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顆星球
第40章 第四十顆星球
周聿也被她拽住胳膊反複搖, 整個清瘦的身子也跟着搖晃了起來,有些不耐煩卻又無可奈何地撇眼看她。
“我有我有,行了吧?”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 一雙黑眸淡淡地落在她隐隐興奮的眼眸上, 忽然又說了一句, 嗓音緩慢發沉。
“和我做朋友, 你是不是很開心?”
喻時神情一怔, 對上他從容的眉眼。
周聿也的瞳仁是屬于那種很純的黑,裏面幹淨地好似沒有一點雜質, 專注着看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把那人吸進去。
喻時慢慢眨了眨眼,盯着他瞳仁中倒映出來的清晰的自己,周圍人的熙攘聲音調自動變低,她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當然了,我很開心。”
她揚起唇,看向他的那雙圓圓的杏眸裏含着明媚可人的笑意,因為笑, 嘴唇兩側的軟腮也跟着鼓起來些。
她是在真心實意地告訴他,她真的很高興。
周聿也看着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心跳聲如鼓點一樣開始有節奏地敲擊着他的心腔。
眼前其餘的光景逐漸變得模糊, 漆黑無垠的瞳仁裏,最後留下的只有面前女孩臉上淺淺的笑意。
直到他慢慢将目光收了回來, 掀了掀唇, 放縱着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獨奏, 一向堅硬的心膛裏不知哪裏塌陷了一塊,他輕勾着唇, 下意識想去捏面前女孩那隐隐鼓起來的柔軟腮幫。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從不遠處插了進來。
“喻時,該進考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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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時和周聿也雙雙朝說話的人看去。
是陳敘,手上拿着考試袋,目光平緩地看了一眼周聿也,又轉向喻時,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我記得,我和你好像是一個考場。”
聽到這句話,周聿也挑了挑眉稍。
正好這會要求考生進場的鈴聲響起。
周聿也伸向喻時臉的手便改為了落在她的頭上,他漫不經心地拍了拍,然後把手重新插回了兜裏,朝喻時擡了擡下巴,嗓音輕慢:“進去吧,朋友。”
喻時沒注意到周聿也的手改了方向,很快點了點頭。
既然做了朋友,那上考場前的互相鼓勵加油是不能少的。
她握着拳頭,也給周聿也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便興沖沖地跑去和陳敘一起進考場。
看着喻時跑過去後,和陳敘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考場,周聿也站在原地,神色淡淡,半天,神色不爽地輕“啧”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
而這邊,江昭收到喻時發過來的消息,這才安了安心,看着病房前的門派,長呼了一口氣,整理好思緒,推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
坐在辦公椅上的醫生見江昭走進來,朝她點了點頭。
江昭抿了抿唇,拉開椅子在醫生面前坐了下來,握住拳頭,幾次張口,卻又忍不住閉上。最後還是聲音生澀地開了口:“醫生,我想問問,我奶奶的情況,是不是很差?”
醫生嘆了口氣:“實話來說,患者所患的是高惡性程度膠質瘤,已經到了中晚期,情況……很不樂觀,而做手術只能提高患者的生存率,但具體能堅持到多久……”
江昭用力抿住唇,扼住聲音的顫抖,輕輕問了一句:“如果做了手術,我奶奶還能活多久?”
“大約半年的時間。”
“啪嗒——”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豆大滾燙的淚珠無法抑制地奪眶而出,然後重重打在手背上。
江昭擡起手,捂住不停流淚的臉頰,肩膀無助地縮起,無聲地嗚咽着。
不知過了多久,她用力哽咽了聲,這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會做這個手術,至于手術費。”
她的聲音極其沙啞,就像年久失修的機器重新啓動。
江昭擡起通紅的雙眼,對面前的醫生慢慢說道:”我會在繳費前籌好,醫生,安排手術日期吧。”
等出了病房,江昭靠在牆上,反複籲着氣,等整理好神情後,拿出手機開始給鄰居張姨打電話。
“喂,是張阿姨嗎?我是江昭。”
江昭緊緊攥住電話,目光死死盯着地面,聲音沙啞苦澀:“張姨,我能不能……再問您借一些錢?我奶奶要做手術。”
“哎呀是江昭啊,我聽說你奶奶的事情了,唉真是老天作孽喲,張姨也很想幫助你,但是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平時幫扶一下是可以的,但是這手術費,我實在拿不出來太多……”
“就一點……一點也可以的,我一定會很快還給你的。”
江昭聲音越發地粗澀,還帶了幾分急切。
“……”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着手機電量從百分之八十到僅剩的百分之十,江昭才沒有繼續再打電話,濕潤的目光停留在通訊錄上熟悉的名字。
喻時。
她又往下翻了翻。
還有陳望。
指尖輕輕碰觸,卻在下一秒緩緩移開。
江昭閉了閉眼,臉上滿是疲憊。
不應該打擾他們的。
也不能再麻煩他們了。
她抿了抿發幹開裂的唇角,從牆上撐着身子站起來,腳因為長時間站在地上不動而有些發麻。
江昭輕輕活動了下,就朝着病房走過去,推開門,就看到江奶奶已經從床上醒了過來,正拉着一個護士着急說着什麽,護士一臉無奈,不知在解釋着什麽。
江奶奶看見江昭進來,這才松了口氣,等她走近一些後,江奶奶連忙說道:“昭昭,你看我這在醫院躺這麽久了,這身體早就好了,也該出院了,可是這護士就是不讓我離開……”
護士顯然也有些無奈:“這位奶奶,不是我們不讓您出去,是你現在的身體不允許,您……”
江昭出聲輕輕打斷了護士的話:“護士姐姐,我來和我奶奶說吧,你先去忙吧。”
護士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先離開了。
江奶奶方才一直和護士争執關于出院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江昭的異常,護士一走,江昭擡起頭來,江奶奶才看到她哭的有些發腫的雙眼。
“哎喲喂,這是誰惹我們昭昭傷心了啊……”
江奶奶臉上頓時挂滿了心疼,說完這一句話後,便拉住江昭的手腕到了床邊。
聽到奶奶的聲音,江昭好不容易扼住的哭意又有崩盤的跡象,她鼻頭一酸,回握住江奶奶牽她的手。
“奶奶,沒有人惹我傷心。”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紅着的眼圈裏泛着晶瑩,有些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奶奶,我們遲一些出院,可以嗎?”
江奶奶看着江昭隐忍的神情,默默安靜了下來,半晌,她嘆了口氣,擡起手撫着江昭的頭頂,輕輕說了一聲:“昭昭,奶奶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啊……”
江昭立刻用力搖了搖頭。
江奶奶握住她的手,嘆息着緩緩說道:“孩子,我老了,有些時候其實不必過多勉強的,命數到了也就到了,可你不一樣,你還這麽小,這麽年輕,沒必要為了奶奶冒險,無論奶奶在還是不在,你都要把日子過好……”
江昭一直搖着頭,到最後,她擡起的臉已然全是淚痕。
“奶奶,我們過了太多苦日子了,可就算這樣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真正要去擁有過些什麽,可現在我只想自私一回,就一回,我想讓您能夠盡可能多的陪在我身邊,其他的,我別無所求。”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難。
現實的殘忍依舊将她的堅強和執着擊敗的潰不成軍。
就算她打了一下午的電話,卻連手術費的三分之一都沒有湊齊。
錢,是她最大的問題。
耳邊刺耳的廣播聲猛地響起,江昭一個晃神,終于反應過來,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在廣播時不知不覺走了神,連念錯廣播稿子都不知道。
還是旁邊的同學叫她,江昭才精神恍惚地終于反應過來。
江昭慢慢眨了眨眼,盯着手上的稿子好一會兒,還是将稿子交給了同站的其他同學,以自己今天狀态不太好先離開了廣播室。
在回教室的途中,她習慣性順路想去找陳望,可忽然想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陳望應該會看出異常,腳步一轉,便準備直接回教室,卻在經過樓梯間時,聽到一聲異響。
江昭身形一頓,微微抿了抿唇,朝着樓梯拐角處走去。
許是她走起來腳步很輕,在那的人并沒有發現,而是還站在那裏,手中握着一個打火機,不時吧嗒按上幾下,但并沒有火苗冒出來。
反複這麽好幾次,站在那兒的人也不由得有些煩躁,又按了幾下後發現徹底沒火,幹脆将手中的打火機一抛,扔向了腳邊的垃圾桶,順帶着把叼在嘴邊的煙也取了下來,轉過身來。
卻沒想到,一轉身,就看到了正平靜地看着剛才那一幕的江昭。
沈逾青勾唇笑了下,看着站在自己眼前一動不動的江昭,沒有往前走,而是抱着肩往身後的白牆一靠,低垂着頭與她對視。
“看這麽認真,想舉報我啊?”
江昭沉默着搖了搖頭,目光稍稍下落,就看到了他夾在手指間還沒來得及放回去的煙。
她動了動眉,擡起平靜的眼,只說了一句:“這樣是不對的。”
沈逾輕笑一聲,往前走了一步,将她和他的距離拉近,然後慢慢俯下身子,慢悠悠地說道:“怎麽,想管我啊?”
“可是江昭,我們連朋友也不是,你憑什麽?”
他的一雙眸子很黑,黑到讓人看不到裏面摻雜着的情緒。
江昭不為所動,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和陳望走得很近。”
沈逾青身形一頓,慢慢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看向她。
江昭似是感受不到他周身的氣壓逐漸降低,還在繼續說着:“陳望這個人對人對事都很真誠,也很容易受周圍人感染……”
“江昭。”
身穿黑白校服的男生聲音很冷地倏地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和我沾上邊,就是倒了大黴了。”
她是這樣,所以她也不想讓她那個朋友陳望和他走的太近。
江昭沉默地垂下清淡的眉眼,可放在身側的手卻不由得緊緊攥住,用力扣着校服褲的褲縫。
“沈逾青,我對你沒有那麽多偏見。”
江昭聲音頓住,然後擡起頭,平清的眉眼沒有任何阻礙地去看向對面男生英俊的面容。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更好的。”
女孩說話時的聲調總是平平的,沒有什麽特別明顯的情緒起伏,但說出的話,卻讓沈逾青微微愣了愣,莫名沒了聲,手上卡着的煙一松,掉落在了地上。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聽了太多一樣的話。可能是從小到大在家裏挨的罵多了,各種難聽的話都聽過。
出了外面,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學校裏,因為家中的關系,有不少人過來巴結奉承他,說了不少好話,各種的花言巧語他都聽過,可也只是聽着當個樂子,也就久而久之聽習慣了,都是些嘴皮子玩意兒,沒一個真心的,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就這個混樣。
可是從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呢?
沈逾青忍不住想,好像是從他小時候每次背着書包回去那所大房子發現空無一人的時候吧。
有一次他和同班的小孩發生矛盾打了架,老師叫了家長,他那半個月不見蹤影的父親這才着急忙慌地從公司趕回來。
可見到他的第一面,還什麽都沒有問,他的好父親就先揚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呵斥着讓他趕緊道歉。
那一巴掌,拍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他忽然想,為什麽要規規矩矩地就這樣念着書,然後去走他爸給他安排好的一切,然後進入社會以後,變成和他爸一樣的人?
當初他媽是不是就這樣被他爸逼走的?
真是可笑。
成績,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下滑的吧。
自那之後,堕落開始。
連他自己有時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堕落到底了,每個人都說他沒救了,可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正對着他的眼,語氣平靜地說出。
他還可以更好。
讓他知道,啊,原來他也不是那麽差勁兒。
原來真的還有人還在期待他去變好,去變得更好。
沈逾青恍惚地眨了眨眼,一雙黑眸落在女孩白淨的臉上。
江昭似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那根煙來,重新放進了他的手心,緩緩說道:“而且剛才,我的意思是,陳望對人對事都很真誠,也很容易受周圍人感染,而你也一樣,所以我覺得,你們好好相處,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沈逾青低垂下眼,看着安靜躺在手心裏的那一根煙,幾分鐘後,他扯唇笑了一聲,撚着手心裏的煙絲,目光不變。
“江昭,你還真是狗拿耗子。”
但相比于剛才,語氣已經緩了不少。
說完後,沈逾青轉身就走了出去。
只不過在出去前,微微斜過身子,對她嗓音散漫地說了聲:“下次廣播的時候,把稿子念熟了再播,不然,聽感不好。”
江昭神情一愣。
看着沈逾青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她一直繃着的神情這才逐漸放松下來,半晌後,垂落下眉眼來,輕輕發出一聲嘆音,
這次,應該可以了吧。
她盯着手心,方才攥過的煙絲的味道好像還依存着沒有散去。
沈逾青,如果我以這種方式接近你,那我們最後,應該可以兩清吧。
預賽的成績很快出來。
好消息是一班在這次的比賽中表現的很好,進入聯賽的名額一班占了大多數,比起以往來已經進步很大,為此校長還親自來一班慰藉了一番這幫數學苗子們,其中還不忘專門表揚了一番周聿也,說他在保持自己水平的基礎上,還不忘幫助其他同學一起進步,真的是極其優秀的一位同學啊。
校長當時滿臉欣慰,一邊使勁兒誇獎一邊擡起手輕輕拍着站在旁邊比他快高一個頭面無表情的少年的肩。
男生站在講臺上,左邊站着校長,右邊站着任秀華,在校長講話的時候眉稍已經好幾次不耐煩地擰起,但畢竟是站在公衆面前,還是最後無奈地松開,面色寡然一片,就跟誇獎的人不是他一樣。
關鍵是校長說到興奮處,又不好冷場,任秀華就提醒着周聿也時不時接應着點校長。
周聿也眉間的煩躁又重了些,但還是無奈妥協,時不時就敷衍地應上一聲。
看着臺上他那一副不耐煩還不得不憋屈忍耐的樣子,喻時窩在座位上差點被笑瘋。
畢竟周聿也現在這副樣子,多少也有她的手筆。
喻時一邊幸災樂禍地笑,一邊還不忘悄悄拿起手機試圖拍一些他這煤灰一般的臉,結果被臺上站着板正的男生注意到,冷淡無情的目光立刻投射過來,喻時默默将露出講桌上方的攝像頭又降了下來,摸了摸鼻頭,朝他露出一個無辜真誠天真爛漫的可愛笑容來。
周聿也看到她笑,從鼻孔中輕哼一聲。
不要以為她對他笑這麽甜,他就可以忘記她剛才幸災樂禍的那損樣。
笑十遍也不夠。
最起碼,得對他笑一百遍吧。
周聿也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莫名的心情好了很多,連帶着原本因為無精打采而耷落下來的眉梢也跟着高挑了一些。
正好旁邊的校長這會又說到接下來的聯賽讓他們好好加油,說到點子上周聿也難得主動配合地擡起手鼓了幾下掌,神色瞧着愉悅了不少。
他一鼓掌,講臺下的學生也跟着他鼓掌。
一直到校長說不耽誤他們學習了,要離開的時候,那一刻,教室傳出來的掌聲是最響亮的。
數學聯賽就在預賽後的第二周,所以進入複賽的人調整一兩天後就開始馬不停蹄地準備這場考試。
數聯初試遠比預賽的難度要大得多,而且分為一試二試,都在一天進行,喻時這幾天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每天都在繃着神經刷題。
周聿也的水平已經遠高于數聯之上,可以說,進入省隊的名額已經提前為他預定下來一個,而喻時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進入省隊。
預賽的成績她考的很好,直接排到了第十的位置。
連任秀華都不由得當着一班其他學生的面衷心誇贊了幾句,說喻時沒有辜負當初她的期望。
高興歸高興,但感覺肩上的擔子也跟着重了一些。
所以這段時間的喻時因為忙碌,幾乎和陳望,江昭他們一天下來見不到幾面。
他倆的教室都在二樓,而一班的教室則在一樓。
相反的,喻時倒是和周聿也走近了不少。當然,這個走近多數時候是指講題的時候。
有時候,兩個人會因為一道題,講着講着忽然就争執了起來。
說起來,喻時和周聿也這兩人吵架,還真挺有意思,能為一直死氣沉沉的一班還能帶來點新鮮勁兒和活力,同學也樂得見他倆吵,多數時候是喻時在那板着臉,拿着筆一聲不吭地先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做法,然後揉成一個紙團子彈,憤憤地砸到周聿也的身上,惡狠狠說道:“你看,這樣是不是也能解出來?!”
周聿也皺着眉把那皺巴巴的紙團從自己的懷裏捏出來,偏頭睨她,語氣冷淡:“你就不能正常搞個紙讓我看?”
喻時輕哼一聲,抱肩扭頭:“你不配。”
周聿也:“你別忘了我還算是你半個師父。”
喻時:“還有一句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
雖嘴上互不饒人,但周聿也還是慢慢展開了那個紙團,低眼将上面的步驟看了一遍,然後漫不經心地輕飄飄撂下一句:“還是我的好。”
喻時被氣的胸脯上下起伏,幹脆伸手把那個紙團搶了過來,不給他看了:“可是我明明把這道題解出來的速度和你的一樣!”
“你那個方法不嚴謹——”
“哪裏不嚴謹了?!”
因為有些氣,喻時原本白皙的臉有些微微紅,粉軟的唇角向下撇着,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但看着,還有些呆。
見和他說不通,喻時氣的沒地發洩,直接冷着臉一節課沒和周聿也說話。
所以也沒有看見,周聿也拿起筆來,在那個題上勾了一個圈。
一節課過去,周聿也一開始是挨着牆邊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她越來越近,原本懶散清瘦的身子逐漸坐的板正。
一節課不知道偷偷看了她幾次,等下了課,他的胳膊肘已經能碰到了喻時的腰。
喻時木着臉,對他略帶些威脅性地說了一句:“離我遠點!”
周聿也也不裝了,幹脆撐着腦袋,稍稍轉過些身子,正對向她,那張清隽的面容上,狹長的黑眸就一直盯着她的臉。
幾分鐘後,他對還在緊鎖着眉頭的女孩嘆了口氣,嗓音淡淡地問了一句:“真生氣了?”
喻時撇着頭,不理他。
周聿也轉了一下筆,慢慢眨了眨眼,然扭過頭對後面的同學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說,女孩生氣了怎麽辦?”
後桌的男生被問的一臉懵逼,下意識結巴說了聲:“生氣那就……哄哄呗。”
周聿也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想了幾秒後,突然身子往後一倒,穿着黑白校服的脊背貼靠在白牆上,然後朝着喻時擡了擡下巴,展開雙臂朝裏撈了撈。
“行,來吧。”
喻時扭過臉,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個姿勢:“你這是幹什麽?”
周聿也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你不是心情不好麽,所以犧牲一下哥的色相,給你抱一抱。”
喻時被氣笑了,磨着牙關說了一句:“周聿也,你是不是有病?”
沒成想周聿也看她笑了,眯了一下眼,還真自顧自低嗯了一聲,滿意地自答自應了一句。
“笑了,看來應該沒那麽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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