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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塞西爾下樓時，克裏斯正抱着他的兒子在沙發上看電視，多洛雷斯也坐在他身側。聽到塞西爾的腳步聲，克裏斯扭頭朝他招呼，“我的眼光不錯吧，看起來真的很合适。”

塞西爾點了點頭，“确實，貼身舒适。”

他觀察了下克裏斯的服裝，眸光微暗，而後詢問道：“你身上好像不是這個牌子的睡衣。”

克裏斯點了點頭，又逗弄着小克裏斯，聞言說道：“我不喜歡這個牌子，但我知道你喜歡……呃，不是，有別的朋友跟我推薦過你，那天我就覺得很适合你，正好你也答應了住到我家來，所以我就直接給你買了。”

塞西爾點了點頭，看起來不像是還在懷疑的樣子。

多洛雷斯年齡大了，很快就精力不濟回房休息了，塞西爾看着克裏斯把睡着的小克裏斯遞給保姆，他便也起身回去，克裏斯跟上他的腳步下意識就想和他回同一間卧室，卻在門口時對上了塞西爾的眼眸。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少見的泛出那樣濃烈的情緒。

克裏斯立刻後退一步，“我走錯了。”

他乖乖地看向塞西爾。

塞西爾一愣，卻也沒說話。克裏斯便尴尬地笑：“唔，那麽，晚安？”

塞西爾遲疑了下，在克裏斯期盼的目光中終于吐出一句：“晚安。”

當晚克裏斯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和塞西爾初見時的事情。那時候的他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然後毫無感情的說：“晚安。”

塞西爾則是在劇烈的饑餓感中醒來，他陡然睜開眼睛，額上汗水涔涔，腦海中還不住地回憶着夢中的情景。他的任務成功後卻與上級失去了聯系，只能孤身一人在沙漠中穿行。黃沙漫天，烈日炎炎，風沙掩住口鼻，也掩埋了他微弱的呼救聲。

塞西爾閉了閉眼睛。

我死了。

他回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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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上輩子就死在沙漠中。真可惜。寒潮都沒有把我凍死，最終死在了烈日之下。

他起身去洗手間洗漱。走到樓下，塞西爾才發現天還沒亮。才四點多鐘。塞西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着或許時夢中的太陽已經把他曬暈了。

塞西爾沒有清醒多久，坐到沙發上後不久，困意就再度把他拉回到了睡夢中。他艱難地爬行，饑渴交加，眼前卻只有漫漫黃沙。終于，他聽到了救命的聲音：“……把水分給他一些，帶着他離開沙漠吧，我們的隊伍應該還能放下一個人……你叫什麽？”

“……塞西爾？！”

塞西爾再一次從夢中醒過來。

眼前沒有救星，只有一臉擔憂的克裏斯，“你怎麽睡在這裏？”

塞西爾盯着他赤/裸的上半身，愣了片刻，有些呆滞地說：“……餓了，渴了。”

克裏斯坐到他身邊，“我就說你昨晚應該多吃點的吧，那點肯定不夠你吃……”畢竟你以前可是一餐吃三碗的人啊!

“可我是運動員啊……”塞西爾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克裏斯打量了他片刻：“你還年輕，還在長身體，可以被允許多吃一些。”

塞西爾終于醒過神來，他揉了揉太陽穴，擡眼望着克裏斯，突然說道:“你起得還真早。”

克裏斯随意地點頭，又伸過手去，塞西爾愣了一瞬，“嗯？”

“走吧，健身去。”

塞西爾見到他的視線掃過自己的手掌，他猶豫了下，并沒有把手搭上去，只是自顧自站起身來，“走吧。”

+

時間如流水般淌過，塞西爾再次出現在粉絲面前時，他的酷炫機車後座上帶着另一個超級巨星。

皇家馬德裏訓練基地外，克裏斯坐在車上時就熱情地朝着球迷們打招呼，也盡可能地幫球迷簽名合影，塞西爾的車硬生生被攔停了。

他蹙了下眉，正想說些什麽，身後的克裏斯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理所當然道:“撐住些哦，我給他們簽名。”

塞西爾沉默。

他還想讓克裏斯下車他先去停車呢。

于是球迷們就驚悚地看到塞西爾竟然真的沒有動。

一位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克裏斯簽名過後的球衣遞給了塞西爾，塞西爾微微擡眸，依然沒摘下頭盔來，帶着手套的手随意地寫下幾個字母。

克裏斯在他背後偷笑。

将車騎到車庫後，塞西爾又被克裏斯摟了上來，“怎麽樣？其實球迷們都很好的，你不要總冷着臉嗎！”克裏斯笑眯眯的，一副好相處的樣子。

塞西爾偏頭，突然看到他被頭盔壓的亂七八糟的發型。真神奇，怎麽能那麽像叢生的雜草。和他幾年前在曼聯時候的發型有的一拼。

克裏斯順着他的目光摸過去，“怎麽回事，早知道還是應該噴點發膠定型的。”

他瞅了眼塞西爾的頭發，“要不我也剪個你這樣的發型？”

說着，也不等塞西爾回答，他就自己否決了這個提議，“算了，太傻了，只适合你這樣的年輕人。”

塞西爾:“……”

有時候他都懷疑克裏斯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是的話，怎麽會自己還一句話沒說呢，對方就先炮彈似的通通發射完畢了。

于是塞西爾選擇沉默不說。

但克裏斯又說:“幾年後你一定會後悔你今天剪這個發型的！”他幸災樂禍。

幾天後皇馬客場對陣馬略卡的比賽是穆裏尼奧在西甲的首秀，也是塞西爾踏上西甲舞臺的首秀。

他身披十四號白色球衣，解說員激情澎湃:“從卡斯蒂利亞的七號到如今一線隊的十四號，這一步，塞西爾走了五年。過去的一年他在外經歷了太多風雨，不過好在，如今他回家了……”

肉麻的解說詞被塞西爾敏銳的聽力迅速分析後清楚傳遞到他的大腦神經中，塞西爾冷漠的神情突然出現一絲龜裂，他不由擡頭看了眼。

本場比賽中塞西爾繼續搭檔馬塞洛、拉莫斯、卡瓦略組成隊伍的防線，他的目光落在足球場的草皮上。

也或許是因為客場比賽的緣故，主場球迷的座位上有球迷為了搞塞西爾的心态，特意舉着一張塞西爾的巨幅海報，上面寫着“懦夫”“膽小鬼”的字眼。

甚至更髒。

塞西爾只瞟了一眼就不再看。

那些東西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反倒是克裏斯，在開場前好幾次擁抱塞西爾，安慰他不要在意那些話。

隊友朝着他們投來關注的目光，不止他們，每一個關注克裏斯的人都一臉驚訝地看着這一幕。

臉上仍有青澀的男人将依然稚嫩的少年人摟緊懷中安慰，少年人一臉冷漠，眼神卻又動容。

“我敢保證，CR這個顏控已經被塞西爾吸引了！”

“……他絕對已經跟對方冰釋前嫌了！……我覺得下一次國家隊比賽塞西爾一定會出現在大名單裏！”

“我們葡萄牙國家隊也不是那麽好進的！不是什麽人想來就能來的！”

“……那我們西班牙隊可要發出邀請了哦！”

“對啊，反正CS現在也沒有代表葡萄牙出戰過任何國際賽事，完全可以現在換一個國家隊嘛！”

“……！不！不可以！”

“說實話，我很懷疑，真的有人能逃過CR的魅力嗎？為什麽塞西爾還是一臉冷漠抗拒的樣子？”

“口嫌體正直罷了！……最近一臉冷感卻依然讓CR坐後座的不是塞西爾是誰？！”

“話說……塞西爾真的住在CR家隔壁嗎？他這麽年輕，薪水就足夠在富人區購房嗎？”

“CR7:平平無奇的中介售樓大師罷了，明明自己還在租房，卻已經忽悠地卡卡、塞西爾一起在他隔壁買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塞西爾并不知道網絡上對他的讨論，他嚴格地執行着穆裏尼奧交給他的任務，将自家球門防得滴水不漏，并且在對方不備時，他能瞬間找住破綻将球鏟出去塞給附近的拉莫斯。

于是球迷們就觀察到這樣一個有趣的現象，人人都去前場追逐那顆皮球時，塞西爾是距離卡西最近的那個。以至于一旦對方發起反攻，塞西爾也能以極快的速度回防。

說來奇怪，他分明剛從前鋒轉成後衛，踢起後衛來卻游刃有餘，鏟球時的腳感一絕，一整場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裁判沒有任何吹罰犯規的餘地。

塞西爾的球迷們淚眼汪汪:“在亞特蘭大回防習慣了罷了。”

穆裏尼奧的目光凝聚在塞西爾身上，他會為了每一個塞西爾的斷球而表現出歡呼和喜悅，鏡頭不斷掃過這位話題度十足的教練，網絡上也逐漸發酵起來一個話題:為什麽克裏斯蒂亞諾和穆裏尼奧這兩個葡萄牙人都對塞西爾這麽和善？

一開始以為的塞西爾會被兩個葡萄牙人一起穿小鞋的劇情怎麽不見了？！

穿小鞋還是有的。

畢竟足球運動員為了保持腳感，通常會穿小一號的球鞋。

比賽進行到第三十分鐘，被對方後衛圍追堵截的克裏斯精妙傳中，伊瓜因卻在射門時打偏了。

塞西爾下意識看向克裏斯，那個男人對此沒有表示出太多不滿，只是表情依然不太好看。

他是一個好強愛勝的人。

在他家中住着的這段時間，塞西爾充分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總喜歡在各方面顯得自己強一些。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塞西爾還發現他總喜歡在各方面照顧自己。

無論是生活方面還是職業方面。

這實在是一件怪事。

怪到讓塞西爾幾乎要懷疑克裏斯或許是那位上帝送來的天使，為自己傳播他的福祉，以期吸納他這位僞裝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