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那一刻，蘇文文的心髒跳的極為猛烈，不知為什麽，她覺得汪城要吻她的臉了，奇怪的是，蘇文文并不想拒絕。

可汪城将嘴唇湊到了蘇文文的耳朵邊上，輕聲低語：“文文，不要管周圍的人怎麽看，在生活中他們和你沒有一絲交集，完全就是陌生人，你不需要分心思去在乎他們。”

“嗯。”

拉好汪城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蘇文文轉過頭看他。

汪城還未離開，一時之間，兩人離的如此之近，蘇文文都在汪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微微笑着，說道：“你的話，我明白的。”

“好，”汪城的嘴角上挑，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起身離開：“我很快會回來。”

蘇文文拉緊身上披着的衣服，看其他桌上的人。

有人在小聲說話，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有人正小心翼翼的往她這邊偷偷的看。

（別在乎他們，別在乎他們。）

蘇文文在心中默念兩遍，将所披的衣服微微拉開，低頭看自己身上所穿的襯衫。

襯衣最上面倒數第二顆扣子已經不見了，上面只剩下一兩根短短的斷線，衣服被拉扯的有些褶皺，所幸還是可以穿的。

右邊衣領被拉扯的有些向前，那滴血跡又映入眼簾，卻好像失去了上次的魔幻效果，只讓蘇文文心中生出幾分對廖華的愧疚。

蘇文文将衣領重新捋好，微微拽了拽衣服的下擺，讓衣服的樣子看上去正常些。

Advertisement

她想起了自己剛剛的反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會因為不小心險些殺了一個無辜之人而心生愧疚，甚至失魂落魄，可明明自己已經平靜了些，為什麽只是因為看到一滴衣服上的血跡就像發瘋了一樣，崩潰到了這種程度。

想到李凱他們所說的低語者，蘇文文努力的回憶着周二那天上午吳先生來到她家裏所說的話。

“殺人的人不免要為噩夢困擾，甚至會瘋狂”這句話忽然闖入到她的腦海之中。

蘇文文猛然醒悟。

這是吳先生給她下的另一層控制。

她不知道，如果今天沒有碰到汪城，她會發生什麽。

蘇文文不敢想。

她只是覺得慶幸，同時也對那位‘紅色組織’的吳先生覺得畏懼。

他做事真的很狠，完完全全沒有給蘇文文留下半分活路的意思。

（再見到他的話，我一定要警惕，直接下手，不能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蘇文文心裏暗暗想着。

想通這點，蘇文文對于加入組織的事情又有些猶豫，但思考再三，她終于還是不想有所束縛，決定以後靠自己提高警惕，不給他人可趁之機。

正這樣想着，汪城回來了。

他一手背在後面，一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打斷了蘇文文的思緒。

“我們走吧。”

“嗯，好。”

蘇文文正要将汪城的衣服脫下遞給他，就被汪城制止了：“等一下，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

“對，”汪城将背在身後的手拿到身前，他的手上提着一個品牌的服裝袋，他将袋子遞給蘇文文，說道：“我剛剛看到這件衣服，覺得它很适合你，你既然不喜歡身上的這件，不如就去衛生間換下來吧。”

蘇文文愣愣的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裏面是件淺綠色的上衣。

她将袋子抱在懷中，擡頭看着汪城，胸中湧蕩的千言萬語最後只化為一句話：“謝謝，我很喜歡。”

“喜歡就去試試。”

“你等我下，我很快就回來。”

蘇文文将身上的西裝遞給汪城，抱着衣服袋子來到了衛生間。

汪城給她買的衣服并不花哨，很是簡單大方，淺綠色的上衣配上深藍色的高腰褲竟然不覺的違和，反而透露出一種清新的自然美/感，可見他并不是随随便便的拿了一件。

蘇文文換好衣服，看了看剛剛脫下的自己本來很喜歡的白色襯衫，手指輕輕拂過右邊衣領上的那滴血跡，就将那襯衫直接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筒中。

回到餐桌的位置時，蘇文文的臉上是帶着笑的，她來到自己的座位旁邊，站好，看着汪城，有些緊張的問道：“怎麽樣？”

“很适合你，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汪城将她的包遞給蘇文文：“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在回去的路上，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說。”

車上，蘇文文正看着前方不遠處的小區的門口愣神，就聽到汪城問她：“文文，你要告訴我什麽？”

“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這問題問出的之後，蘇文文轉過頭去看着汪城開車的側臉，不想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波動。

然而汪城只是一如往常的露出笑容：“因為你為我切了牛排啊，我只是知恩圖報。”

“當初在靈溪山上，你為什麽要背我下來？即使你很強壯，那也很危險。汪城，如果你跟我說你只是助人為樂，我也會信，我不會再在這個問題上跟你糾纏，我只需要一個答案。”

汪城并沒有立刻回答，似是聽出了蘇文文話語中的認真，他沉默了會兒，才反問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妹妹嗎？”

“記得，你說過她很愛吃檸檬味的冰淇淋。”

“對，她只愛那一家。”小區近在眼前，汪城将車停在路邊，随意的将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看着路邊的燈光，繼續說道：“我的妹妹她膽子很大，小的時候我和你一樣，也是有恐高症的，那時候我就經常看着我的妹妹順着梯子爬到家裏的房頂上玩，我特別羨慕，但我不敢。”

“至少你現在不怕了，我可是從小害怕到大。”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聽見你在巨石陣上哭，那時我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對高度那樣的恐懼。我很想幫助你，可能這也是一種寄托吧，就像我一直希望在我小的時候能有個人能幫助我走上高處去找我的妹妹一樣。”

汪城似乎轉頭沖着蘇文文笑了一下，路燈的光芒和車內的陰影在他的臉上交彙，讓蘇文文對那個笑容是否存在有些不确定。

“我的體力真的可以做到負重攀岩，雖然這對常人來說似乎很有難度，但我的訓練已經讓我足以确定我的能力。我只是想幫助你下來，說我助人為樂也好，說我自私為己也罷，我只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這樣的幫助，絕不是自私。”蘇文文有些後悔自己的問話，當她決定要相信汪城的時候，總是希望他能展示些更讓她相信的東西，一些疑問她必定要問出口。

同時，蘇文文也慶幸自己問了，汪城這樣說，是在與她交心，這可以讓她更了解他，有助于兩人關系的進一步拉近。

“我真的沒想到，這之後，我竟然會接連兩天的遇上你，甚至因為看到你心神不屬的樣子而直接跟着你一起坐電梯下樓。”

“因為你在關心我，你做的永遠都是你想做的，不是嗎？”

她繼續說道：“我和你不同，我太過于把自己封閉了，很多我想做的我該做的事情我都會猶猶豫豫前瞻後顧，然而很多不該做的事情我卻會因為一時沖動不計後果的去做，就像那次我把自己陷在了巨石陣的上面。但我很慶幸自己的那次沖動，因為我遇到了你。”

“今天你最開始見到我時，我那個樣子是因為我做了一件很不對的事情，這件事是什麽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但我保證那并不是我想做的，可它對其他無辜的人造成了傷害……一想到這，我的心就根本靜不下來，我覺得自己很罪惡，我做的太錯了，我覺得我就像個惡魔一樣，無知的傷害着別人……有那麽個時刻，我甚至覺得自己該死……”

面對汪城，蘇文文将自己所有的想法感情全部傾訴，她越說越低落，那些恐怖的想法再次冒出了頭。

“文文，”汪城打斷了她的話，轉頭看着她，表情嚴肅認真，說道：“我問你，你的本心并不想傷害那個人，是嗎？”

“是的，可是，我——”

汪城再次打斷了她，繼續問道：“你為這個後果感到負疚是嗎？”

“是的。”

“為什麽？”

“即使我并不想傷害他，他卻仍是因為我的原因而受到了傷害。”

“文文，”汪城将自己的手搭在蘇文文的肩膀上，兩人眼睛對視，他說道：“你因為自己的無心之失所造就的傷害而難過不安，這是正常的感情。你可以負疚，因為這畢竟造成了傷害，這種負疚只有無心犯罪之人才會有，真的壞人這個時候是會笑的。你要知道的是，這結果并不是你想要的，一些罪責也不該背負在你的身上，你并沒有真心想要做什麽壞事情，你不是個壞人。”

“可我無法擺脫這種情緒，我總是想着……”

“你的良心讓你不安，這種情緒可能會跟着你一兩天，你只要記住，你自己并不需要為這件事情負責就好。”

汪城一直說着，他的眼神有些飄渺，似乎在看着蘇文文，又似乎在透過蘇文文在看着別的什麽。

聽着汪城的話，蘇文文覺得一直在自己心中翻來覆去的各種不安愧疚慢慢的不再那麽折磨自己了，她不再将它們當做一種懲罰鞭打，而是可以開始正常接受它們了。

看着蘇文文臉上閃動的掙紮猶豫漸漸歸于平靜，汪城收住了話語，問道：“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的。”蘇文文點點頭。

此時，兩人相離的如此之近，路燈從一側車窗給車中灑下一片半明半暗的光影，氣氛有種莫名暧昧的美/感。

汪城看着蘇文文。

蘇文文也在看着他。

無言之中，兩人慢慢的靠近。

啊啊啊，這突變的點擊是怎麽回事？？？KJ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