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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人你現在忙不？不忙我們聊一會天？”

時之越在自己口袋內掏了掏，找出韓秀才給他準備的那包零嘴。

客氣遞過去。

“唠幾句，說不定咱們七殿下一會就出來了，我叫淩之越，是殿下的伴讀。”

穆金成瞥了一眼他手裏提着的零食，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過去。

時之越順着他指點的方向瞅過去，十幾名黃金城內體格威武雄壯的宮廷護衛，正虎視眈眈的死死盯着他不放。

一陣惡寒從腳底板升起，時之越想也不想的拉着眼前這位燕人，快速往馬車方向走去，“快快快，我們先上馬車聊，要是眼神能殺人他們估計早就刀死我倆了。”

穆金成被他拉上車，一枚紅木小板凳拖出來放在他面前。

“坐坐坐，我給你倒茶。”

時之越殷勤的從櫃子內，掏出南宮器那些幹淨的茶具，倒上茶水再将瓜子放在盤子內，客氣又大方的邀請對方随便喝，随便吃。

從被拉進馬車時，穆金成就在打量這輛馬車內部的一切。

尤其是在這位據說是南宮器伴讀的人，大大咧咧坐在南宮器日常的位置上，拿放物品跟使用時，一整個行雲流水沒有任何遲疑跟緊張。

“我叫柳柏水，你看起來跟七皇子的關系很好？”穆金成給自己起了一個假名。

“還行吧，畢竟在北齊人生地不熟的，一路結伴走到這裏想不好都難，你呢？來北齊多少年了？”

“十三年。”使用假名的穆金成這一次倒是沒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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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他的确去了一趟燕國，他這張繼承母親燕人樣貌的面孔，讓他稍微喬裝打扮後就能夠在燕國通行。

那數年時間，他帶着三名護衛游歷燕國大江南北，看過無數的風景也見過無數的燕人。

十三年前，他回北齊後就在想，只要給他些許時間去準備，他就能保證最遲十年時間，他能夠打下這個燕國。

不過他沒有那麽做，一方面是他那時太小，在北齊還是一名不被人重視的存在，他還沒怎麽經歷過戰場沒怎麽鍛煉過能力。

并且上有還在世的父皇跟大權在握的兄長，那時就冒出頭對他不利大過利。

“這麽久？你現在當什麽官呢？這個能說嘛。”

混在北齊十三年，時之越掐指一算，那會子他才六歲，就算是家福也是個幾歲的小蘿蔔頭。

十三年前，好像北齊跟燕國都沒開始打仗，這位離開的時機簡直掐的太好太準。

穆金成大腦飛速閃過一個個官職，在那雙明亮好奇的黑眸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官職很小，只是一個八品司天臺主薄。”

“司天臺是做什麽的？”

無知的時之越虛心請教，這三個字他完全沒懂代表啥。

“觀察天象，編制節氣，或者推算歷法？”穆金成将司天臺一些日常工作內容告訴對方。

“啊！天氣預報員，在氣象臺工作。”時之越恍然大悟。

原來這是一位北齊天氣預報主持人。

“天氣預報員？”穆金成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彙。

時之越抓了一把瓜子在手裏，邊磕邊給他解釋。

“對啊，現在的燕國人都喜歡這麽說。”

“你出來太久消息落伍啦，你看這種每天擡頭望天看雲看雨看霧，遇到刮風下雨的情況都第一時間去上報給皇帝的行為，像不像一個天氣預報員，提前預報給上頭。”

被他這麽形容，穆金成竟然覺得這天氣預報員名稱相當恰當準确，比司天臺簡單易懂。

“你說的對，是我太久沒回燕國了，如今的燕國怎麽樣？京城窦三家的芙蓉糕現在還開着麽？”

假京城人，時之越有些心虛點頭，“當然還開着，隔壁還開了一家豆腐店呢，那個也好吃。”

“真懷念啊。”穆金成有些感嘆。

他很喜歡燕國。

“唉，現在北齊年年打仗，也不知道這一次能維持和平多久。”

時之越想到昨天夜裏被抓後自盡的三名刺客，也跟着嘆氣。

随後突然看向穆金成，将對方上下打量一圈後，從小榻上跳下來的人擠到穆金成跟前，壓低嗓音問他，“大哥，你有沒有在上班時間聽到那些北齊人讨論的話題啊？現在咱們七皇子都來當質子了，那老皇帝應該不會再打燕國吧？”

老皇帝本人，穆金成斜眼看着湊近過來的少年，扯了扯嘴角不動聲色的問他，“你想打聽皇帝的消息，好通風報信給燕國？”

時之越白了他一眼，“我哪有那個本事，我只是不喜歡打仗而已。再說了你也身為燕人，難道你就喜歡看着北齊按着燕國在地上摩擦？”

被動成為燕人的穆金成虛假認可，“的确沒人喜歡打仗。”

“國家興，百姓苦。國家亡，百姓苦。”

“打仗除了讓君王能夠在豐功偉績上添上一筆贊美之詞外，對其他人而言沒有任何益處。”

時之越說完，拍了拍手心內的零食碎屑，撩起窗簾擡頭往皇宮方向看過去。

“老皇帝到底讓南宮器罰站多久啊，這家夥多大年齡了？”

坐在紅木凳子上的穆金成，正在想着剛才時之越說的那些話語，聽聞此話下意識回答了對方，“陛下他今年才三十一歲。”

一點都不老！

對此，今年才十九的某人擡了擡眼皮子，“這都屬于妻妾成群，兒女成排的年齡吧，哪不老？”

“他沒有妻妾成群！”招人污蔑的穆金成，咬牙解釋，“也沒有兒女！”

“哇，三十幾歲還沒娶妻，他肯定是身體有問題。”

“怪不得喜歡讓南宮器被罰站，年齡大了突然看到這樣年輕力壯的人，一下子嫉妒的夜裏估計都翻來覆去睡不着，又不能明面找南宮器的麻煩，只好讓他沒事就過來罰站。”

時之越說完，露出一副他很懂的表情。

穆金成猛地站起，面色鐵青的掀開車簾，“我想起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一步！”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叫人來，将這個家夥拖出去砍了！

竟然在背後這樣腹诽揣測自己的為人！

“不等七皇子啦？”時之越跟他聊的還挺開心，瞧見他這就要走了，還有點失落。

每天在質子館的日子可太無聊了，他跟家福不敢聊天，深怕暴露了自己是附身穿越的身份。

跟南宮器也沒的聊，說一句話還要等着對方翻冊子，要麽就是慢悠悠的寫字。

好久沒這樣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的體驗。

“下次吧。”穆金成深吸一口氣，為了自己的大業暫時不能砍掉這小子！

“那我們有緣再見吧。”

時之越目送對方跳下馬車，接着走向了黃金城內。

宮殿門口，南宮器捏着袖子內的糖塊，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他還在這裏罰站。

兩條腿都站麻的人，偷偷将一塊糖塊塞進口中，随後捏着袖子內的剩餘糖塊有些憂傷。

糖快吃完了，看來下次他可以請淩三幫忙多準備一點。

思維發散想着事情的南宮器，正要換個姿勢時，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面前。

走棋走到他跟前，懶洋洋的道，“陛下現在要見你。”

也不知道陛下在那輛馬車內到底做了什麽，一出來回宮就要接見南宮器，還說要放他出宮。

一炷香後，趴在馬車內又一次拿出暗器研究的時之越，聽到了南宮器那獨特的腳步聲，爬起将車簾掀開果然是南宮器手裏提着一盒東西出來了。

“一直站着啊？”時之越看他雙腿行動難的模樣，連忙上去将人扶上馬車。

坐進自己的車內，南宮器終于有力氣松了一口氣，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就往下咽。

吃太多糖，又一直沒喝到水，快渴死他了。

“這是啥？”時之越打量着對方帶回來的物品。

一番指手畫腳的比劃後，時之越不敢置信的瞪着那盒點心，“這老皇帝是不是有大病？讓你進宮罰站這麽久就是為了給你拿一份點心？”

他剛才果然沒說錯！那人就是年齡大了嫉妒年輕人！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