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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你這是怎麽回事？您是不是想問我這個？您看看我猜對了吧，”雖然有傷在身笑得很費力，但是喬林還是笑了，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目光。可也只有足夠熟悉的人，才能夠發現，喬林這雙眼睛深處隐藏着的開心與曾經的陽光，“我今天要說的就是這點。在這場械鬥發生之前，眼鏡蛇曾經找到了我。之前他派給瞎哥的接所謂上線的任務其實是假的。就是為了看瞎哥會讓誰去。他找到了我，我沒想到的是他直截了當的告訴了我接下來會做什麽。我幹脆就直接答應了他。那天晚上也是眼鏡蛇告訴的他們對我直接做做樣子，可以傷人但必須保命。反正在江邊伸伸手就能碰到水，我就趁着混亂的時候跳入江中，那邊正好是眼鏡蛇雇的人劃船來接應。他們把我送到沒人的地方後就跟我說讓我先藏起來，等到過幾天風聲過去了之後再拿之前的聯絡暗號聯系我。不過跳江之前還是被板房掉下來的材料砸着我背了。可疼死我了。”

“對了，那個瞎哥的情況現在如何了？他是在躺着的那幫人還是送到醫院的那幫人裏面了？”

“是送醫院的那撥。不過傷得太重。本身湘菜館是板房，那個位置又是土質地面。當時烤爐應該是砸到他身上的了，再加上被甩出來的碳，還是廚房竈臺的火，那裏用的還是氣罐，你能在爆炸之前就跳江全身而退真是命大。但那個瞎哥，燒的太重。命雖然能保住，但是話也不會說了。聲帶被燒壞了。人也動不了，就算能夠清醒過來，也只能是一個人看着天花板數日子了。基本上也就是等死了。”

“不過現在，雖說眼鏡蛇是因為缺人，又想扶持有能力的人上位。但是你怎麽知道眼鏡蛇找你就是真的想讓你上位？如果只是一個障眼法呢？那天晚上的情況本身就很混亂。眼鏡蛇雇人，步步殺招都是沖着取人性命上去的。可如果這也不是眼鏡蛇的想法，只是上面或者他自己下達的任務，本身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或者殺人滅口呢？如果真是如此，他現在就等着你按捺不住或者他主動聯系你，其實是為了取你性命呢？或者他只是說說而已，從來沒想過讓你接瞎哥的班，只是一直在晾你放你鴿子呢？這些可能你想過沒有？不行，現在的情況太複雜了，而且太危險了，下一個階段的任務你必須撤出。”

而喬林這下也急了，終于從之前僞裝的混混狀态看到了一個警察的樣子：“現在撤，這怎麽可以？本身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就已經費了多大的氣力？我好不容易換了個策略終于找到能夠往上走接觸上線的機會。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往下跟進的話，那瞎哥的位置也會很快被旁人代替，我很有可能在過去三年努力的一切全部都得打碎重來。可我現在還是個警察吧？就算不是警察，至少我還是個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吧？更何況我是M市人，從小在M市長大。該集團在M市發展市場，幹什麽？那是要讓本市幾乎所有人都要染上毒瘾的程度。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我知道，現在的形勢，是我最容易暴露自己卧底身份的階段。您覺得我雖然是以一個假名字頂替了韓老四的身份，但還是有被暴露的風險。但話又說回來，緝毒警是所有警種中犧牲率最高、平均壽命最短的群體，可每一個卧底，誰不是冒着暴露身份的風險，去做着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事，只是為了還人民，還我們的社會一個清朗、無毒的環境。就算我現在撤出，就算啓用新的卧底，但是無論是形勢還是我的身份，叔啊，您覺得有誰比我更合适。每一個人都是冒着這樣的風險，去做着最艱難的工作，我又有什麽理由退縮，”可能現在也只有在方局長面前，喬林可以把自己當作是一個晚輩來看待。方局長現在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說到了這裏，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就是如果發生了什麽意外的話，能夠讓敵人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對我的懷疑。之前咱們見面的時候，我親自給宮淩遠與沈修遠發過消息，這您也是看到了的。我曾經跟他們說有近期相約見面的打算，但說實話，這不過也是哄他們的。我想這次正好就是一個機會......”

“等等......難道你的意思是說，假死之局？不可能，這個絕對不可能。其他的無所謂了，你打算繼續等着眼鏡蛇的消息我也不反對了，但是這個我絕對不同意。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年輕人，說話做事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說！”

“方局，您先聽我把話說完。我想的很清楚了。喬林這個身份，就算沒有我生母的想法，對我來講仍然是我的一大恥辱。我現在既然是在卧底時期，而且也是拿着假名字在外面行動。喬林這個名字對于現在的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您就當是我存有一點私心，想要徹底丢棄掉喬林這個名字。無論是繼續做卧底還是以後，這都是我全新的生活。更何況現在也是為了案件偵破。應對他們那樣的人，很多事情不得不防。”

“而且這是眼鏡蛇自己說的，當我們聯系上後他會有帶我出去圍觀整個市場的打算。就不僅僅是M市的了。眼鏡蛇畢竟是地區老大，如果我能夠在眼鏡蛇身邊站穩腳跟，對于我以後往上也是有一定益處的。而且眼鏡蛇之所以找上我，也是因為之前調查過我，知道我以韓老四的身份來到瞎哥身邊做事的時候一直不顯山不露水，讓做什麽就做什麽，所以我三年多雖說做到了瞎哥身邊最信任但屬實沒有什麽起色。只有瞎哥的單線下線沒了之後才會想起我。我在他們之中的印象就是如此，這三年我對這樣的僞裝已經形成了習慣。因此我堅定自己不會被揭穿。所以還是各方面綜合下來考慮下來的結果。”

“綜上，我以一個卧底，一個警察的身份，請求組織同意我入假死之局的申請。”

“行吧，年紀大了我也說不過你。既然你已經決定了，你既然還管我叫叔，叔父也是父。兒大不由爹，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一定要注意安全。”

說罷，方局長也離開了老廠房。借着月光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喬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的煙瘾，在方局長走後一根一根地抽了起來。

知道太陽升起，地上滿地的煙蒂。

幾天後，M市最著名的商業街附近。

宮淩遠與沈修遠前幾天在父母的主持下已經訂婚。但因為父的工作繁忙，因此訂婚也只是父母參與遠程，幾個小輩線下搞定的。不過好歹林青還在M市，因此總不至于一場小型的訂婚宴連個坐鎮的長輩都沒有。不僅省了訂婚的場地的設計費，三位弟弟在外演出的工作結束回來了，還有婚禮樂隊的錢都給省下來了。沈修遠也和市局法醫科的一位同齡的女法醫互相之間有了好感。就連林雅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和陳江霖之間有了好感。畢竟兩人之間有着近五年半的年齡差。但好在也算是有了歸宿，林青還有陳遠在明确了二人的想法後也表示了同意。而三個弟弟畢竟還年輕，還不到24歲。以他們先立業後成家的想法，估計且得等個幾年了。

但是這幫幸福美滿的人之間，還是有一個漏網之魚季雅婷。陳江霖幾人考慮到季雅婷的實際問題，因此聯合林青還有其他幾位長輩，創建了一個名為“沒有季雅婷”的微信群。群公告也非常簡單——

“致力于幫助季雅婷脫單！”

雖說大家也知道，即使分手業已8年，季雅婷心中還是只有喬林，從來沒有變過。可畢竟現實因素已經注定他們再無可能，還是應當讓她盡快從傷心的情緒中走出來。于是便安排了這次相親。

對方是一位攝影師，姓顧，與季雅婷喜歡自由自在的性格非常相似。他也非常佩服季雅婷的灑脫與直率。這位顧姓攝影師的父親與季啓文還是舊相識。也是難為了長輩們，看了那麽多人，才找到一個性格、家世、人品都好，而且對方家庭同樣也是滿意季雅婷，不會對季雅婷現在無父無母的身份嫌棄，也知道季雅婷雖然有一個弟弟，但并不是扶弟魔。

如果沒有喬林的因素在的話，二人其實在相親的過程中越聊越投機，以後能夠深入了解下去的話，是真的可以讓關系更近一步的。只不過季雅婷雖說與顧攝影師越聊越投機，但她總是隐約間在他的身上看到喬林的影子。

“菀菀類卿”要不得。她也在心裏一直默默的提醒着自己。雖說不願來這次相親，但還是和對方保持着禮貌的溝通。可後來轉念一想，世間事千千萬，既然再無可能，何必不朝前看。往前大步向前走，應當也是那些愛她的人，在世的、不在世的最想看到的。今天這場相親，再怎麽說也是大家真心的在為她好。就算以後走不到一起，基本的坦誠相待也是應該有的。

“季小姐今天應該也是被長輩們拉來相親的吧？其實我也是。”沒想到顧攝影師先開口了。

“無論是出于禮貌還是其他的，我都應該向你坦白。季小姐心裏，應該也有一個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吧？我的初戀女友，和我一樣那個也是攝影師，7年前作為一名攝影記者和團隊在L市進山拍攝的時候，不幸在當時的泥石流中去世了。”

“顧攝影師倒是也坦誠。我8年。只不過您應該比我幸運。您的初戀女友，雖然已經去世，但是一直都是一個好人。而我這邊......雖說他還活着，只不過隔着家庭還有世仇，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麽可能嗎？”

“其實說實話，在您身上我确實有一點心動的感覺，但我同時還找到了一點我初戀女友的影子。《甄嬛傳》大家應該都看過。‘菀菀類卿’是一定要不得的。我想你的初戀男友，你是想放下了，可他心裏應該還是有你的。你們這輩子不可能了，但他還是希望你可以幸福。我之前斷斷續續其實也聽到了一些有關于發生在季小姐身上的事情。我想對于那些愛我們的人來說，他們是比誰都希望我們能夠幸福的。這也應該是為什麽父輩把我們拉到一起相親的原因吧？”

“如果我們真的想往下走，我也希望，我們能夠從朋友做起，是把對方當作獨立的個體去了解，而不是互相之間把對方當成是初戀的替身。”

“既然顧攝影師這麽坦誠，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互相留個聯系方式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季雅婷。”

“我叫顧言。”

季雅婷與顧言的相親局結束後，互相之間留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就回家了。原本季雅婷想自己一個人走走散散心，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條宮淩遠在這9個人的微信群裏發了條消息讓群裏瞬間炸了鍋，季雅婷看到後，更是不敢相信：

“方局剛剛發的消息，說喬林在開車從H市到M市已到M市境內的路上車輛打滑翻下了坡，并因此引發車輛起火和爆炸。本身天就黑了，那個地方又偏，等今天被人發現之後，都已經過了一周了。給你們地址：城郊盤山路下面的村子的後山。”

地方偏僻，那個地方不好找,大家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此時，方局長已經等在那裏了。此時的方局長一臉嚴肅，但是還是感覺到他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随時都會落下淚來。唯一知道內情的他此時是這個表情，大概也是擔心喬林此去卧底危險重重、生死難料。

而其他人恐怕就更加激動了。宮淩遠與沈修遠更是沒有想到，前段時間終于想通了要一起約出來見面的好兄弟，現在就已經成為了這個樣子。分辨不出樣貌，連體貌特征都無法再進行正确的判斷。只有靠部分還沒有被燒壞的臉的特征才能夠勉強辨認。還在野外被放了很久才發現。

“這輛車，根據租車記錄，顯示應該是他，他之前給我發過車牌號。他說他租了一輛車，正在收拾行李。收拾完了就開車過來，等在M市安頓好了，就來給我們所有人一個驚喜。他說他想通了，他想家了，想回來看看了。”

“這叫驚喜嗎？這不是擺明了是驚吓嗎？喬林你行啊，之前我們說結拜兄弟，生死相随永不相負，結果你一個人跑到H市躲清靜了還見都不見我們。現在倒好，說要回來結果整出來這麽一出，你是不是一大早出來疲勞駕駛了啊？出爾反爾，這次直接把自己給出沒了。你**混蛋啊你，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們大家嗎？！”

其他幾人也是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要讓自己哭出來。可到最後終究是誰都沒繃住。一向冷靜自持的沈修遠更是氣的踹了樹一腳。季雅婷原本一直在忍，可到最後終究是沒忍住。直接趴到了陳倩倩與林雅靜的懷裏崩潰痛哭。

而在遠處，喬林其實一直在看着這一切，心裏更加的難受。背靠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在大家看不到的區域，同樣也崩潰流淚。看着季雅婷崩潰的樣子，他真的好想沖向前去，将她擁在懷裏好好安慰他。但此時他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

相比于對面的幾個人，他現在連哭出聲的資格都沒有。

“永別了！”

像是無聲的說給對面的人們的。但更多的，可能也是默默的說給那個曾經的自己聽的吧？此後，世上再無喬林。從此，他只是，也只能是韓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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