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柔姬
柔姬
江晚凝看他這模樣,不知為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只見男人悻悻然拽着瓷瓶,生怕被拿走似的,說:“若是以後再被我聽見你叫他哥哥,我便将宛華宮裏的梅花全都砍掉。”
江晚凝收起笑意,見他口吻嚴肅,也跟着嚴肅起來,“你這般忌憚唐家哥兒做什麽,我從前見你總和他待在一起,比親兄弟還親。”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麽,”蕭九安甩開她手腕,狠狠剜了女人一眼:“乖,以後只管叫我夫君就是。”
***
太和殿中,蕭九寰倚在龍案上,欲睡不睡。龍涎香熏得他整日陷在昏夢裏,看什麽都帶着些迷迷糊糊的重影。
柳德福奉了醒神茶來,蕭九寰一口也沒動。他深知皇帝愁苦,如今能解愁的不是茶,是女人。
還得是,漂亮的女人。
如此想着,柳德福便輕輕拍了拍手掌。蕭九寰頗不耐煩地睜開眼皮,只見門口一溜煙兒似的走進一列美女。她們各個花容月貌、身段婀娜,只是在蕭九寰看來,比起“她”,還是差那麽點意思。
柳德福滿面紅光道:“陛下快看,這是北境驸馬為表忠心,特意進貢給陛下的北國美女。陛下且看她們長得,到底和中原人不同,那鼻子,跟要捅破天似的,眼眶一個賽一個地深邃。”
蕭九寰嗤了一聲,恹恹道:“北境又如何?長得再漂亮又如何?遠遠看着還不是一群胭脂俗粉,除了江氏女朕還能多看兩眼,其餘的莺莺燕燕,也就那麽回事罷了。”
“陛下又犯糊塗了,”柳德福忍不住提醒,但面兒仍帶着笑,“江氏女固然貌美,可性情倔強,陛下用了這麽多手段逼她從了陛下,她都不曾低頭。何況現在已嫁給了二皇子殿下,陛下将別家夫人成日挂在嘴邊,實在有傷風雅。”
“風雅?什麽風雅?朕不要風雅!”蕭九寰遽然提聲,龍顏震怒之下,滿殿的人噤若寒蟬,“朕要美女!大美女!北境驸馬選這麽些個中人之姿的女人獻給朕,是覺得朕宮裏很缺這樣的人嗎?!”
殿中美人們一聽此話,紛紛跪下。連帶着柳德福也被吓得不輕,忙俯身在地,大氣也不敢喘。
人群中,只一人站立如松。她懷中抱着一柄琉璃琵琶,神情自若,似乎完全沒将龍座上的男人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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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蕭九寰猛地拍了拍案,氣得鼻歪眼斜,眼睛只盯着那一動不動的女人,“殿中人人都下了跪,你為何不跪?!”
只見那人緩緩擡頭,露出一張與皇後別無二致的臉來,語氣清冷道:“臣女無罪,為何要跪?”
蕭九寰愕然一驚,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又覺得不夠真切,上前掃了好幾眼。直到确認眼前人确實不是皇後本尊後,方晦晦道:“你……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颔首道:“臣女姓趙,單字柔。”
“趙柔?”蕭九寰眉心一刺,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趙柔……所以你的名字……名字裏也有個柔字……”
柳德福見狀,忙接過話茬道:“大膽趙柔,回皇上話時竟不加回禀陛下四字,北境驸馬難道沒教你中原禮數嗎?”
“他教了,我不想學。”那趙柔是個有心性的,滿臉不在乎的樣子,這樣子倒有幾分江晚凝的模樣。
蕭九寰板着臉說:“你長成這樣,知不知道犯了朕的忌諱?你與朕的皇後容貌極似,不仔細看,還真的分不出來你們。”
那趙柔語氣從容道:“我厭了,從臣女進京一刻起,便總聽身邊說我像大周國的皇後娘娘。可臣妾不願做任何人的影子,趙柔就是趙柔,獨一無二的趙柔。”
蕭九寰暗暗一笑,抛給柳德福一個暧昧眼色,便不再說話了。
是夜,荒涼許久的太和宮裏,響了一夜的琵琶奏樂聲。站在宮門口,還能聽到皇上與新封的柔貴人尋歡作樂的浪笑聲。
是的了,“柔貴人”——這是蕭九寰給趙柔新予的封號,頭夜便頒旨下達後宮,賜居錦瑟宮,錦瑟宮也是這三宮六院中最富麗堂皇的居所,更是……更是他與皇後大婚時的宮殿。
“這狗皇帝這是在惡心誰呢?!”向來性格直爽的恪妃一進芷晴宮就開了罵,也不顧貴妃、二皇夫人等人都在,她只求個爽,“要納新就納新,還賜什麽柔字?!那新人我倒也見過,生得冷若冰霜的,哪裏跟柔字搭邊?!誰不知道皇後娘娘的閨名裏也有個柔字?那麽多字他不選,非要選個柔字?真是氣死臣妾了!”
江晚凝聽得仔細,卻不敢插嘴,只聽貴妃溫言道:“這宮裏男人,有幾個是一心一意的?咱們姐妹承寵這麽多年來,這樣新人換舊人的事情看得還少嗎?妹妹何須動這樣的氣?男人嘛,也就這麽回事。”
“臣妾不是氣別的,只是為皇後娘娘不平……”恪妃的話一出口,江晚凝方響起座上的女人,只記得她從始至終挂着笑,病中多日,能笑也算是好的。
皇後咳了幾聲,柔聲道:“要說起來,我昨晚就知道柔貴人的事了。皇帝特意派人先通知了我,讓我為她分派居所。”
“所以那錦瑟宮是娘娘許給她的?”恪妃“呀”了一聲,一臉地難以相信,“娘娘糊塗啊,那可是您與陛下大婚時的寝宮。裏頭還保留着許多您當初的陳設,您就這麽讓給那新得寵的柔貴人了?這……這……”
“罷了,一個錦瑟宮罷了。”皇後擺擺手,捂了捂胸口,眉眼枯槁:“就算本宮不許,他也會許的。陛下的心性本宮最熟悉不過,他若喜歡一個人,便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捧給她。一個區區的錦瑟宮算得了什麽。”
皇後說着,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快開春了,開春就好了,每年開春時地氣回暖,她便不用整日這樣死去活來地咳嗽了。
貴妃滿是心疼地替她吹着湯藥,道:“自上次一別後,陛下就再也沒來看過娘娘嗎?娘娘深居簡出,也不大見皇上。到底是夫妻一場,再是如何相看兩厭,也要撐個面子。”
皇後勾起一絲慘笑,目光投向一旁的江晚凝,平平道:“本宮與他這些年來,該說的都說完了。也不再是那十四五歲時的竹馬青梅,每天有說不完的情話。本宮的身體本宮清楚,他顧着他的新歡,又國事纏身,随他去吧。”
“那霍将軍的拜國宴,皇後娘娘也不去了嗎?”貴妃幽幽一語,不動聲色地看了旁邊的江晚凝一眼。
皇後莞爾道:“原是不想去的。可玉鎖總讓本宮出去走走,還拿太醫的話來壓我,這婢子,可真是越發沒大沒小了。”
此話一出,氣氛才稍有緩和。江晚凝跟着衆嫔妃輕笑了一陣,繼續埋頭磕着瓜子。
貴妃驀然道:“對了,江家妹妹,近日二皇子與你住在一起,一切可還安好?”
江晚凝如實道:“近日他乖得很,每天老老實實去皇塾聽太公講課。一回宮便悶在書房練字,除了晨起喜歡犯懶,總是喜歡賴床,需拿些糖糕點心哄他,他才會乖乖起來穿衣服,倒真像個孩子。”
衆嫔妃又是一陣笑。
皇後拉過她的手,目光溫溫軟軟的,像極了在欣賞一幅畫,“如此便好。二皇子乖巧伶俐,你又得體大方,你們夫妻只管過好自己,不用理會那些冷嘲熱諷。日子是給自己過的,自己好了,才是真的好。”
“皇後娘娘所言極是。”江晚凝報之一笑,應着皇後的意思,把另一只手搭在她手上。兩人彼此相看了許久,直到日近黃昏,衆人才一一作別。
“你去哪兒了?”一回殿,江晚凝便見蕭九安坐在榻邊,手裏捧着本《國策論》,從眉到眼都冷冷的樣子。
現下沒有旁人,江晚凝也不用裝什麽,只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才回:“去皇後宮裏坐了一小會兒。”
“一小會兒?”男人放下書本,擡起那張陰恻恻的臉,惡狠狠地瞪着江晚凝,“為夫已經等了你整整半個多時辰了,你成天不好好待在宮裏,到處瞎跑什麽?”
江晚凝捧着杯盞,只顧喝水,不是很想理他。
不料男人并未給她喘息的時機,下一刻,他便一個箭步沖到她跟前,将她手中的杯子一把奪過,“啪”一聲摔回到桌子上,江晚凝來不及呼叫,另一只手便迅速鉗住她肩膀,一路将她連拖帶拽地扯到了榻邊。
“為夫在跟你說話,你為何不敢看我?”蕭九安略微松了松手,見女人脖頸潮紅,像是被自己掐的。
江晚凝顫眉道:“我說了,我只是去皇後宮裏坐了一會兒……你不信我有什麽辦法?”
“那皇後最是與唐家人走得近,你去她那兒,真的只是去閑聊?”男人又湊近了幾分,近到能看清女人眸裏的自己,如此兇狠,好像是有些過了。
他便微微緩了緩表情,道:“不過我才不關心這個,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釋。只是別忘了你還是我夫人,就算是表面夫妻,你也要恪守婦道,那唐元淮已指婚給了英國公家的三小姐,我勸你趁早死心。”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江晚凝從他懷裏掙脫開來,心有餘悸道:“我與他不過就說過一次話,平日裏也沒什麽來往,怎麽就說起死心不死心了?”
蕭九安掰過她的臉,陰陽怪氣道:“誰讓你長成這樣,天生一副勾引男人的樣子?北境驸馬的事我也知道了,江晚凝,你可真是桃花朵朵。皇兄喜歡你,霍家哥喜歡你,如今唐家哥也跟你纏綿在一起,你把我這夫君放在哪裏?!”
江晚凝啞然失笑,“蕭九寰喜歡我,無非是看我與皇後有幾分相似;霍家哥喜歡我,無非是以前,我與他近十年不見,早就跟他形同陌路了;至于唐大人……我們攏共說了不到二十句話,就見過一次面,怎麽就纏綿了?你就算想挑我的刺,也不必如此牽強,不喜歡我,大不了離我遠些就是了。”
蕭九安半信半疑地垂了下手,坐回到榻上,撐膝不語。
“今天我去偏殿睡,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江晚凝轉了轉發酸的手腕,前兩天剛好,剛被那麽一拽,又有些生疼了。
蕭九安說:“趕緊去,快些去,我巴不得一個人睡得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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