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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寵物診所裏的程和風和顧真收拾停當之後,始終沒有等到夏樂音的身影。
“不會出什麽事吧。”顧真雙手交握,捧在胸前。不知為何,她心中始終不安,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程和風的表情看起來比她鎮定些,但他緊抿的嘴唇、死死扣在桌邊的手卻暴露了他的擔憂。
“我過去看看吧。”程和風再也等不下去了。耽誤時間倒是其次,他更擔心夏樂音的安危。
顧真把門鎖上,說:“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如果真是出了什麽事……”她沒有說下去,強作鎮定的面孔隐隐有些繃不住了。
“蔚生沒有說大荒究竟發生了什麽嗎?”來不及采取人間的交通工具了,他們邊飛邊說。
顧真緊跟着程和風的速度往前趕,手裏攥着自己的長鞭,搖了搖頭:“沒有,他的語氣很急,其他的事都沒有透露。”
飛很快,不過須臾,他們就已經到了房子門口。顧真雖然很想知道他們目前的關系和相處,但是時間不對,她也就沒有多問。
“你有鑰匙嗎?”他們站在門口,砰砰砰敲了一段時間的門,沒人應,顧真更擔心了,她焦急地看着程和風,情緒再也掩藏不住了。
“有。”程和風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開門。“小夏,你在不在?”
沒有回聲。程和風一眼就看到客廳中已經打包好了的東西,說明夏樂音已經收拾完了客廳,他緊接着走進他的房間,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夏樂音。
他瞳孔一縮,幾步跑過去扶起了他。“夏樂音!醒醒!”夏樂音沒有被他喊醒,他馬上開始翻看起夏樂音身上的傷口。沒有明顯傷口,沒有血跡,也沒有鼓包或者小孔。他将目光投在了一旁的羅盤上。這時他才發現,原本一天到晚發着淡淡微光的羅盤已經熄滅了,變成了一件死物一樣,不光沒有光澤,也像是腐爛的木頭一樣,徹底糟朽了。
顧真緊随其後,蹲在他們的身邊,伸手要去扒夏樂音的眼皮。她太慌亂了,腦中各種可能性在盤旋,這種感覺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當年剛發現小白失蹤的時候,她已經遭受過這樣的痛苦了。沒想到在小白失而複得之後,她還要再感受一次這種錐心的痛。
“這是什麽?”程和風輕輕把夏樂音放回顧真的懷中,轉而拿起了那個詭異的羅盤。羅盤已經完全腐爛掉了,他輕輕一碰,就化作了一堆齑粉。
“一個很詭異的羅盤,是我跟夏樂音去家具城的時候發現的,他看到這個羅盤的第一眼就被蠱惑了,我察覺有異,便把他帶了回來,沒想到自此以後,他日夜發着幽光。現在不知為何,光芒突然熄滅了。”
“這裏有個挂鈎,是不是用來挂羅盤的?”顧真眼神尖利,一下就發現了掉在地上的挂鈎。她看着程和風,指了指。程和風點了點頭,卻遲疑的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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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真也感到不可置信:“這羅盤看起來并不沉重啊,怎麽會把小夏砸暈過去?而且小夏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正在這時,顧真懷中的夏樂音動了動眼皮,似乎要醒過來了。
“小夏?夏樂音!”顧真發現了,她大喜過望,抱着夏樂音狠狠晃了幾下。
夏樂音猛然睜開了眼睛,銳利的視線跟他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
顧真被他盯得吓了一跳,那眼神太過陌生,太過嗜血,與她印象中純良可愛的夏樂音實在是差別太大。
“你怎麽了,別吓我。”她結結巴巴地說。
夏樂音只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朝着程和風說:“好久不見。”
程和風一頭霧水,卻沒有表現出來。他了然的問:“是這個羅盤的問題吧?”
雖然是問句,但他已經十分肯定了。夏樂音被羅盤砸中之後再次醒來,就判若兩人,而原本色彩豔麗的羅盤卻變成了一堆齑粉。聯想到一些曾經的故事,程和風便全都懂了。
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這羅盤與夏樂音的某一世有非常密切的關系,夏樂音将自己的記憶置入其中,現在,記憶物歸原主,而作為記憶承載的羅盤,失去了他的意義,再也沒有留存于世的必要,便就此消逝。
當然,還有一種程和風不願意相信的可能性,那就是別人附身在羅盤上的魂魄,強占了這具軀體,鸠占鵲巢,成為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那你是誰。”程和風朝夏樂音伸出手,想要扶他起來,卻被無視了。“夏樂音”單手撐地,自己起身,站在程和風的對面。他們仿佛是兩個陣營的人,彼此敵視,要取對方性命。顧真夾在其中,左右為難,她居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如果程和風和夏樂音真的打了起來,她要幫誰。
“你什麽都忘記了嗎?哦,也對,你現在已經是上仙了,沒有了曾經的記憶,已經把我忘記了。”他似乎有些悲傷,不願意接受程和風已經将他忘得一幹二淨這個事實。
程和風垂眸,将自己的夢境對他如實相告:“一直都是你嗎?被我殺死的将軍,小白,夏樂音。”
後者點了點頭,眼神中居然還依稀可辨夏樂音的單純:“對,都是我。”
顧真越聽越迷茫,小白和夏樂音是同一個人她還可以理解,但被程和風殺死的将軍?
她上下打量着這個完全不一樣了的夏樂音,問:“我能相信你嗎?”
夏樂音朝她看了看,歪了歪頭:“我是小白,只不過,我已經想起了曾經的一切。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
“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當然相信你。”顧真粲然一笑,手中的鞭子纏回了腰間。夏樂音看向她的眼神,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曾經的小白注視她的眼神。
“我失去了跟你相關的記憶,你可以告訴我嗎?”仿佛蔚生口中的急事一下就不重要了,程和風氣定神閑,想要将過去的事都弄個清楚。
顧真放下心來後還想着蔚生交代他們的事,她扯扯程和風的衣袖,眉頭一皺:“蔚生還在等我們,路上邊走邊說吧。”
程和風看她一眼,說:“他現在還是個平凡的人類,沒有辦法跟我們回去。更何況,你知道大荒現在有多亂,帶他回去,不是将他置身于危險中嗎?”
顧真無話可說了。她擔憂地看了看夏樂音,後者似乎對他們争吵的事情并不感興趣。他定定地注視着程和風,說:“誰說我是凡人了?我既然記起了前世回憶,自然也記起了別的。”
程和風驚訝的看了回去。半晌,他沉默地點了點頭,說:“那走吧,一起回去。”
夏樂音冷笑一聲,抱着手臂往門口走。“我回去還有一大筆帳要算呢。”
程和風和顧真對視一眼,顧真猜測:“他是不是想起了是誰把它推下去的了?”
程和風點了點頭,說:“大概是。這樣的話,我們讨伐栾穆也算是師出有名了。”
他們在後面嘀嘀咕咕,前面的夏樂音已經走出去很遠了。他的聲音傳來,有些不耐煩:“還走不走啊,這麽慢。”
他像是桀骜的少年英雄,意氣風發,與一開始的安靜沉默截然不同。程和風想起了夢中一個個帶血的笑容,不禁想到:這才是夏樂音最真實的性格。
他如釋重負一般長出了口氣,像是在為夏樂音開心。雖然他也知道,夏樂音在成為小白之前,一直是他的敵對。一旦夏樂音想起曾經的事,他們就會又變成仇敵。畢竟他殺了他太多次。
夏樂音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對程和風的排斥,也沒有因為想起了小白的回憶而對顧真更加親密,他對他們始終都是淡淡的,唯獨在看着程和風的時候,眼神中透露出無法言說的複雜。
他們回到管理處之後直奔蔚生的房間而去。蔚生不在房間,只有兩個童子侍立在兩側,攔着不讓人進蔚生的房間。
童子也說不清蔚生的下落,于是程和風他們執意要進去查找線索,卻被童子百般阻撓:“兩位大人,莫要為難小童了,我家大人真的不在,他走前吩咐我們,不要放任何人進他的房間。”
程和風不願放棄,站在門口,說:“無妨,你家大人回來了,我們會向他如實相告的,不會牽連到你們。”
顧真不願為難兩個小孩,相勸程和風放棄:“算了程哥,我們再去議事殿找找他。”
夏樂音冷冷哼了一聲,覺得這殿中的人很是墨跡,這兩個童子是他失蹤之後才來到蔚生身邊的,他并不認識,于是他沒什麽忌憚地伸手,想将童子推開。
“別。”程和風攔住了他,“我雖然不知道你從前的行事作風是什麽樣的,但是你做狐貍的時候,蔚生對你不薄,你不要欺負他的童子。”
夏樂音狠狠瞪了程和風一眼,放棄了起初的舉動。
“那你說,要到何處去找蔚生?”他雙臂環在胸前,很是不耐煩。
程和風拽住他的手就把他往外牽,他太過驚訝,愣愣的由着程和風牽他,居然忘了掙紮。程和風邊走邊說:“去他的書房看看,他很有可能給我們留了話。”
他們沒走出幾步,蔚生寝殿門口的兩個童子便發出了一聲驚呼:“啊!”
他們聞聲望去,只見兩個童子仿佛被什麽東西攥住了脖頸,從地上生生提了起來。他們痛苦的掙紮着,兩只手瘋狂在脖子前面撓動,卻抓不到任何東西。還沒等程和風他們反應過來,兩個童子已經“噗”一聲灰飛煙滅了。
顧真和夏樂音并不知道,可程和風心中卻很是清楚,這兩個童子并沒有真身,而是蔚生用一口仙氣吹出來的。雖然不是真人,但他們也有喜怒哀樂,知道疼知道癢,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而且,童子身上灌注着蔚生的靈力,這樣生生将童子打散,對蔚生自己也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怎麽回事!”顧真的鞭子應聲而出,在空中劃出清脆的一聲。程和風幾步跑到童子剛才站立的位置,只聞到了淡淡的梅花香味。而夏樂音只是皺着眉頭站在原地。
除了那陣香味,程和風在也沒有找到其他的疑點,他走到夏樂音身邊,對着嚴陣以待的顧真搖了搖頭:“有梅花香,但他人沒來。”
夏樂音冷冷瞥他一眼,翻了個隐秘的白眼:“我知道你們說的誰,不用當着我的面遮遮掩掩的。”
顧真的手一抖,鞭子便發出凄厲的聲音,她轉身就往外走,隐忍着怒氣說:“正好,自己送上門來了,新仇舊恨一起算,栾穆,我這次可不會再放過你了。”
蔚生的書房大門洞開着,卻依舊沒有人,甚至沒有值守的童子。在經過門口的時候,程和風又嗅到了屬于栾穆的梅花香,裏面一片狼藉,桌凳都翻倒在地上,所有的文書、記錄都消失一空。
程和風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問顧真:“蔚生一共有幾個童子?”
顧真掰着手算了算,說:“四個,常帶在身邊的是剛才消失的那兩個,還有兩個負責灑掃,不常帶出來。”
程和風皺了皺眉,急匆匆便往回趕:“疏忽了。”
顧真緊跟在他身後,問:“怎麽了?”她是朝着程和風問的,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夏樂音會理解這個問題,沒想到開口回答她的,正是被她小瞧了的夏樂音。
夏樂音慢條斯理地說:“蔚生最貼身的兩個童子都被派出來替他鎮守寝殿了,灑掃的兩個童子應當也被派了出來。對蔚生來說,最緊要的地方是寝宮,第二緊要的便是書房了。現在書房門口守着的童子不知所蹤,殿中又一派狼藉,肯定是栾穆弄死了童子之後幹的,現在他又把看守寝殿的童子捏死了,下一步,肯定是去翻他的寝宮。我們醒悟過來的太晚了,竟然忽略了這件事。”
“那現在過去也只能看到跟書房一樣的情形了。”顧真剛想過來,她洩了一口氣,很挫敗。
夏樂音看不過去,開口安慰她:“無妨,說不定能将栾穆捉個正着呢。”
顧真怒吼了一聲:“蔚生這個不靠譜的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程和風的聲音被風送過來,他說:“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他應該被栾穆控制在管理處了。”
顧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沉吟片刻,猜測:“你說的是總部?”
程和風點了點頭。他們重新趕到寝殿,正好将栾穆堵了個正着。
“喲,這位是誰,怎麽從未見過?”平心而論,栾穆的長相也頗為出衆,但他的目光卻遠遠沒有蔚生和程和風澄澈,像是始終在謀劃什麽,閃着狡詐的光。
“栾穆?”夏樂音不等程和風和顧真開口,搶先說。他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栾穆。栾穆很是受不了這樣的眼神,他往懷中揣了什麽東西,狠狠瞪了夏樂音兩眼,似乎并不想跟他糾纏。但夏樂音卻不想放過他。
“你忘了我了吧?當年将我從井中扔下去的時候,沒想到我們還有相見的一天吧。”夏樂音悠悠往前走了兩步,挑釁一般看着栾穆。他的目光不加掩飾,仿佛要将栾穆的皮剝開。
栾穆最受不了這樣的眼光了。他本來早就可以飛升了,但因為一件小事,損了德行,天道罰他再輪回一世。沒想到這次輪回居然投生成了乞丐。他不甘心,覺得天道看不起他。從乞丐飛升之後,他認為所有人都嘲笑他乞丐的身份,但事實上,根本沒人在乎他的身份是什麽。他自己鑽牛角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猜測迎面走來跟他打招呼的同僚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笑他。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沒有辦法跟其他同僚友好相處,雖然自卑,但又自視甚高,看不起任何人,惹了衆怒後輾轉來到了大荒管理處。他的惡名在外,大荒的人自然對他敬而遠之。久而久之,他發現大荒的馭官們對小白比對他這樣一個天資卓絕的馭官還要好,他漸漸對小白起了殺心。
“你是那只狐貍?”栾穆眯着眼睛看了夏樂音許久,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随即,他又露出不屑的笑容,對夏樂音嗤之以鼻。
“一只被撿回來的喪家犬居然敢對我頤指氣使,我看你是不想要你這身皮了!”他态度極為嚣張,就連一直表情如常的程和風都看不下去了。一道鞭風向着栾穆的臉上飛了過去,卻落了個空。
栾穆雖然人品惹人唾棄,但既然能當上那麽多年的馭官,身手也是有點東西的,躲開一道鞭風還不是問題。
“你叫什麽叫,輪到你叫了嗎?當年沒抓到你的證據,沒辦法收拾你,現在可不一樣了,你還在這裏嚣張,小心被貶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輪回!”
如今大荒一片混亂,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是栾穆做的,若是栾穆落敗,等待他的一定是永世無法翻身的懲罰。
栾穆被顧真指着鼻子痛罵,卻一反常态的沒有反駁。他似乎很趕時間,說:“孰是孰非還要看天道的定奪,你怎麽知道将來被投入畜生道的是我而不是你們呢!今日沒有時間跟老同事敘舊了,就先到這裏吧,來日再會!”
說罷,他狠狠地剜了一直沒說話的程和風一眼,一個轉身,便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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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