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烈焰
烈焰
江晚凝掀開轎簾,馬車已停靠在英國公府門前。出宮時蕭九安告訴自己,英國公早年獲江老皇帝賜過一塊寶地,專築了一座避暑莊園。英國公的兩個兒子,年富力強,極善馬術,後來拿莊園又開辟出了一塊兒,專用來做馬場。
英國公家的公子哥倆,将四海八方收集而來的寶駒養在一處。後來那避暑莊園叫什麽也被人淡忘了,人人幹脆叫它“駿馬園”,只因園中駿馬如雲,更是京都賽馬一等一的好去處。
唐元淮受着沈嬰的面子,特意得了授準,許他帶着二殿下夫婦開攔選馬——要知道,往日裏其他公爵子弟想要一睹寶馬風采,免不得要求神告佛一番。
但沈嬰出面,哥哥們哪有不點頭的道理?滿京城都知道,英國公家三小姐受盡寵愛,她的兩個哥哥,更是一個賽一個把她捧在手心裏疼。
這一日,蕭二夫婦受邀跟着唐元淮與英國公府的一行人,晃晃蕩蕩往駿馬園去。江晚凝留了心,見沈嬰一路上都挽着唐元淮,滿口都是“元淮哥哥”、“元淮哥哥”,不禁越發覺得她單純可愛。
馬車裏的蕭九安按捺不住,貼着女人的耳朵問:“你且看沈家妹妹多熱情,還沒過門,就成日黏着她夫君。”
江晚凝收回目光,将簾子放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夫君?他們不還沒成婚嗎?前幾日才聽霍貴妃說起,下月初兩家才聯姻。”
“是還沒成婚,可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嗎?”蕭九安吹了口熱氣,吹得女人耳根癢癢的,連帶着某人的聲音都多出了兩三分蠱惑,“夫人行行好,也叫我一聲九安哥哥吧……好不好?阿凝,我也要聽你喊我安哥哥。”
“少撒嬌賣乖。”女人往外推了推,又往裏坐了點,有意離他遠些,“我看你是扮傻扮上瘾了,現下馬車裏就你我,可別一副老不正經的樣子讨人嫌。”
蕭九安受了訓,眼中熱情頃刻滅了。直到駿馬園,他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公主可是又和二殿下吵架了?”下了轎,綠荷快步湊了上來,遠遠瞧了前頭男人一眼。
江晚凝低聲道:“左不過是沒滿足他的小性子,能是為着什麽?”
“但願二殿下沒真生氣。”綠荷皺了皺眉,瞅了四周一圈,附耳道:“慧泉寺來了消息,說二殿下在公主送去那密函沒兩天,又私下約了章大人一面。”
“他們說了些什麽?”江晚凝忽地警覺。
“章大人說,二殿下特意親見,問了他陳關治水圖第六卷的事。”綠荷将頭低下,假裝嘴皮子不曾在動:“幸好公主動作快,在密函裏早将第六卷根本不存在的事告訴了章大人,故而他在二殿下面前也沒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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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蕭九安倒有幾分能耐。”江晚凝停下腳步,舉頭對上前頭男人的背影,他正與沈三小姐搶着糖葫蘆玩,完全看不出城府深重的樣子。
江晚凝道:“一邊在我面前裝得情深似海,一邊扭頭去問章若槐治水圖的事。說到底還是不信我,打心底防着我呢。”
說罷也不再想往下深究了,來駿馬園本就為了松快自己,她可不想又為着某人,白白浪費了這如花春景。
烈日鼎盛,園中馬嘶聲如長虹。青茵蔓長的綠草地上,打馬掠過一群公子哥兒們的迅影。領頭的兩個,便是英國公府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兄弟倆兒比蕭二夫婦早一步到園,早就騎着各自的愛馬,滿園子馳騁。
綠荷沁鼻道:“公主你瞧,那英國公府家的兩位公子,生得可真是端正。”
江晚凝點頭,“那是自然,聽聞國公老夫人早年亦是揚州三大美人之首,她的兒女,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人中龍鳳。”
話音剛落,蕭九安便舉着一串糖葫蘆小跑過來,嘿嘿嘿地笑:“夫人陪九安去選馬兒吧,九安也想騎大馬。抱着夫人騎大馬!”
江晚凝還沒應下,蕭九安便拽起她袖子,将她往馬欄裏拖。
唐元淮與沈嬰正在那裏等她。
多日不見,江晚凝只覺唐元淮更比往日隽秀了幾分,即便今日只穿了件素黑色的勁裝,也蓋不住他眉目間的文雅之氣。
再看那蕭九安,一身玄衣落拓,胸襟前還挂着糖漬還是口水漬一般的東西,晨起才為他戴好的玉冠,不到兩時辰便歪得不像話,癡癡傻傻的,對比慘烈。
唐元淮吟道:“門前行樂客,白馬嘶春色。今日我們聚在一起,只為抓着春日的尾巴,賽完這一場,便要安心入夏了。”
“元淮哥哥念詩就念詩,何故要一直盯着二皇夫人看?”江晚凝沒擡頭,便知說話的是沈嬰。沒有人能把那聲元淮哥哥叫得那樣理所應當,也沒人能把滿是醋意的話說得這樣俏皮靈動。
果不其然,只見那沈三小姐嬌聲道:“我早就說了,你的眼睛只能看嬰嬰,不許看別人!”
邊說邊又松開拽着馬繩的手,背過臉去,不願對着唐元淮。
唐家哥忙哄道:“我不看就是了,你看看你,我就看了一眼,你便又不高興了。”
“那你以後還看不看?”
“不看了不看了,”唐元淮忙着賠笑,不停為她扇風,“以後我只看嬰嬰,嬰嬰不讓我看的,我絕不再看。”
如此沈嬰方露出些許的笑。
蕭九安振臂道:“選馬選馬!九安要選馬!”
說罷蹦跶到一匹紅棕色的公馬身前,抱着馬頭,用力撫了幾把。
“二殿下好眼力,一選便選中我這駿馬園中最難馴服的馬兒!”
一陣哈哈哈的爽朗笑聲響起,衆人向後望去,見馬欄入口處,站着位綠衣公子。
他一手持着馬球杆子,一手持着馬鞭,衣衫略有些淩亂,但不妨礙他的好看。
沈嬰甜甜喚道:“二哥哥~”
原是英國公府家的二公子,沈青。
江晚凝于禮作個了福,沈青亦含笑回了個揖,蕭九安假意在撫馬頭,餘光卻裹帶凜意地掃了女人一眼,角鬥盡在不言中。
沈青信步走上前去,揮了揮馬球杆子,朗笑道:“此馬名作赤焰,只因它馬頭後有一縷紅色鬃毛,疾跑時如焰光飛舞,殺氣騰騰。只可惜,這馬性子太桀骜,即便是我那馴馬無數的大哥哥在,也不敢說完全駕馭得了它。二殿下可要一試?”
江晚凝忙道,“沈二哥哪裏的話,你可千萬別由着他的孩子心性,縱得他胡來。他這樣子,哪裏駕馭得了這樣的烈馬?依我看,還是給他挑匹性子溫順些的老馬騎騎就算了,他無非就想過把騎馬的瘾。”
“我不要嘛。”九安抱住那赤焰的馬頭,略帶哭腔道:“九安就要騎這紅馬兒,紅馬兒威風,九安不怕。”
沈嬰從旁規勸道:“二皇夫人說得也沒錯,二殿下,您才學會騎馬沒多久,只同元淮哥哥小打小鬧地賽了幾場馬。這樣的烈馬,只怕會摔着二殿下,你乖乖聽你夫人的話,我帶你去找小馬兒玩。”
江晚凝略帶感激地對沈嬰扯了扯笑,沈嬰亦報之一笑,且算回應。
不想蕭九安态度堅決,大鬧道:“我不管!我就要騎這個!九安就要騎這個!不騎九安就打滾給你看!”
說罷一屁股坐在地上,跟條大蟲似的翻來滾去,沾了一身的土。
“好了好了,騎騎騎,二殿下想騎什麽馬都行。”唐元淮忙上前将他從地上扶起,似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用眼神告訴他,戲有些過了。
江晚凝羞煞道:“你騎吧,等會摔個大跟頭,別哭着來找我哄你。”
“不哄就不哄。”男人腦袋一橫,二話不說,翻身上了馬。
“你看這馬兒也不是那麽難騎嘛。”蕭九安抓起套馬的繩索,雙腿使了使力,将馬肚子夾得更緊了些。
沈青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打開馬欄,你且看待會到了綠茵場上,它跑得有多瘋。二殿下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要不還是算了吧。”江晚凝仍是不大放心,心中隐隐有絲不安的感覺,“我覺得它旁邊那匹黑馬看着溫馴許多,二殿下不然還是換一匹騎?”
這一回,她是認認真真地在勸了。她确怕烈馬摔壞了二殿下,屆時蕭九寰又找到由頭,治自己一個縱夫之罪,百口莫辯。
蕭九安哪裏還聽得進去,一聲“駕”後,便連人帶馬飛跑出馬欄。
只見烈焰步履豪邁,起速時便如一陣風般消失在跟前,它先帶着蕭九安轉了幾大圈,複又開始原地打轉,像是甩包袱一樣,試圖将馬背上的男人甩下來。
蕭九安拽緊皮鞭,身下烈焰欲狂,他眼中的憤恨便愈強烈。
荒唐半生,他從未有過這樣争強好鬥的時刻,仿佛身下不馴的并非烈馬,而是......
江晚凝在不遠處看他。
綠荷捧了些點心來,陪着江晚凝在場子邊閑談。
遠見那二殿下與烈馬厮鬥正酣,她難免感慨道:“男人若逞強起來,便是天王老子都不怕,哪裏還會懼怕一匹馬?”
“你也看出來了?”江晚凝拾起一塊糕點,送到嘴邊,并不着急吃,而是調笑道:“他哪裏是愛騎馬,不過又是想在我面前表現一番,展示展示自己的雄風罷了。”
見綠荷抿笑不語,她又說:“你還不知道吧,前幾日夜裏,他同我說賽馬的事,我笑了他幾句,說他缺些男子氣概,你看剛剛,他撒潑打滾也要騎那烈焰,可不就是記挂着那事,忙着證明自己呢。”
“也挺......可愛的。”女人颔首一笑,張唇咬了口糖糕,再度昂首,恰好撞見一雙遍布驚恐的眼眸。
塵土呼嘯碾來,烈焰高舉前蹄,破風逼近。
男人嘶聲驚叫:“快、快、快讓開!!!”
江晚凝霎時一驚,任得男人憑空滾下,與自己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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