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血泣(下)
血泣(下)
“皇後娘娘......”玉鎖淚眼婆娑,牢牢握住她漸漸轉涼的手。門外風雨聲愈盛,狂風拍打着木門,抽出一聲聲怨嘆。
“皇後娘娘,奴婢有罪.....奴婢一定要告訴娘娘......求娘娘饒恕奴婢......”
榻上女人微微皺眉,還未吱聲,便聽榻邊人哭嗆道:“娘娘可曾還記得那把鳳銜雲......賜給柔貴妃的那把鳳銜雲。其實那鳳銜雲還在,當日娘娘叫我取來送給柔妃,奴婢鬥膽擅做主張,送了把與鳳銜雲極其相似的琵琶出去......”
徐氏女莫名苦笑。
“本想之後就告訴娘娘,不想娘娘因送了鳳銜雲給柔妃,被陛下罰跪,奴婢......奴婢怕皇後娘娘罵我,便一直......一直不敢告訴你......”玉鎖越說越累,仿佛經歷了一場長途跋涉,她感覺自己像在走一條暗無天日的路,好不容易遇到一點點的光,便也要随風泯滅而去。
“如今鳳銜雲猶在,娘娘,鳳銜雲猶在啊!”玉鎖緊抓着女人的手,哭得涕泗橫流,徐氏女一語不發地卧在榻上,如枯枝敗葉,再無返照回光之意。
“奴婢現在就給皇後娘娘取來,娘娘等我.....”玉鎖擦了擦眼淚,倔強着起身。她滿是不舍地看了眼徐氏,确認她仍有一絲微弱呼吸後,方切切道:“娘娘一定要等我回來,回來,回來給奴婢彈鳳銜雲聽!”
話畢,玉鎖扭頭便跑往殿外。瓢潑大雨迎空灑下,玉鎖瘋跑在雨裏,顧不得撐傘。
錦瑟宮的琵琶聲清脆如天籁,糅雜着雨聲、悶雷聲、歌舞聲、水花濺落聲,合成一支盛世交響曲。南園的荔枝樹衰敗成群,初夏裏泛濫枯黃,如一片爛醉如泥的海。
蕭九寰的龍辇飄飄碾過,男人于高座中挑簾,見南園門前跪着個粗使丫頭,正不顧大雨地刨着身前的土。那丫頭他看着面熟,極似冷宮裏那位徐氏的貼身侍婢,只是隔着雨幕,飄飄渺渺的,看不真切。
蕭九寰對旁邊人吩咐:“你且去看看,南園大門口是誰在刨土。”
柳德福瞅了一眼,不加多想,便胸有成竹道:“陛下貴人多忘事,您前兩天才吩咐宮人,将南園拆去,改作松園,如今想來,定是司造房的人在忙活呢。”
“大雨天裏還要幹活,也是難為他們了。”男人嗤鼻嘆了一聲,放下簾子,聲音冷冷的,“那便趕緊帶朕去柔佳貴妃那兒吧,朕答應她,今日要陪她午憩的。”
一行人飄飄灑灑而去。
玉鎖抹去琴盒蓋子上的污土,分不清臉上液體是汗還是淚。她抹了抹手心與手背,确認自己雙手還算幹淨後,才小心啓了蓋兒,将裏頭的鳳銜雲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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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小宦官随手将傘丢在檐下,慌慌張張闖進了錦瑟宮,不想門口侍衛一臉肅殺,堵在門前,不許他過。
“哥哥們行行好,就讓小的見一眼陛下吧!小的有要事相報!”小宦官滿是焦灼往裏抻着腦袋,青澀的面孔上滿是不合年齡的穩健。
“陛下正與佳柔貴妃午憩,旁人不得擅自入內。”守門侍衛将人推遠,字正腔圓:“有什麽事,且等陛下醒來再行通傳不遲。”
“我的祖宗天爺啊!只怕我等得起,冷宮裏的那位等不起啊!”小宦官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連連:“煩請兩位爺放我進去!萬不可再拖延了!再拖延,皇後娘娘就要薨了!”
“阿柔——!”
蕭九寰猛地從昏睡中醒來,外面雨一直下,他翻了翻身,見身旁卧着小夢正酣的佳柔貴妃。
原來又是夢......
男人不争氣地拍了拍腦袋,也罷,他調笑一聲,搖了搖頭,起身給自己倒了盞茶。
“就讓我進去吧!求求你們了!”
“我給各位爺跪下了!求求爺們兒了!”
.....殿外喧嘩聲不止。
蕭九寰打眼瞧了外面一眼,正要發問,卻聽身後一陣窸窣聲,柔貴妃揉着眼睛,惺忪醒來。
“陛下......”女人就着窗外雨聲,音如莺啼:“涼快天兒的,陛下怎流了這麽多汗?”
蕭九寰自行取了帕,擦了擦,穩聲道:“不礙事,只是又夢見你了。”
“夢見臣妾.....?”佳柔貴妃撫了撫自己的臉,清清冷冷道:“是夢着了臣妾,還是夢着了阿柔?”
“你就是阿柔。”男人抓起她的手,用力握在手中,目光堅定,“你就是朕的阿柔,是朕不可取代的阿柔。”
“殿外是誰在吵?”佳柔貴妃聽到聲響,話鋒一轉,随即遠遠眺去,見柳德福打簾走了進來。
“啓禀陛下,冷宮有變。”柳德福自覺下跪,語氣平穩彷如事外之人,“冷宮的小太監來報,說冷宮裏的那位徐氏......她......她......”
“她又在辱罵朕是不是?”男人面色一垮,甩袖道:“罷了,她愛怎麽罵朕就罵吧,只是再如何厭棄朕,朕也不會再去見她了。”
“她怕是活不過今日了。”柳德福留着氣,不疾不徐地把最後一句話說完。
未擡頭,他便能想到男人瞬時凝固住的臉色,果不其然,那橫眉冷目的清峻面目,是在場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
“你說什麽?”男人聲沉似悶雷,“再給朕說一遍。”
“奴才說,”柳德福忙将頭底下,蜷成一條忠誠的犬,“據冷宮的小福子來報,說徐皇後病疾纏身,怕是大勢将去了......”
“放肆!!!”男人手起拍案,将桌上的茶盞一應卷翻在地,怒吼道:“欺君之罪牽及九族,朕看你是在江老皇帝跟前待久了,這嘴也越發喜歡胡說八道起來了!”
“哎呦我的陛下.......”柳德福護住腦袋,瑟瑟折身跪拜,自辯清白:“奴才哪敢欺弄陛下?陛下大可自行到殿前提問那小福子,奴才.....奴才不過就是個傳話的。奴才冤枉啊!”
“還提問什麽提問?!”蕭九寰跄踉一步,失魂落魄着說:“快、快給朕備辇!朕要去冷宮!”
“皇後娘娘,鳳銜雲來了......您最珍愛的鳳銜雲,它來了......”
冷風捎着熱乎話,從門外飄進。然而迎接玉鎖的并不是氣息尚存的回應,而是一具紋絲不動的病體。
玉鎖捂嘴湊近,指尖抓着琵琶琴弦,任得弦絲劃破手心,滲出腥血。
她一步一血滴地挪到榻邊,強撐着鎮靜将手探到人中。還好.......還好眼前人尚未停止呼吸,還好她還有一絲不肯撇下的餘息,只那一縷,仿佛殘香死灰中的尾調,散去後,便再難追回。
玉鎖咽下淚,将染血琵琶遞到她懷中,苦求道:“皇後娘娘睜眼看看吧......看看您的鳳銜雲,陛下親贈的鳳銜雲,您最愛的鳳銜雲......您再睜眼看看吧!”
眼前人雙眼緊閉,惟餘指尖還在顫抖,琵琶弦絲被勾起,蕩出一絲錯音,襯得大殿越發荒冷無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随春風寄燕然......”玉鎖如泣如訴,于悵然冷風中吟吟起語,“皇後娘娘忘了嗎?您的《寄燕然》,您最愛最愛的寄燕然,那時你常與奴婢背這首詩.......”
“……那時的你多美麗,便是滿城公爵中再多出幾位像唐大人那般的高潔雅士,也斷不配上你一曲琵琶豔絕京都……”
“……你常說你要嫁與這世上最潇灑偉岸之人,只有世上最潇灑偉岸的男子,才配得上世上最娴靜安好的徐佳柔心……”
“……你還說,你說你喜歡湖藍色。奴婢問,為什麽是湖藍色,你說......你說因為陛下最喜歡湖藍色……”
玉鎖止住哭聲,徒然瞥見那只輕輕垂下的手,心中過于傷恸,以至于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她見那只手似半挂在山崖前的一串松枝,被風一掠,潸然落下,繼而甩了幾回,袅袅生氣便蕩然無存。
雨不停下。
蕭九寰未等到龍辇停穩,便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了雨簾。才到門口,玉鎖從中淌淚走出。她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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