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獻舞

獻舞

“栗子糕呢?”蕭九安眉頭一挑,将燈籠往上提了提,使燈色足以照見某人緋紅的膚色。

江晚凝擰着帕子,莺莺切切地對綠荷說:“你去前廳拿一些栗子糕來,就說是二殿下餓了,我也有些想吃。”

綠荷心領神會,悄無聲地退下了。亭中只剩下江晚凝與蕭九安二人。

亭外修竹累累,綠浪湧動,連帶着地上影子都葳蕤萬千,仿佛無數只變化無端的佛手。蕭九安一口将燈籠吹滅,于徒然陷入的黑暗中。将女人勾在懷中。

“你幹嘛……?!”江晚凝致死反抗,卻又不敢太過聲張,升平樓離此處不過數十丈有餘,來往皆是皇親國戚,稍大聲些便可鬧出動靜,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蕭九安将頭埋在她肩窩,猛吸着她身上的蘭花香味,啞着嗓說:“你猜今日我去唐府見着了什麽?我見着了那唐家公子正和英國公家的三小姐吟詩作畫,好不潇灑。兩人婚期就在下月,彼此父母都見了,唐元淮如今還一口一口地喊她嬰嬰。”

江晚凝掙紮道:“那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喜歡那唐家哥兒。”

“你不喜歡?”男人捏住她下巴,将她推到柱子前,迫使她擡眸正視着自己:“你不喜歡他,保準他也不喜歡你。誰讓你天生一副淫妖媚狐的浪蕩模樣?勾引完我皇兄,又來勾引我,如今還嫌不夠,連唐元淮和霍勳都不放過。适才你與那霍家哥兒在假山後說的話我全聽見了,他看你的眼光,可真是親熱得很啊!”

男人越說越氣,恨不得将這女人的下巴給捏碎。若非想到她手腕上還帶着傷,等會還要出席拜國宴,蕭九安只想将她壓在這裏,狠狠教訓一頓。

江晚凝抗拒道:“既然你都聽到了,那你就該清楚,我與他并無任何逾矩之處。從始至終我都與他保持距離,你好端端地又在發什麽瘟?”

“你是我夫人!”蕭九安替她拉上半敞的衣領,又撫了撫她的臉蛋,眼裏滿是疼惜:“你記住了,在這宮裏,只有我能欺負你,其餘人想都別想。”

“我不是物件,也不是牲口。”江晚凝将他的手冷冷推開,不願他上前半步,“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請你尊重我。”

蕭九安甩手不語,單斜眼睥着她,一臉雁過無痕。

“你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你。”江晚凝拍了拍胸口,适才男人的狠厲太過真實,以至于讓她仍有些後怕,“你要是再這樣對我的話,我即刻便向蕭九寰請命,同你合離。”

“你說什麽?”蕭九安猛一詫異,濃眉一緊,但卻很快反應過來:“你不用故意說些狠話吓我,我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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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大可試試。”江晚凝戳了戳他的胸口,眉目一揚,難得在他面前有了些銳氣,“我只告訴你,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若真惹到了我,我也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

正宴依稀開場,二皇子夫婦入場時,其餘人皆來得七七八八了。只見蕭九安一如既往聳拉着腦袋,眼神癡傻,手裏舉着根吃到一半的糖人娃娃,話都說不清。

而那江晚凝,一身冶豔紅裙,如一尾赤鯉,頭頂釵環生輝,更襯得她那張臉風情萬種,在場諸位官家女子難掩觊觎。

蕭九寰道:“哎呀,皇弟媳今兒怎得穿得如此華麗,可否是因為過于想念朕的緣故?”

江晚凝微微翻了個白眼,拉着蕭九安一道行了禮。起身時男人又掐了自己一下。

蕭九安樂樂呵呵地說:“夫人是大美女,大美女是夫人。九安娶了大美女,大美女就是九安的,皇兄不許羨慕。”

在場人一哄而笑。

側座的皇後慈眉善目道:“二殿下近來說話利索不少,看來皇塾的先生沒白教。我聽着倒覺得你越發可愛了,跟個大孩子一樣,活潑又喜氣。”

蕭九安擠出一臉的笑,“皇嫂嫂最好了,嫂嫂就是天上的仙女,人人都愛嫂嫂。”

說完頓了一頓,腦袋一偏,對着江晚凝說:“夫人也是仙女,九安喜歡夫人。”

江晚凝苦澀一笑,明知他是演的,卻演得那樣逼真,難免動容。有那麽一刻,她寧願淪陷,淪陷在他很愛自己的幻夢裏,哪怕她知道,這夢玲珑易碎,不過又是自欺欺人的産物。

正苦想着,只聽廳外柳德福報:“北境驸馬到-------”

衆臣子臣婦一一擡頭,目光聚向廳口。只見錦繡山水的屏風後,走出位潇灑從容的男子,他的身邊,挽着位眉目溫婉的美婦,如果沒猜錯的話,江晚凝想,那應該就是北境公主了。

北境毗鄰瀛海,屬邊部小國。但多年來與本國仍保持着友好邦交的關系。兩國時常溝通來往,大周擅耕耘作物,常為北境輸送秕子小麥,而北境也時常進獻珍品,“女人”。

沒錯,北境盛産美女,各個冰肌豔骨,宛如谪仙,直叫中原男人銷。銷.魂不已。

恪妃對旁邊的江晚凝道:“你且看那北境公主,雖不及一流美人,但也算拔尖之色。霍家哥兒可真是有福了,有這樣的嬌美妻房,連我都有些羨慕他了。”

江晚凝舉着一塊栗子糕,輕輕咬了一口,目光自然而然看向前頭的貴妃,只見她也正好在望着自己,眼中滿是複雜神色。

殿中男人道:“抱歉,路上夫人衣裳沾了水,臨時陪她回去換了身衣裳,故而來晚了。”

蕭九寰擺擺手道:“無妨,我們也才剛剛開始,你且好生陪你夫人就是。”

話末,柳德福便躬身引人入座。北境夫婦被安排坐在二皇子夫婦對面,彼此四目相望,江晚凝只覺如芒在背。

只聽人群中的蘇氏又道:“聽說北境多美人,前些日子皇帝新封了位柔貴人,可不就是北境驸馬獻來的嗎?今兒怎麽不見了?怕是皇帝金屋藏嬌,舍不得讓我們看呢。”

衆臣輕笑。

江晚凝于熱絡中眺向正座之上的皇後,只見她一臉柔态,一貫的雍容大度,似菩薩妙人般,聖光籠罩。

蕭九寰只道:“她昨夜為朕彈了一宿的琵琶,朕心疼她都來不及,所以今天就沒讓她來。”

說着瞥了眼身邊女人,愣了一愣,低頭悶了口酒。

“說起琵琶,我記得當年皇後不也彈得一手的好琵琶嗎?”蘇氏杏目一轉,笑意酣甜:“所謂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随春風寄燕然。皇後當年一手《寄燕然》,豔驚皇都,這許多年未曾聽到,倒還真有些懷念了。”

貴妃綻出柔笑,搭腔道:“是啊,我也時常勸姐姐重拾琵琶,可自從姐姐患病以來,便極少有興致彈了。”

皇後咳了兩聲,溫笑道:“我年老力衰,哪裏還抱得動琵琶。即便抱得動,指法也大不如從前。從前年少無猜,只覺得,曲有誤,周郎顧,欲得周郎顧,須得時時誤拂弦。殊不知,星移鬥轉,人心善變,如今就算彈得再好,也不得他人相看了。”

此話一出,底下人跟着也有了些惆悵。明眼人都知皇後說的是誰,唯高座上的蕭九寰,一臉昏色,眼裏只盯着座下的江晚凝。

霍勳驟然發聲道:“素來聽聞,大晉朝有位上陽公主,舞姿一絕,本驸馬鬥膽請求,皇帝允命,能讓她獻舞一曲,也好讓我們各路臣子開開眼界。”

江晚凝心口一箭,寒氣幽幽從背後蔓延開來。再看對面男子,一臉幸災樂禍,他定是故意想刁難自己來着。

江晚凝沒來得及回話,只聽蕭九寰興致勃勃道:“你居然還會跳舞?朕怎麽從來都不知道?”

“不要嘛不要嘛,夫人是九安的,九安才不要夫人跳。”一直埋頭吃着糕點的蕭九安一把将女人抱住,連嘴都來不及擦,任零食渣子挂在嘴邊,一對大眼滿是不舍。

江晚凝斂聲道:“臣婦資質粗苯,舞技不精,恐難登大雅之堂,霍驸馬若喜歡看跳舞,南府裏有的是絕色舞姬,她們各個都比臣婦多才多藝,臣婦今天就不向各位獻醜了。”

“這話不假,”貴妃抛去一眼,勾起一笑,甚是得體道:“歷朝從無貴胄之女當庭獻舞的先例,何況她如今已為人婦,怎可在這滿屋子男人面前跳舞?霍驸馬這請求未免太過僭越,也實在有傷體統。”

“貴妃所言極是,”皇後捂住胸口,喘了兩聲,極力笑道:“若陛下想要歌舞助興,臣妾晚些便替您甄選些歌舞伎子,送到太和宮去。”

蕭九寰龍袍一甩,聲音莫名冷冽幾分,“皇後,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後啊。”

江晚凝将頭壓得極低,不得明示,她不敢擡頭。直到脖子酸得快要斷了,方聽蕭九安撒潑道:“我不要夫人跳!不要嘛!不要嘛!夫人只能給九安跳,不許給別人跳!”

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江晚凝只覺肩胛骨處一陣劇痛,眼前男人雖面兒上淌着淚,但兩只大手卻狠拽着自己的肩,像是要把自己揉爛似的,而他哭泣的間隙裏,眸中滿是求而不得的焦灼。

不知為何,江晚凝忽而有種報複的快感。

不讓她跳?呵呵,蕭九安,原來你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适才亭中談話,何其嚣狂,如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便只有靠裝瘋賣傻來挽回餘地的份兒了。

她偏不從,偏要那蕭九安體會一把無從掌控的無力感,她要他明白,江晚凝從來只是她自己的江晚凝,不是他蕭九安的江晚凝。只要她想,她可以違背他的意願做任何事。

人人都以為自己丢不起這臉,卻不想她提裙而起,撇了蕭九安執意阻攔的手,婷婷袅袅地走往殿中央去。

紅裙美人柔柔一拜,朱唇輕啓道:“臣婦一時技癢,願為諸臣獻舞一曲。”

說罷眸子一晃,徐徐渡向蕭九安,難掩挑釁之色,“二殿下,你且睜大眼睛看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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