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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知北之所以能被派遣到前線執行危險的卧底任務,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手與膽識過人,更因為他有相當不錯的大腦。

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他擁有極強的專業知識,在化學方面也有一定底子,所以在聽祁未講述了“寒鴉”這種藥物的生成過程與特性後,他才會提出這個疑問。

祁未眼睛一亮,“或許你這個說法更準确一點,蠱啊……”

“我以前聽過一種說法,有些學者認為癌病毒并不是惡性的,而是在對人體進行良性改造,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癌細胞可以讓人體結構迅速蛻變,進化為完全體,但人類太脆弱了,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改造,會迅速衰弱,甚至死去。”

花知北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試着感受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可惜沒有任何知覺。

他一手撐着下巴,以十分潇灑的姿勢坐在床邊,沉思道:“那我算是被你、被‘寒鴉’改造的新人類嗎?”

祁未哭笑不得,佩服他的苦中作樂,“算吧。”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擁有超能力,做些別人辦不到的事?”

“你本來就是這樣了。”

祁未捏着花知北的下巴,兩人凝視着彼此,暧昧的空氣彌漫開來。

在這樣的氣氛下,祁未忍不住想去吻自己深深虧欠的愛人。

但在觸碰到對方之前,那人就扭頭躲開了。

花知北避開他的視線,目無焦距地看向牢房的肮髒角落,低聲問他:“祁未,如果沒有我,你還能複原出‘寒鴉’,或是創造出什麽與‘寒鴉’相似的藥品嗎?我想聽實話。”

祁未看着他,即使沒有回答,他也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答案是否定的。

不管是不能還是不想,以祁未的性子,應該都不會再制造這種害人的藥品了。

那麽他該怎麽抉擇呢?

花知北感到迷茫,當未來全權掌握在他手裏的時候,他應該毫不猶豫地舍身取義才對。

明明在腦海裏模拟過無數次的取舍,如今卻讓他這麽難以做出抉擇。

很快,祁未就帶他離開了那間陰暗的地牢,花知北也恢複了一定的自由。

不過自由的限度太小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控,做什麽都必須小心翼翼,就連上廁所都有人在旁觀摩,這讓他心裏不爽。

最難受的還是每頓都被逼着吃下很多他不喜歡的動物內髒,顯然紮貢是把他當成了移動的血包,想從他身上源源不斷榨取利益。

如今被控制的花知北徹底跟國安失去了聯系,無法通報現在的情況,也就很難等來支援,只有日複一日地看着索然無味的日出日落,偶爾被允許和祁未見上一面,代價是要被抽取超過正常人承受範圍的血液。

祁未不止一次提醒紮貢他是稀有的熊貓血,不盡快補足他流失的血液就會有生命危險。

紮貢為了保住這塊金元寶,也是盡他所能地搜尋着血源。

在這種壓迫下,花知北只有忍耐。

好在每次祁未來看他都會帶些他喜歡的零食,這也成了枯燥的□□中唯一的慰藉。

花知北自己也不清楚,他的慰藉到底是零食,還是祁未。

因為上次他自作主張的出逃,他對祁未一直抱着愧疚,在某個難得獨處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向對方道歉:“迪肯的事,我很抱歉,雖然不該這樣在人傷口上撒鹽的,但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将後半句話說出口:“……對不起。”

祁未怔了怔,随即笑道:“不用道歉,他沒死。”

看着花知北那愕然又意外的表情,祁未憋着笑說:“百裏拿着那根惡心的手指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不是迪肯的肢體。”

“那你為什麽要回來?!”花知北完全不能理解這少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我們明明可以一直留在更安全的美國,那裏的毒品黑市被墨西哥人掌控着,就算是金三角的勢力也不能輕易涉足,你怎麽就想不開……”

祁未一把捏住花知北的臉,帶着些調戲的意思,笑說:“你的舌頭好像不痛了,可以讓我親一下嗎?”

花知北哪有心情跟他調情,狠狠一拳揮向他,卻在看到這張驚世駭俗的臉孔時強迫自己停下了手。

打壞了這張臉怪可惜的……花知北只當自己是在憐香惜玉,絕不是心疼對方。

祁未的笑意漸深,但很快就退去了。

他用拇指抵着花知北的唇角,輕輕摩挲道:“實話是,我們當時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是說迪肯?他的事确實是我一時疏忽……”

“不,我已經安排好了迪肯的一切,答應只要我成功離開金三角就放他去養老,迪肯找到了全身而退的方法,他絕對不會落到紮貢手裏。”

“那你是指什麽?”

“我的實驗室。”

祁未的眉頭皺得很緊,這個棘手的問題他之前一直沒有對花知北透露過,全壓在自己心裏,而現在,他清楚是時候讓對方知道這一切了。

“離開之前的時間很倉促,我只來得及帶走提煉出的純品,但很多純度不一的樣品和生成的廢料還留在我的實驗室,我不能完全保證紮貢一定不會找到有能力繼承我的實驗進度,繼續研制‘寒鴉’的化學家,所以我必須回來一趟,徹底毀了所有跟‘寒鴉’有關的東西。”

花知北聽後心裏一沉,這可不是個小工程。

要知道,祁未對“寒鴉”的研究持續了很多年,留下的東西數不勝數,“坤瓦”老巢的一座三層小樓都是他的實驗室,要想把這些東西徹底毀掉,就只有爆破這類殺傷性武器才能做到。

要是鬧出這樣大的動靜,紮貢還不得立刻宰了他們?

但比起這個瘋狂的想法,花知北更在意的是:“你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至少我可以幫你一起想辦法,你覺得我是個莽夫,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不說還會拖你的後腿嗎?”

祁未無奈道:“我沒這麽說。”

“那你他媽的……”

花知北是個十足的行動派,他忍不住想揮拳痛揍祁未這不知好歹的家夥,這次可不會顧忌他那張好看的臉了!

祁未握住他含怒甩過來的拳頭,借機一拉,将他扯到懷裏。

“我想給你個驚喜,抱歉在成功之前就搞砸了,但我一定會實現它的。”

意料之外的發展讓花知北怔住了,他火氣上來了,跟對方扭打着,罵祁未是個神經病。

“沒事搞什麽驚喜?你這分明是驚吓吧!”

對方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只手覆在他的發頂,溫柔地說:“北,生日快樂。”

花知北先是一愣,随即一些遙遠的記憶漸漸回歸腦海。

好像他的生日确實在這個季節來着,但因為他早就抛棄過去的身份,成了藏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對這個極有意義的日子也沒什麽印象了。

可這個短暫地出現在他的人生中,還不知未來會有多少交集的人卻對他說:生日快樂。

這遙遠又親切的話語勾起了他童年的很多美好回憶,陷入其中的他在那一瞬間似乎潛意識裏接受了對方,情不自禁擁住了那人。

從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正接受了對方成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接下來他們就像真正的情侶一樣,用最炙熱真誠的方式表達了對彼此的熾烈愛意。

事後,花知北仰躺在床上,揉了揉自己被撞酸的腰,“我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雌伏在男人身下,在我的認知裏,這一直是拷打和羞辱的手段。”

祁未一只手撐着頭,手指尖勾勒着花知北的唇形。

那人嫌癢,扭過頭去不想理他,他便捏着花知北的下巴讓他轉過來,纏着他進行這情侶間的親昵游戲。

“那你滿意我這個床伴嗎?”

“少爺,我怎麽敢不滿意呢。”

随即花知北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一碼歸一碼,我對你把我變成制毒工具這件事還是很不爽的,我的身體不是任你擺布的化學器材,我也不想做你的容器。”

“你絕不是制毒工具,我向你保證。”

祁未将他溫熱的手掌覆在花知北的胸口,鄭重其事道:“你也看到‘寒鴉’在你身上展現的奇跡了,它可以讓人永墜深淵,也可以成為治病救命的良藥,全看使用它的人要怎麽抉擇,一個良性的、完整的‘寒鴉’是我下一階段想送給你的禮物。”

花知北笑了,“少爺,你最好不是驢我的。”

他看出祁未還有話想說,一再追問下,那人避開他的眼神,捏着鼻尖,別別扭扭道:“這個也是我……向你背後的組織證明實力和忠心的證據,我知道你為我付出了很多,也承擔了很多本可以避免的壓力,我想向你證明,你這些付出都是有意義的。”

對花知北而言,這樣的告白比世上任何婉轉的情話都要動聽。

他動心了。

就算是從不奢求的未來的他,也會被這樣閃閃發光的祁未吸引,在這顆充斥着殺意的心中出現了他從前不敢妄想的情感。

他好像真的對這個男人産生了不該有的感情。

明明一開始只想利用他阻止“寒鴉”流入市場,順便滿足一下那該死的生理需求,現在事情卻朝着他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也罷,今朝有酒今朝醉,先痛快地過好眼下再想那些讓人頭疼的事吧。

花知北在深吻的間隙斷斷續續地說:“我好像可以望見我們的後半生了……全身而退,終老一方……”

祁未撥弄着他濃密的睫毛,“大白天就開始說夢話了。”

“是你讓我做這種夢的。”

“那我道歉,是我不對。”祁未打趣道,很快眼中的玩笑感就退去了,“我也想沉溺在這樣的美夢中,我們努努力,試着去實現它吧。”

“少爺,這可能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還是做夢來的更直接,還有效率。”

祁未将花知北在空中亂揮的手握入掌中,吻着他食指骨節上粗糙的槍繭,“在我的規劃裏,我們可不會在這種鬼地方悲哀到死,北,跟我一起去努努力吧。”

花知北知道祁未并不是開開玩笑這麽簡單,他真的在期待一個能徹底解脫的機會。

“那就試試吧。”花知北斂容正色,“全力以赴地試試。”

在祁未的努力和花知北的配合下,兩人在“坤瓦”的處境總算不那麽尴尬了。

紮貢知道這個兒子繼承到了他的多疑,稍微有點小動靜可能都會讓他敏感,為了不讓他多想,便下令讓組織裏的人像以往一樣對待他們,也将曾經交在祁未手中的權利還給了他。

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擔心祁未的壓力太大,反而因為焦慮無法取得進展,也可能又像上次一樣逼得他出逃,這次他适當讓祁未放松身心,還會交給他一些在場面上抛頭露面的任務,表現出一派父慈子孝的祥和假象,似乎在昭示天下他即将把“坤瓦”全權交給這個能幹的兒子。

只有祁未明白,紮貢這是在向他無聲地施壓,警告他如果再像之前一樣出逃,就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

除此之外,紮貢還以“協助”為由找了幾位在學術界小有名氣的化學家幫他推進實驗,這次紮貢決定不再将所有希望都押在他身上,無論那些半成品、廢料還是實驗數據,他都要牢牢掌握在手裏,不給祁未一人獨吞的機會。

這也就加大了祁未行動的難度,本想毀掉實驗室就遠走高飛的計劃不得不一拖再拖,一變再變。

花知北深知他的為難,他對那些化學家的态度很堅決,誰敢靠近他都得少塊肉,只有祁未能近他的身。

畢竟他體內流淌着珍貴的血液,對“坤瓦”來說是塊金磚,捧在手裏都怕碰了,對他的需求也是盡量能滿足則滿足。

所以當他意識到自殘的行為能很大程度上阻止其他人對他動手動腳後就拿捏住了這些人的死穴,每當有人想強迫他做些什麽,他就會揮霍自己價值不菲的熊貓血,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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