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活着》

《活着》

就算是高三學生，在花花世界的誘惑下也很難把持住自己。邢宇的同學們甚至開始找邢星玩游戲，但是邢宇本人卻捧着一本書看。

邢星有次掃了一眼書皮，黑色的，醒目的位置印着“活着”兩個字，右邊豎排則是“餘華作品”。邢媽打掃的時候路過看到後教育邢宇都高三了不要看沒用的書，換來的是邢宇的故作深沉：“你不懂，我在陶冶藝術情操。”邢星正好聽見了，犯賤似的回了一句：“可惜你沒有那藝術細胞。” “你給我遠方傳來風笛。”

關于這本書，邢星也只是有所耳聞。餘華的作品，著名的“整活”。書名雖然是“活着”，可從頭到尾一直在死人。邢星看邢宇語文課看，數學課看，物理課了還看，不得不對那本書産生了好奇。

“真那麽好看？”邢星湊到邢宇書前。“還行吧，就是死的人太多了。你小小年紀，別看這麽悲的東西。”說着還把書合上。

現在可是網絡社會，沒有紙質版還不能網上搜？邢星不信邪，直接抄起手機看。

半個小時之後。

邢宇喊邢星吃飯，卻沒有得到答複。進那小子卧室一看，他正背對着像木頭人似的坐着。

“回神，”邢宇手一晃：“幹啥呢。”

邢宇緩緩回首，語氣絕望：“你說得對，我小小年紀，不應該看這麽悲的東西。”邢宇靠在門框，毫不猶豫的嘲笑他。陽光從她的背後照過來，她只覺得暖洋洋的，殊不知在對方的眼裏她就像在發光。

吃飯的時候邢媽說最近蔣爸胃口好了，聽蔣曉殊說吃的都比以前多了；還叨叨說一定要轉院，到大城市治病。邢星吃着飯，不吱聲。邢宇倒是問了挺多，問具體是良性腫瘤還是惡性腫瘤，問現在轉院有什麽政策。倒是将邢媽問的不再說話，沉默以對。邢爸在一旁打掩護，說今天的菜真好吃。

可邢星分明看見邢媽眼眶越來越紅，邢宇見狀也安安靜靜吃飯。

一頓壓抑。

蔣爸的情況和上一世八九不離十，上一世同樣是區醫院表示無法治療，最後轉到市醫院，但是市醫院也表示無能為力，最後轉到某個陸軍總院，那裏以腫瘤科出名。邢星多次暗示邢媽一定要轉到大醫院區去，這也是為什麽邢媽執着于大城市。

蔣爸其實是癌症，一種惡性腫瘤在他的胃部生長。等到确診的時候醫生診斷癌症轉移到肺部，又因為位置特殊，無法切除，只能保守治療。

邢星不知道這一世舅舅是不是同樣的病狀，如果是，那就代表舅舅還會經歷一次死亡，家裏也會一次又一次的崩潰；如果不是，那就證明他的重生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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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現在疫情嚴重，病人不能随意轉院，按疫情期間的要求，手續應該一星期能下來。但是通過邢媽不斷打電話的內容，貌似是舅舅一家還沒有下定決心。

[play: 你們打算轉到哪個醫院？]

[小豬：不知道]

[play: 去陸軍總院吧，那邊腫瘤科挺出名的。]

[小豬：你确定？]

[play: 我确定。]

對邊好像是考慮了很久，又或者現去搜了一下這個醫院。

[小豬：我信你。]

過了半個小時，邢媽表示要出去辦事。邢宇問去幹什麽，邢媽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之前沒有的輕快：“給你舅辦轉院申請，去陸軍總院。”

這一絲輕快也同樣感染了邢星，對着老媽做了一個“fighting”的動作。

“活着也不算很難，為什麽福貴那麽難呢？”邢宇也彎起嘴角，但有點不解。

活着，應該挺簡單吧。邢星盯着他姐的呆毛想，“咱們來照個相吧。”邢星腦子裏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提議。“正好也要過年了，我整個相冊，記錄咱們全家。”

邢宇覺得他這個提議很好，讓邢星跟蔣曉殊說一聲，多和舅舅合照，然後打印出來。邢星已經在打字了，對方也接受了這個建議。然後他們仨建了一個群，名字叫“狗仔大隊”，還是邢宇起的。蔣曉殊發了一個“……”，邢星則給他姐豎了一個大拇指。

忘了是誰說過，真正的死去是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