跨年，鹿闵婷心裏樂開了花。

“那好吧……那聖誕節就原諒你一次。明年不能再這樣了。”

“嗯。一言為定。”湯徹又把嘴唇貼在鹿闵婷的額頭上。

湯徹聖誕節的時候去幹嘛呢？當然是和松櫻庭幽會。幾天前，湯徹給松櫻庭發去消息：

“平安夜一起去看演出嗎？市中心那邊有活動。”

松櫻庭剛下課，看到湯徹發來的消息，心頭頓時湧上喜悅。湯徹已經好幾天沒聯系自己了，自從上次和他一起去平安村的民辦高中，在那天晚上，湯徹吻了松櫻庭後，松櫻庭再也無法自拔，她打破了內心所有的枷鎖和束縛，當晚回到家中後的松櫻庭甚至有沖動直接把和湯徹的事情告訴給自己的丈夫方凱。但冷靜下來想了想，還是太早了。

“好啊。幾點見？”松櫻庭用顫抖的手在屏幕上打着字。

轉眼間，到了平安夜。這一晚上，幾家歡喜幾家愁。胡雪雯落寞地坐在自己宿舍，和舍友們一起無聊地追劇，她時不時地拿出手機，反複點開湯徹地對話框，然而湯徹沒給自己發消息。

鹿闵婷的情況好不到哪去，但她比胡雪雯強點兒，因為至少湯徹給她畫了個一起跨年的餅，這個餅鹿闵婷是吃得很香。平安夜這晚上，鹿闵婷不斷幻想着和湯徹跨年的場景，他會帶我去哪呢？鹿闵婷不敢停下這些幻想，因為一旦停下，自己就忍不住感到落寞。

按照湯徹發送的約會地點和時間，松櫻庭在平安夜傍晚七點趕到了市中心。

好熱鬧啊，松櫻庭很多年沒有參加過這種年輕人的狂歡活動了。今年，龍安市聯合幾個企業一起舉辦了平安夜特典活動，邀請出場了一些歌手，魔術師，話劇演員，地點就在市中心的龍安商廈內。

湯徹一早就等在龍安商廈的門口，松櫻庭大老遠就看到湯徹在沖自己招手。松櫻庭加快了步伐，讓腳步頻率跟得上心髒。

“冷不冷。”湯徹一把扯過松櫻庭的手，把兩只手合并起來，放在自己嘴邊哈氣，幫松櫻庭取暖。

“今天怎麽沒戴眼鏡啊？”湯徹看着松櫻庭說道。

“戴的隐形。”在平安夜的前幾天，松櫻庭就開始嘗試改變一下外表。自己現年已經37歲，雖然看起來比一般這個年紀的女性要年輕，但是和21歲的湯徹相比還是略顯成熟。

走進會場，裏面的表演已經開始了。華麗的舞臺配上閃耀的燈光。第一個登場的是一名歌手，不是很有名氣。

松櫻庭脫離年輕人的文化已經很多年了。平時自己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而且讀的多半都是社會，哲學，教育等方面的書籍。看到炫彩奪目的舞臺效果，松櫻庭感到眼花缭亂，她緊緊地握住湯徹的手，一刻也不敢松開。

整個聖誕節活動從晚上7點開始一直持續到夜裏10點。松櫻庭對丈夫方凱撒的謊是，學校裏學生們舉辦了聖誕節活動，自己作為老師要去參加。方凱大體上是一個粗心的男人，然而最近一個月他也或多或少地察覺到了自己妻子身上發生的變化。比如，松櫻庭最近提出了晚上要分床睡，說是神經衰弱，容易被吵醒。再比如，上周是方凱父親的生日，方凱提出要一起去給父親慶祝一下，然而松櫻庭借口工作忙直接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呆到很晚。

在認識湯徹前，松櫻庭便有想到過離婚，但她并沒有勇氣。因此湯徹的突然出現給了她一個離婚的理由，自從在家門口被湯徹強吻了之後，松櫻庭便開始徹底放縱自己的身心，她倒不是把未來的人生完全交給了湯徹，畢竟松櫻庭還保留着理智，但是她希望借助湯徹，來擺脫失敗的婚姻生活。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龍安商廈舉辦的平安夜慶典演出很快結束了。松櫻庭和湯徹離開商場，走在大街上。夜裏10點的冷風如刺骨的小刀紮在松櫻庭的臉上，她半眯着眼來抵擋寒風的侵襲，随後又主動挽上湯徹的手臂。

“松老師，最近我在創業。臨時弄了個創業基地。”湯徹突然說道。

“啊，創業做什麽。”

“要不，我帶你去我的創業基地看看？”湯徹側過臉低下頭，松櫻庭目光向上，看到湯徹棱角分明的下巴。

“嗯，好啊。”松櫻庭爽快的答應了。

說是創業基地，但只不過是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湯徹幾個月前租了這裏。松櫻庭推開門一看，裏面有幾張桌子，一臺電腦，一張床，還有堆積如山的各種文件資料，房屋中央擺了一顆聖誕樹。

湯徹按下開關，整間屋子瞬時亮了起來，聖誕樹上開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一首熟悉的歌曲《平安夜》傳入松櫻庭耳中。

“是你準備的？”松櫻庭想要轉過身看湯徹，卻發現湯徹已将自己擁入懷中。

湯徹低下頭，用嘴唇細細摩挲松櫻庭的耳垂，兩只手輕輕把住松櫻庭的細腰，不斷地喘着粗氣。

松櫻庭知道湯徹想幹什麽。

這是最後一道底線，松櫻庭很清楚，如果今天順理成章地按照湯徹的意願進行下去，那麽等到明天，自己的世界就會發生徹底改變。

在這一瞬間，松櫻庭37年來的經歷如同一幅幅畫卷鋪開在了自己的腦海中。松櫻庭出生在高幹家庭，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醫生，家中并沒有兄弟姐妹，自幼父親便對自己很嚴格，不過好在松櫻庭很擅長學習，每次帶回家的試卷都能讓父母滿意。到了上大學的年紀，松櫻庭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在那個年代還不被人熟悉的計算機專業，父親強烈反對，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專業将來能幹什麽。但聽話了這麽多年，松櫻庭也想反抗一次。在本科畢業後，松櫻庭沒有選擇工作，而是繼續考研，随後又讀博，或許父親的人生給了她很大的影響，留在學校裏當老師也是個不錯的人生選擇。

博士第二年，松櫻庭實在忍受不了被家裏反複催婚，她答應去相親。第一次見到方凱的時候，松櫻庭并沒有什麽感覺，硬要說的話，只能說不讨厭。

“不讨厭就試試看。”這是當年母親對松櫻庭的鼓勵。眼瞅着父母一天天老去，松櫻庭也知道自己這年紀再拖個幾年恐怕真不好找了。方凱一直對松櫻庭很主動，說是一見鐘情也不為過。在方凱的強烈追求，以及家裏人的鼓勵支持下，松櫻庭選擇了嫁給方凱。

婚後的生活很平淡。方凱是公務員，一路從基層做到了局長的位置。不過這也不是全靠他的個人能力，主要還是父母給自己鋪好的路。兩人婚後第三年開始要孩子，不過這一要就要了好幾年，最終醫院診斷，松櫻庭不育。

從那一刻起，松櫻庭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沒想到一紙診斷書就能讓周圍的人對自己發生180度的轉變。

湯徹将手伸進了松櫻庭的內衣裏面。

松櫻庭閉上了眼，算了，毀滅吧。

兩人在這個出租屋內度過了醉生夢死的一晚。

第二天起床，松櫻庭呆呆地看着□□的湯徹，随後又看了眼手機，丈夫方凱的對話框上有幾十條未讀消息。畢竟結婚十年以來，這是自己第一次夜不歸宿。

看了眼時間，才6點半，還能再睡會，松櫻庭把頭依偎在湯徹胸前，伴随着強有力的心跳聲，松櫻庭再次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