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疼

心疼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照在身上,暖的讓人忍不住打起哈欠來。

随着老師的一聲‘下課’,武學院內衆弟子又熱鬧起來,相互笑鬧着向外走去。

楊柳收拾好書冊,想叫陳安寧一起出去吃飯,轉頭卻看到他一副呆愣的樣子望着前方,雙目無神,表情僵硬,也不知道老師是不是老花眼了,課上都沒有發現他一直在走神。

她過去拍了一下陳安寧的桌子,“怎麽了你,都兩天了,我看你一直在發呆。”

陳安寧回過神,看到房內的弟子所剩無幾,“下課了?”

“是啊,”楊柳說着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着涼了?該不會是燒傻了吧你。”

陳安寧沒有躲,垂頭喪氣的樣子看着沒有絲毫的生氣。九皇子看到兩人互動,嚴肅地走過來,“楊柳,父皇讓你過來是學習兵法的,不是讓你過來勾、引我們武學院弟子的,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沒有啊,”楊柳有些無辜,指着陳安寧說,“我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

九皇子轉過頭去看陳安寧,只見他低嘆一聲,又毫無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聲音裏充滿頹廢和絕望,“我這樣活着,真沒意思。”

他那語氣讓在場的兩人大驚失色,“他不會傻了吧?”

九皇子本能地反應,“練傻了?”他最近憋着氣,想要在下次和軍營人士的對抗中多贏幾個,訓練是加大了許多。但那都是對普通的弟子而言,上次陳安寧是贏了的,他也就沒多要求。可是看陳安寧這樣子,除了訓練,他也找不到什麽理由了。

“不能吧,當時在戰場上,比這累多了,他還天天生龍活虎的,一頓能吃三四個饅頭呢。”

“三個。”陳安寧毫無生氣的聲音從桌子上傳過來,揚起的右手有氣無力地舉着三個手指頭。

“啊,三毛你說什麽,什麽三個?”

“我最多就吃了三個饅頭,你不許壞我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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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接過話,“沒事,四個咱們也能養得起。要不這樣吧陳三毛,咱們打一架,你別藏私我也不用身份壓你,盡心盡力的打一架,說不定出出汗就好了。”

“我不,”陳安寧扭頭趴向另一側,“你就是想找機會讓我當你陪練,我才不打。”

九皇子沒了辦法,看他狀态不對又有些着急,張口就想命令他站起來,就見陳安寧猛地站起來,說了句‘真沒意思,我出去轉轉,別跟着我’之後,甩甩袖子就走了。他和留下的楊柳面面相觑,自我懷疑道,“是不是之前我對他太過分了,讓他心理産生陰影了?”

難得,九皇子竟然有自我反思的時候。

“應該是,”楊柳附和,“你看看他最近,被你按着打了一頓,被套麻袋打了兩次,有一次還是你的人打的,又被你的箭射聾了,又被人劃傷了臉,他一輩子遭的罪都沒有最近多,還都是拜你所賜。你說他不抑郁誰抑郁。”

九皇子想想也是,這裏面大部分都和自己有關,心下決定日後對陳三毛再和善一些,也算是彌補他近日受的傷吧。

九皇子的想法陳安寧是不知道,因是無意識之間,他走到了文學院的院牆外。聽到院內的學子正在吟詩作對,其中有些字和典故他從未聽說過,心下不禁酸澀起來。

上次在王家酒樓內,阿令的話說的真對。他和邵清辭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邵清辭讀的書念的詞他一輩子都不會碰,而他看的兵法研究的陣法,邵清辭也永遠都不會觸及。是自己貪心了,以為自己努力一些,就可以練成和他一樣的字,看一樣的書。

院內有一顆枝丫橫生的老樹,他三下五除二的爬上去,躲在樹蔭裏,看着不遠處亭子裏他們談笑風生。

樹枝輕微動了一下,陳安寧立刻防守向上看去,只見上面兩個樹枝隐藏處,衛風笑吟吟的臉露了出來,“陳公子躲在這裏做什麽,想見公子就去見呗。”

“與汝何幹。”

看他轉頭悶悶的表情,衛風跳下兩個枝丫落在他旁邊的位置上,“不會是和我們公子吵架了吧?”看他依舊不說話,衛風又繼續說,“我們公子這兩天心情也不好呢,府裏一大堆的事情等他去處理。真的,夜裏我看他房間的燈,好久都不熄呢。不信你看他,神色是不是比之前衰退了很多?”

聽他的話,陳安寧伸頭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朝下看去。

果然,幾日未見,邵清辭面露倦色,看他眨眼的樣子想必現在他也是強撐着的。

“你晚上讓他早些睡啊。”陳安寧埋怨道。

衛風聞言立刻反駁,“可不是我纏着不讓他睡覺的啊。再說,我們做護衛的,也不能管公子的事情啊,你說是不是。”

陳安寧想想也是,察覺自己無話可說之後就繼續趴在樹枝上,聽他們開始念起詩來。

沒過多久就到了下課的時間,邵清辭讓他們都離開之後,倚在椅背上閉目休息。衛風趁着陳安寧看的入神,提着他的衣領就飛了下去,落在了邵清辭的面前,“公子。”

邵清辭未動,“何事?”

衛風伸手推了陳安寧一下,又飛身離他們三丈之外。

沒有聽到回複,邵清辭睜開了眼睛,看到是他,笑道,“你來了?”

陳安寧點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邵清辭也沒有問最近為何沒有找他,只是拍拍身邊的座位,“過來坐。”

陳安寧想了一下,走到他身邊盤腿坐了下來。結果他剛坐好,邵清辭的腦袋就精準地倚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要拒絕的時候說,“別動,我兩日未睡了,很累。”

他便,不敢再動。

邵清辭悄悄揚起嘴角,可掩蓋在陳安寧衣服之下的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處流出,悄無聲息的暈染在了陳安寧的衣服上。

無人知曉,那滴眼淚,名叫心疼。

時間回到前日上午,衛林避開衆人來到了他的書房內,“公子,查到了。”

他的表情和以往的沉默不同,嚴肅而凝重。

邵清辭當下心裏就有了準備,可是結果卻比他預想的要糟糕很多。當年謝明義大人被打入大牢之後,皇上就派了官兵去謝府抓人。謝家小姐謝星華趁亂被奶嬷嬷王氏抱走逃了出去。

然後兩人的情況也不是很好,為了躲避官兵的搜查,王氏帶着她扮成了乞丐讨食。可王氏沒多久就生了重病離世,謝星華在一起生活的乞丐們的幫助下挖坑葬了王氏,然後就開始了一個人的流浪生涯。城中城外,幾乎每個破廟都有過她的身影。

後來在錢家村,她撿到了陳三毛的身份路引,聽說參軍雖說苦,但是可以吃飽穿暖。她便用那份路引,代替了死去的陳三毛,加入了楊家軍。

楊大将軍治軍嚴明,但軍中生活仍非一帆風順。在軍中她被別人打過,也打過別人。被別人羞辱過,也羞辱過別人。挨過軍棍受過刀傷,因為在一次和敵軍的對戰中救了楊柳,得到了軍醫的醫治,軍中生活才好了一些。

可那次受傷,也幾乎要了她大半條命。

十多年,中間的一個個日夜,她一個人熬了過來。

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邵清辭這兩日一直都不敢想,每次剛碰到這個問題,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抽痛起來。他不敢見她,不敢想她,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做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耳邊的呼吸聲逐漸的放慢輕緩,陳安寧盡量的放松身體,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那是一本字帖,應該是邵清辭最近剛寫的,字體和陳安寧現在正練習的相差無幾。想來是等他過來的時候,再交給他的。

他翻開看了起來,中間邵清辭開始添加了詩詞進去,第一首是杜甫的《春望》。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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