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變卦
第57章 變卦
“是你喝醉了, 所以忘記了,”陸夫人看不到一旁裴湛倏忽變得青黑的臉,也顧不得褚瑤面上的難堪, 她太過迫切想要一個孫兒來填補她的喪子之痛, “這個孩子真的是二郎的,是他的……”
“陸夫人……”褚瑤理解她的心情, 可偏偏這件事情她不能說謊,倘若為了安慰她而将腹中這個孩子說成是陸少淮的, 不止是自己無法與裴湛解釋,更是侮辱了清風明月的陸二郎, “我與陸郎君在丁大哥家留宿的那一晚, 我并未喝醉, 卧房之中程鳶一直與我作伴, 委屈陸郎君在桌上趴着睡了半宿……”
而後她看向裴湛:“陸夫人,我腹中的孩子, 是太子殿下的。”
“你騙人, 我不信……”陸夫人不肯接受這樣的說辭,神情變得有幾分瘋癫,她搖晃着褚瑤的身子, 哭喊道, “一定是我家二郎的, 二郎與殿下容貌相似,就算孩子生下來, 也分不清楚孩子生父究竟是誰?你便是拿捏這一點, 才把二郎的孩子說成是太子殿下的, 你想要利用這個孩子做太子妃是不是?”
“陸夫人,”裴湛上前制止她, “請您冷靜一些……”
陸夫人随即抓着他的手臂:“殿下,她騙你,她騙你的……”
“孤自有判斷,還請陸夫人先回去。”他随即命身邊的人扶着陸夫人離開這裏。
褚瑤看着陸夫人不甘願地離開,心情亦是十分複雜。
無論她怎麽解釋,陸夫人都認定這個孩子是陸少淮的,日後怕是少不了因為這件事情而糾纏。
她轉頭看向裴湛:“殿下,你若不信,可以把程鳶叫過來……”
他眉眼深邃看着她,面色依舊冷沉:“孤會去問程鳶,不過在孤查清楚之前,你且随孤進京待些時日。”
褚瑤愣了一瞬:“為什麽?”
明明那會兒在外面,他幾乎就要被她說服了,怎的這會兒忽然又變卦了?
“你想落了孩子,陸家卻想要這個孩子,倘若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皇室血脈,孤便不許這孩子有絲毫差池。”裴湛不容置否,“你今日便随孤回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裴湛鐵了心要帶她走,褚瑤也別無他法,只能暫時将食肆的生意交給邱掌櫃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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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原本食肆所有的事情也幾乎是邱掌櫃做的,她只是像個學徒一樣,想跟在他身邊學做生意罷了。
她郁郁寡歡地坐上了去京城的馬車,回想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恍若做了一場夢一般,夢裏自由而充實,夢醒了,便又要回到那四處都是高牆的地方。
馬車的颠簸讓本就腸胃難受的她,一路上下車吐了好幾回。
裴湛遞過來水囊和帕子,眉頭有幾分皺起:“怎的吐得這樣厲害?以前懷鳴哥兒時,也是這樣麽?”
褚瑤漱了漱口,敷衍地“嗯”了一聲,并未多說什麽。
她懷鳴哥兒那會兒自也是沒少受這份苦,聽說旁人至多也是吐三個月,她卻生生吐了五個月。旁人懷到五個月的時候已經開始胖了,她那時只肚子隆起些許,人卻是瘦了不少。
只不過那時他常奔波在外,回來時她也盡量克制着不适的感覺,免得叫他在外面牽腸挂肚。
陸家并不虧待她,每日讓廚房變着花樣給她做吃的,奈何她實在吃下不下,以至于鳴哥兒出生的時候也不算重,堪堪五斤多不到六斤的樣子,小貓兒一樣的大小,倒是讓她少受了幾分生産的苦。
聽說有的女人腹中的孩子重,八斤的大胖小子,頭大身子也大,生的時候大人也受了不少的罪。
如今肚子裏揣着的這個,不過才一個月多,就已經學會了鳴哥兒的本事,往她胃裏倒騰酸水,害得她早早便要忍受孕吐之苦。
原本想着落了這個孩子,如今被他發現了,怕是一時不能了。待日後胎兒月份大了,在肚子裏長出小手小腳,那時便也不忍心落了,怕自己疼,更怕孩子疼……
許是耽誤了行程,傍晚時分才抵達京郊,馬車忽然掉頭離開官道,往一條小路上奔去。
褚瑤以為要抄近路進京城,便也沒有多問,兀自窩在坐榻上忍耐着身上的不适。
約莫又行駛了兩程,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馭車的侍衛打開車門,說到了。
褚瑤往外瞧了一眼,不是皇宮,而是一處莊園。
她疑惑地走下馬車,跟着裴湛的腳步往莊園內走去。
裴湛大抵也在與她置氣,畢竟一路上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就算是他主動挑起話頭,她也不肯與他說話,索性他也不理她了。
入了莊園,往裏走了些許,便覺一陣融融的暖意裹挾着濕氣而至。
她忽然想到先前在承奉司的那日,他曾提起過,說他在京郊的湯泉小鎮買了一個莊子,裏面引溫泉水入室,比外面要溫暖一些。
莫非說的便是這裏?
莊子裏的人并不多,只有幾個值守的護衛。過了垂花門,才有兩個丫鬟打扮的人匆匆迎過來,恭敬帶着裴湛與褚瑤往一處院子裏走去。
院子的東廂房引了溫泉水,所有房間全部留門貫通,溫熱的活水自地下汩汩湧動,烘得腳下的地都是暖的。
“你這幾日便住在這裏,”裴湛淡淡瞥她一眼,發覺她并不排斥這個地方,眉目才緩和了些,“孤明日把鳴哥兒帶來,他喜歡玩水,你陪他在這裏玩幾日……”
“不必了,殿下,”她這會兒才終于肯和他說話了,“我知道上次驀然離開,定然叫鳴哥兒十分傷心,如此分分合合,對孩子總歸是有傷害的,我不希望他再經歷一次……”
裴湛容色一斂:“你若真的替鳴哥兒着想,先前就不該自作主張離開他。”
“可先前殿下也曾說過,等鳴哥兒病好就讓我離開……”
裴湛輕哼一聲:“這話你倒記得牢?孤後來與你說讓你好好讀書,早日做孤的太子妃這些話,你卻是全都忘了麽?”
“可是孫夫子他老人家受傷了,是因為我……”
“沒有孫夫子,還有張夫子李夫子,縱然他們沒有孫夫子的學識,但教你也綽綽有餘了……”裴湛一想起她當初為了那麽點事兒就臨陣脫逃,心裏就竄起一團火氣,“孫夫子是連父皇都敬仰的文壇泰鬥,母後不會真的見死不救,不過是做戲給你看的,宮裏的飯你算是白吃了,這種事情都看不透……”
“我當然知道這內裏許是有做戲的成分,但窺豹一斑而知全貌,整個宮裏除了殿下你,沒有人希望我留在那裏,即便躲過了這次的為難,定然還有下次和以後的許多次,我不忍見到身邊的人因為我收到牽累,所以及時止損離開那裏,如此豈不是大家都各自舒坦……”
“你是舒坦了,離開皇宮,立即馬不停蹄趕去清州,是明知道孤會去找你,所以躲着孤?還是早就知道陸少淮在清州,所以迫不及待趕去見他?”
又扯到陸少淮身上去了?
還在懷疑她和陸少淮之間不清不楚?
褚瑤瞪了他一眼:“死者為大,殿下口中積點德吧……”
裴湛被她怼的竟一時無言以對。
無論如何陸少淮都是為着救他而死,便是沖這一點,就算褚瑤肚子裏地孩子真的是陸少淮的,念在這份救命的恩情,他也不能為難褚瑤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其實陸夫人來食肆中鬧過之後,裴湛心中大抵已經猜到了事實。在陸夫人如此哭訴懇求的情況下,褚瑤都沒有松口,憑他對褚瑤的了解,若孩子真的是陸少淮的,她定然早就認下了。
離開莊子之前,裴湛叫來程鳶問詢了一番,果然程鳶也說,那晚外面實在太冷,她受不住鑽進了褚瑤睡覺地房間,褚瑤确實沒有喝醉,兩人還聊了一會兒。陸少淮也并非故意進來,是實在醉得不成樣子了,被丁博承推進來的。
程鳶将他扶到桌邊,他便趴着桌上睡着了。至清晨時,褚瑤醒來,兩人才合力将他扶到床上去睡。
程鳶還說她離開之時,聽到褚瑤與丁家娘子說話,說要與丁家娘子一起出去采買食材,所以褚瑤與陸少淮并沒有獨處的時間。
既沒有獨處過,又何來懷上對方孩子一說?
程鳶所言,裴湛自是信了九成,餘下一成,派人去找丁家娘子對一對說辭便能确認。
今日鬧出這樣一個烏龍來,裴湛自認自己也太過沖動,只聽陸家一面之詞便誤以為褚瑤背叛了自己,對她冷言嘲諷,叫她有苦難言。
他對陸少淮一直太過緊張和介懷,如今人已故去,以往如何都不必再計較,日後厚待陸家,慢慢補償便是了。
回到東宮之時,裴湛雖是周身疲憊,但還是先去看了兒子。
奶娘說今天鳴哥兒的午覺睡的晚,這會兒才醒沒多久,想必夜裏也要晚些睡了。
裴湛伸手将兒子抱起:“走,爹爹帶你去太醫院逛逛……”
想到今日褚瑤吐得厲害,他打算去太醫院給她開一些止吐和安胎的藥。
旁的太醫他都信不過,只将褚瑤懷孕的事情告訴了柳華。
柳華先前半年經常給褚瑤請平安脈,對她的身體狀況也了解于心,很快就開出了适宜的方子。
抓藥的時候,柳華與他攀談起來:“殿下又将褚娘子接回宮裏來了嗎?”
裴湛道:“沒有,她對皇宮很抵觸,孤便暫時把她安置在京郊的溫泉山莊裏。”
柳華便提醒他一句:“殿下,褚娘子才有身孕不久,胎兒尚還沒坐穩,最好還是不要泡溫泉,溫泉水對孕婦來說過燙,恐對胎兒不利……”
裴湛臉色一變:“走,跟孤出宮一趟!”
趁着宮門未閉,裴湛抱着鳴哥兒,帶着柳華一起出了宮。
*
廂房的湯池裏煙氤漂浮,勝似仙境。
褚瑤褪去衣衫,緩緩走入池中,氤氲的霧氣像是一層層白色的輕紗将她包裹,卻一點也不會束縛他。
她靠着池壁安坐,将身體湮沒在微燙的泉水中,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早上她還沉浸在食肆開業的喜慶中,晌午便得知陸少淮去世的噩耗,随即又鬧出了懷孕的誤會,最後在馬車上颠了兩個時辰,又回到了京城。
身不由己的感覺,讓她無法纾解,正如她一直愧疚着自己間接害死陸少淮這件事情,如同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叫她喘不上氣來。
倘若那日她願意和裴湛一起回去,陸少淮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再往前回憶,倘若她不去清州,就不會遇到陸少淮……
甚至如裴湛所說,倘若那日不是她自作主張非要離開京城,是不是後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歸根結底,是她的錯吧?
褚瑤閉上眼睛,卸下所有的力氣,任由自己的身子往滑向池底……
一雙大手忽然探入水中,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從水中拉了出來。
不顧她的掙紮,将她抱到一旁的軟塌上,對方欺身上來,眼底狠厲,泛着血色:“你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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