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鳳泣
鳳泣
“癡人說夢。”江晚凝含住漸紅的唇,扭身回到梳妝鏡前補抹胭脂。
蕭九安吞吞跟了上來,從後将她抱住,貼着女人耳說:“細想起來,為夫倒真是遺憾。洞房花燭那晚,你我恭敬克己,并無親近,适才那一個吻,才讓我有了一絲做夫君的感覺。”
“伸開你的狗爪子,少在我面前平白惹人嫌。”江晚凝似是懊惱地将他亂摸的手挑開,銅鏡中面龐,含羞帶露,碧水朦胧,雖嘴上說着快刀快劍的話,臉上卻惹滿了春風。
男人乖乖縮回手,對着鏡中人啧啧感嘆道:“我時常覺得,夫人太漂亮并非是件好事。你看你走在路上,有幾個男人能對你不動心的?也難怪那霍驸馬這麽多年仍記挂着你,連帶着唐元淮那樣不近女色的人,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你怎知唐家哥對我有意?”江晚凝止住抹唇的手,下意識眸色一閃,偏偏那細微的閃動,被身後男人看了個全,“我跟他不過說過兩三次話,見過兩三次面,你真以為我會什麽迷惑男人的妖術?任何一個跟我接觸過的男人,都會被我勾走魂魄?真是可笑。”
蕭九安面帶憾色道:“拜國宴上,你們一人吹笛,一人伴舞,連皇兄都說你們是佳偶天成。”
“如此你更要好好珍惜我才是,”江晚凝勾起一笑,看着鏡中男人悵然若失的神色,心中暗爽,“以後再調皮,姐姐可就真要投入他人懷抱了。”
日暮西山薄。
綠荷打傘出宮,替江晚凝往貴妃宮中送些糖果酥。早晨她派人送來了牛乳,為着人情,江晚凝特意做了些糖果酥讓自己送去。
豈止才出宮門,見常龍站守在宛華宮外,也把傘也不打,任大雪飄揚,落在他身上、肩上,只枯站着,像棵筆挺的樹。
綠荷提着花籃道,“雪這樣大,就算輪值,哥兒也得要打傘呀。”
說着把傘移過去些,陪他站着。
常龍抹了把臉上的雪水,一臉剛毅:“在下皮糙肉厚,往年隆冬值守也是這樣過的,勞綠姑娘挂心。”
“什麽綠姑娘,我又不姓綠。”綠荷盈盈笑着,從腰上解下塊手絹,塞到他手裏,“雖然呢,你家二殿下是個難相處的,但他底下人倒也剛直,你說對不對,傻大個?”
常龍接過帕子,澀澀道:“什麽大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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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無趣。”綠荷将傘留給了他,見他推诿,才說:“傻子,我等會再取一把就是了,這把給你。”
常龍只好收下了。
綠荷往宮門後小跑了兩步,雪裏回眸,驀然一笑,沒能看見男人臉上徐徐綻開的欣慰。
“就給朕跪!跪到你想明白為止!”
才從貴妃宮裏出來,綠荷遠遠聽見旁邊錦瑟宮裏一陣喧嘩。一堆宮女太監扒在門口,往裏探着腦袋,議論聲如沸。
“怎麽了?”她忍不住跟着聽了一會,見那柔貴人只身跪在大殿前,手中抱着一柄琵琶,雙腳凍得通紅。蕭九寰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面容如灰卻不乏愠意。
小太監道:“不得了啦,陛下又發火了。姑娘還不知道嗎?陛下今日來錦瑟宮聽柔貴人彈琵琶,卻發現,柔貴人手上拿着的,竟是皇後娘娘的那柄鳳銜雲。要知道,那可是帝後大婚時,皇上親手贈與皇後的愛物啊,這柔貴人收禮也不問個清楚,如今觸怒了龍顏,被罰跪在雪地中,還說要打發她去冷宮呢!”
綠荷眉心一皺,冷宮不冷宮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那柔貴人今早不還盛寵正濃嗎?怎的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便衣衫落拓地跪在雪裏,神色狼狽,宛如長街棄婦。
由此可見,聖眷與否從來只看君心,任你開得再嬌豔淫靡,要你做神便做神,要踩你入土便入土,從來由不得自己來選。
回到宮裏後,綠荷将所見所聞一一告訴了江晚凝。
只見女人信手插花,将擺好一束鳳尾迷疊挪到身前,配着青花暗紋的白瓷瓶子,又掬了些水灑了上去,更顯馥郁。
綠荷道:“柔貴人受難,公主可要去看看嗎?”
江晚凝撫着花葉,氣定神閑地說:“平白無故的,我們幹嘛淌這趟渾水?這宮中受寵失寵的事每天都在發生,沒準哪天,我被二殿下厭了,便也是這個下場。”
話才說完,江晚凝忽想起某人還在一旁看書,于是放下花瓶,将多出來的幾枝鳳尾鳶放在了蕭九安的筆筒裏。
“紅袖在側,陋室生香。”蕭九安心滿意足地放下筆,瞟了眼身旁女人,道:“夫人內外分明,明哲自保,實乃宮中生存之典範。”
“你裝癡扮傻,看似渾噩度日,不也只是求“清閑”二字嗎?”江晚凝使了個眼神,讓綠荷驅退殿中其餘下人,待人都散去後,方繼續說:“明面兒裏,你每日去皇塾聽太公講書,實際上,與太公在內帷裏推心置腹,秘密聯絡朝中大臣,商讨國事。蕭九寰登基一年,卻疏于政業,整日流連酒色,這不正好讓你逮住了機會,大展拳腳,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男人笑而不語,沉默良久,方開口道:“我本想晚些時候再告訴你,不想已經被你都猜到了,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從第一日去皇塾接你下學,見到唐元淮時,我就懷疑了。”江晚凝輕扯着鳳尾鳶上的紫粉色花瓣,眉目幽婉:“他一個內閣文輔,有事沒事跑皇塾去做什麽?雖衆人皆知,你與唐元淮關系親密,是可同裘而卧的好兄弟,可他畢竟是當朝新貴,又是太公欽點的入門弟子,你們湊在一起,說是賞花喝茶斷然是假的,誰會跟一個傻子賞花喝茶?除非,那個傻子他有野心,且他的野心,遠不止于他現在的身份。我說得對嗎?”
蕭九安作揖道:“夫人心細如發,看來以後要想背着夫人幹點偷雞摸狗的事,也要更小心些才是。”
“偷雞摸狗?你是說找其他女人嗎?”江晚凝近身一笑,纖指撫上男人的胸膛,步搖輕晃:“你只管去秦樓楚館裏找你的樂子,只是別後悔,哪天夜裏□□一痛,被我閹了你那不聽話的小兄弟。”
夫婦二人默視了半刻,只見綠荷一臉惶色地走入殿來。
“不好了公主,錦瑟宮.....錦瑟宮出事了。”
江晚凝面色一凝,沒說什麽,托着她的手便出了門。
走在路上才聽綠荷說:“原只是柔貴人在皇上面前彈了鳳銜雲,被皇帝責罵罰跪。殊不知皇後怎麽知道了這件事,便不顧貴妃勸阻,去錦瑟宮為柔貴人求情。情急之下,又和皇上吵了起來,如今皇上連她也一并罰跪了,還叫人扒了皇後服制,不許任何人上前,衆妃嫔聞訊,齊身跪在錦瑟宮外為皇後求情,聽說她已凍了兩三個時辰,如今......如今怕是......”
江晚凝面色凝重,走得頭也不回:“先去看看怎麽回事。”
“公主真要去?”綠荷雖焦灼,卻又難免怕惹禍上身,這件事本不該宛華宮來管,說到底,江晚凝自己也不過一個不得高看的公主。
不想江晚凝道:“若是柔貴人,我定然不願意多管閑事。只是皇後......她太好了,這麽好的人不該受苦,你且當我吃飽了撐着沒事做吧。”
“公主既已決定,那我們便快一些去吧。”綠荷也不是個喜歡廢話的,托着主子,便一路往錦瑟宮趕。
江晚凝抵達宮門口時,雪意正濃。漫天飛花中,錦瑟宮門口紅藍黃綠一片,穿着各色的嫔妃們攏在一起,各宮丫頭們為主子撐着傘,人聲嘈雜。
貴妃跪于首列,以頭撞地道:“懇請皇上饒恕皇後吧!”
其餘妃嫔跟着呼喚,“懇請皇上饒恕皇後!”
“懇請皇上饒恕皇後吧!”
“懇請皇上饒恕皇後!”
......
錦瑟宮外紅門緊閉,似抹了血一般,如一輪黃泉橋洞。
江晚凝放慢步子,徐徐走了過去,她不是後宮妃嫔,自然也不用跟着下跪,只見柳德福躬身而出,一臉愁容地對貴妃說:“娘娘們還是快起來吧,陛下此時正在怒氣上呢。你們這樣大動幹戈,公然對抗,只會讓皇上更加生氣,皇上一生氣,萬一真要廢後,那可就糟糕了。”
“廢後?”江晚凝微微一搐,不知事态已嚴重到了這個地步,欲進門道:“新帝登基不滿一年,就要廢後?難道就不怕世人評他一句薄涼之徒嗎?”
“薄涼?”門後清音忽起,蕭九寰從門口擡步走出,一身錯金盤龍的黑衫常服,不怒自威。
男人橫掃一眼門口衆人,指着門內,凜聲道:“她們不過就是朕的一些玩意兒,朕想罰就罰,想打就打。你覺得,朕會在乎別人怎麽說朕?”
江晚凝跪身道:“臣婦鬥膽,只求皇上聖心回轉,饒恕皇後這一回。”
“你又跑來做什麽?”蕭九寰看也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不要縱着你與皇後也有幾分相似,就真以為,你是皇後了。你看就算是皇後又怎樣?朕要她跪,她就得跪,要她死,她就必須給朕死!”
這廂才說完,皇後身邊的玉鎖便哭着踉跄跑出。江晚凝伸手将她扶住,聽她揮淚如雨道:“大事不妙!皇後娘……皇後娘娘她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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