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日

生日

季苒苒的生日快到了。

淩寒買了一百多根五顏六色、還帶着香味的軟管，開始準備折星星。他知道，小女生都喜歡這種東西。

他不想去問同學，自己在網吧找教程，浪費了好幾根，才漸漸能折出漂亮的星星來。

王俊輝看他坐在煙霧缭繞的網吧，坐在一群大老爺們之間，小姑娘一樣折着星星，覺得簡直辣眼睛。

而汪凱則在一邊賤兮兮地唱，“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

淩寒給了他們一人一腳。

淩寒白天要上學，晚上九點多洗漱完畢，便坐在床上開始折。

他的手打游戲靈活迅捷，但折起星星來十分笨拙，每每要折到很晚。

熬了好幾個晚上，他終于折出了一百多顆星星，又從中挑出最完美的九十九顆，裝進了漂亮的罐子裏。

九十九。

他希望能和季苒苒長長久久，也希望小姑娘的幸福日子能長長久久。

這個數字有些暧昧，但他覺得季苒苒應該不會無聊地去數。

季苒苒本來想低調地過生日，但她的身份注定她無法低調。

特別是盧曉琪毫不避諱地一說，整個班級都知道了。

最後季苒苒收了滿滿一課桌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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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種東西都有，誰送的？”盧曉琪驚奇地看着一盒全是外文的巧克力。

巧克力這種東西畢竟意義暧昧。這姑娘聰明，知道不能直接說，遮遮掩掩的話語，反而讓周圍的人更加好奇。

季苒苒把巧克力往桌子深處藏了藏，臉微微發紅。她岔開話題，“你陪我去買一些糖果來請大家吧！”

季苒苒把糖果散了出去，最後留了幾顆給淩寒。

盧曉琪吃着糖，含含糊糊地問，“校霸他給你送了什麽？”

季苒苒搖頭，笑得眉眼彎彎，“他還沒送。”

但她知道他會送給她一個五彩的世界。

“竟然還沒送？這麽遲鈍！還是不是國民好鄰居了？”盧曉琪不滿地說。

季苒苒淡笑不語。

上輩子他是托人轉交的；這輩子，她要親自去要。

淩寒等在路燈下，看季苒苒提着一大袋東西走了過來，其中有幾張精美的賀卡還露出一角。

他手捅在外套的大口袋裏，手心裏緊緊攥着星星罐子，心情不太美麗了。

季苒苒見他陰沉着臉，盯着自己裝禮物的袋子，忍不住偷偷笑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糖果來，甜甜地說，“喏，請你吃糖。”

少女說的第一個字帶一點軟軟的鼻音，聽得人心酥酥麻麻的。

淩寒矜持着臉接過，狀似無意地問，“收了這麽多禮物？”

季苒苒笑着回答，“待會下車你幫我整理一下。”

學習時間太緊，她還沒來得及整理，有些肯定是不能保存的。

而時間太晚，她一個人整理不完，需要淩寒幫忙。

“嗯。”淩寒故意不情不願地回答。

下車後他們找了個地方，兩人分別整理禮物。

淩寒盯着那盒巧克力，目光如刀，恨不得将它碎屍萬段。

他擡手想把它扔進垃圾桶，季苒苒連忙阻止，“哎，不能扔！”

“你想收下？”淩寒不是滋味地問。

“扔了別人不知道呀，”季苒苒軟軟地笑，“得退回去。”

淩寒滿意了，說，“我幫你退。”

“好。”季苒苒乖乖答應，“不過你別吓着別人。”

淩寒又想把一封純手工制作、賀詞寫得像情詩的賀卡扔了，季苒苒再次阻止，“這個是盧曉琪送的。”

盧曉琪送的他也想扔！淩寒這樣想着，但是不敢，只得郁悶地收回手。

還好，畢竟是初中生，絕大部分送的禮物、寫的賀詞都很純潔。

季苒苒将禮物重新裝進袋子裏，擡頭看淩寒，伸出柔軟白淨的手，笑得眉眼彎彎，“我的生日禮物呢？”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季苒苒的校霸，緊張了。

他屏住了呼吸，将星星罐子緩緩放到少女手上，略顯幹澀地說，“生日快樂。”

“謝謝！”季苒苒甜甜地笑，“你送的禮物，是我最喜歡的呀！”

明明沒有喝酒，淩寒卻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淩寒将季苒苒送到樓下，季苒苒回到家裏，爸爸媽媽都等在客廳。

“生日快樂，苒苒！”劉敏笑容滿面地從廚房裏端出一碗長壽面。女兒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她怕耽誤她睡眠，所以沒有大操大辦。

“謝謝媽媽！”季苒苒感動極了，“我最愛吃媽媽做的長壽面了。”

“生日快樂，女兒。”爸爸季國新将一部手機放到季苒苒面前。

“謝謝爸爸，我很喜歡。”季苒苒甜甜地笑。她何其有幸，生在這樣的家庭。

吃完長壽面，已經很晚了。季苒苒洗漱完畢，回到卧室，坐在床上，開始數淩寒送給她的小星星。

五顏六色的小星星，像一個個美麗的精靈，在她手間跳躍。

一共九十九顆。

季苒苒眨了眨眼。

她記得，上輩子的星星，只有八十二顆。所以當時她以為淩寒就是随便送的。

而這輩子，是九十九顆。

九九，久久。

季苒苒甜甜地笑了，最後帶着笑容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季苒苒等在路口，笑吟吟地看着淩寒走過來。

淩寒看着她的笑容，覺得有點不妙，這丫頭，該不會數了他的星星，已經發現了他的心思吧？

季苒苒軟中帶皮地說，“你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哦！”

淩寒窘迫，下一刻卻覺得不能繼續被這人壓一頭，于是露出痞壞痞壞的笑容，“那麽喜歡啊，是不是該感謝一下？來，叫聲哥哥聽聽。”

有着二十歲靈魂的季苒苒水靈靈的眼看了他一下，憋着笑說，“幼稚。”

淩寒的心碎成了渣渣。

他又憂郁又羞窘，悶不吭聲地朝前走。

季苒苒又扯了扯他的衣角，軟軟地笑着說，“對不起呀，我說錯了，淩寒哥哥。”

一時間，堂堂校霸，被一個乖軟的小女生調戲了個滿臉通紅。

淩寒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因為在小嬌花那裏丢了面子，淩寒半個上午都是郁悶着臉。

王俊輝問，“寒哥你這臉色怎麽回事？”

汪凱賤兮兮地又開始唱，“因為這是，愛的代價。”

王俊輝噗的一聲，笑噴了。

“滾你丫的！”淩寒罵，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巧克力扔到王俊輝桌上，“待會你幫我還給十班那個叫王蒙的傻.逼。”

“哎？巧克力？”汪凱納悶地問，“你和王蒙有什麽愛恨情仇？”

王俊輝倒腦筋轉了轉彎，想明白了，“你那小青梅讓還的吧，你幹嘛不自己去？”

“我怕我會忍不住打死那個傻.逼！”淩寒冷冷說着，神色孤狠。

他小心翼翼地呵護了小丫頭多久啊，這個癞蛤蟆居然敢打她的主意！要不是季苒苒說不要吓着那傻.逼，他肯定會揍得他親媽都不認識。

“行，我幫你還。”王俊輝漫不經心地答應着，回頭無聊的時候，和汪凱兩個小惡霸把巧克力咯吱咯吱地吃完了。

淩寒沒發現。

十班的王蒙賠了巧克力，還挨了嘲諷和威脅。他惡狠狠地想，好你個季苒苒，竟然這樣羞辱我，你給我等着！

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誠哥，給你介紹個人呗，長得特別漂亮！”

中午的時候，他又去了二班，瞅到一個打扮較為寒酸的女生，喊住她，“喂，同學，能幫個忙嗎？”

宋涵走上樓梯，便看見了他們學校有名的富二代王蒙。心跳稍微有些加快，她問，“你有什麽事嗎？”

王蒙露出和善的笑容，“我有事想找你們班的季苒苒聊一聊，晚上下自習後，你能不能幫我留下她？”

宋涵心頭一陣失望，看王蒙的目光便帶了點輕視，她想，這也是一個看臉的膚淺貨色。

王蒙又補了一句，“你成功留下她，我給你兩千塊錢。”

宋涵想了想，說，“成交。”

能給季苒苒添一點小麻煩，還有好處拿，她何樂而不為呢？

晚上下課鈴響了之後，宋涵拿了自己的練習冊，圈了好幾道題，誠懇地向季苒苒請教。

季苒苒不記仇，很認真地給她講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教室裏的人漸漸走光了。

最後一道題講完，宋涵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她以為是王蒙來了，于是幸災樂禍地對季苒苒笑了笑，說，“謝謝你，我走了。”

她背着書包走到門口，看到的人卻不是王蒙，而是一個看不出具體年紀，臉上有疤，後頸上有紋身的年輕男人。

宋涵心裏升起不妙的感覺，這人怎麽進來的？他想做什麽？

男人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你走吧，小同學。”

他看向季苒苒，說，“校花同學，聊個天吧？”

季苒苒抿緊了唇。

“你……”宋涵遲疑地開口。她是想給季苒苒添一點小麻煩，而不是這樣的危險。

然而男人回頭惡狠狠地看她，“沒你什麽事，快滾！”

宋涵心裏一怕，看了季苒苒一眼，咬了咬牙，轉身低頭跑了。

她心慌意亂地一口氣跑到校園主幹道，看到人見人怕的校霸站在那裏。

她知道，這個長得很帥的人，是季苒苒的鄰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過去，氣喘籲籲地說，“淩……淩寒，季苒苒在教室裏，她……有危險。”

下一刻，少年臉色一變，一陣風似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