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8.

穆裏尼奧在西甲的首場演出完美結束,次日訓練結束後穆裏尼奧對他的愛将們發出吃飯邀請。

皇馬的一群球員們雖然各個傲氣十足,但是也沒必要在這種能夠和教練打好關系的時候打他的臉。穆裏尼奧下意識看向塞西爾,在他幾乎以為那個冷漠的小子會直接拒絕自己的時候,塞西爾擡眼看向他,而後點了點頭。

雖然沒說話,但是穆裏尼奧幾乎感動地掉眼淚。

馬塞洛大驚出聲,“塞西爾居然答應了嗎?我還以為你要拒絕呢?!”他烏溜溜的眼睛驟然變得明亮,走到塞西爾身邊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塞西爾下意識拉開與他的距離,十分坦然道:“上司的邀請可以拒絕嗎?”塞西爾自認自己的職業素養與夢中的那位不遑多讓。

穆裏尼奧眨了眨眼,這句普通的話語卻讓他莫名有了一種被恭維到的錯覺。他嚴肅的臉上陡然露出一絲笑意,忍不住在心中誇獎他是個好小子。

克裏斯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過去塞西爾也是如此,他通常不會拒絕考伯特的聚餐邀請,只是就算答應了,會呆多久又是一個問題。也果然不出克裏斯所料,宴會上的塞西爾沉默地塞滿了肚子,絲毫沒有要克制食欲的意思,在吃完後他就站起身打算離開。

克裏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猜測在塞西爾身上一個個的應驗,整個人都要笑倒過去,不過很快,他就也起身去找穆帥請辭:“我蹭着他的車來的,當然也要跟他一起回去。”

他看向塞西爾,一雙漂亮的眼睛滿是笑意:“要不然難道你等下要再返回來來接我麽?”

他唇角微揚,似乎篤定塞西爾不會拒絕。

塞西爾搖了搖頭,神色平淡。

他的目光落到了克裏斯的騎行服上。

塞西爾突然意識到在離開訓練基地的時候,克裏斯就已經猜到了他會提早離開。塞西爾抿了抿唇,又一次将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

快走到外面時,克裏斯突然拉住塞西爾的手:“我們得小心點,被媒體拍到,指不定明天就會變成我們和教練發生争執提早離席了呢。”塞西爾盯着克裏斯攥住自己手腕的手,突然出聲道:“跟着我來好了。”他躲記者向來很熟練,克裏斯見他走到自己身前,驀地有些不習慣。不過聽到他的話後,卻又不免笑了起來。

看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塞西對于避開記者都很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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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心安理得地坐到機車後座,然後又裏所當地摟住塞西爾的腰。他盯着眼前少年略顯單薄的背脊,滿腦子卻都是十年後塞西的腰依然這麽細。塞西爾聽到克裏斯心跳變化的聲音,突然出聲問道:“你怎麽了?”

克裏斯下意識搖頭:“沒事……什麽我怎麽了?”

塞西爾停頓了下,聲音更顯疏離:“沒事。”

克裏斯見他的車子越行越遠,忍不住問:“你這是打算去哪裏?”塞西爾沒回答。

車子駛離城區,來到郊外,風變得更加涼。

馬德裏的郊外有一片空地,大約是開發商買下了地皮卻還沒開始興建,那裏空曠而四處無人,塞西爾過去就常常來這裏。重新回到馬德裏後,因為孤兒院和國家隊的事情,一直沒能再過來看看。

那裏有一棵銀杏樹,地上鋪滿了落下的樹葉,因為沒什麽人來這裏,葉子無人清掃,踩上去便嗅到發酵的氣息,與郊外的空氣混在一起,倒有幾分孤寂的意趣。克裏斯打量了片刻,忍不住道:“你怎麽能找到這地方?”

塞西爾偏頭看他:“這地方?什麽地方?”

克裏斯瞟了那棵樹一眼,又回頭看向他:“你不是常來這裏嗎?總不會你今天是第一次來吧?”他微笑着,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塞西爾搖了搖頭:“不是第一次,常來也說不上。”他向四周看去,“這裏周圍沒什麽人,很清靜,幾年前騎行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這裏,後來偶爾會來看看。”

他靠在黑色的車身上,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着克裏斯的每一絲神情變化。克裏斯笑了下,手裏撚了片銀杏葉,忽而問:“幾年前?我記得你今年才成年,幾年前應該還沒考到摩托車駕駛證吧?”

塞西爾理所當然地點頭:“沒錯,所以幾年前騎的是自行車。”

克裏斯正想笑,突然又回頭看向塞西爾:“……你說什麽?”

塞西爾愣了片刻,仔細琢磨了下自己方才那句話中有什麽足以引起他情緒改變的詞語,最終也只是一臉莫名地反問:“……嗯?”

克裏斯愣了下:“……自行車?”他喃喃自語,“你會騎自行車?”

塞西爾:“……”多新鮮啊——這年頭還有人不會騎自行車嗎?

克裏斯連忙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又問他:“沒什麽……只是,”他思索了下也不知道該問什麽,最後壓下心頭的醋意,兜兜轉轉說出一句:“誰教你的?”

塞西爾面色古怪。

“這種東西……還用教嗎?”他猶豫了下,反問一句。克裏斯怔了片刻,點了點頭:“也是。”以前塞西學習騎自行車的速度也很快,甚至他曾經聽克洛伊提過,塞西爾學習開車也只用了一下午而已。或許他在學習使用交通工具這方面很有天賦吧。

克裏斯突然想起威廉曾經還邀請他去馬場騎馬,馬場有一匹脾氣不好的馬在塞西手底下也變得乖巧溫順起來。這麽想着,克裏斯卻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

威廉現在是不是也不認識自己了?

他原本笑着的表情陡然僵住。

在塞西爾看來,就是克裏斯發現自己不用旁人教就可以學會騎自行車後,先是吃驚,不久竟然變得有些悲傷起來。塞西爾眯了眯眼睛,他下意識去抓頭發卻意識到頭發早已變成了完全不會造成任何遮擋的短發。

塞西爾眨了眨眼,說道:“……你怎麽了?”

克裏斯回神嘆氣:“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一個人。”

塞西爾瞥他,立刻接話道:“那個和我很像的人?”

克裏斯瞧了塞西爾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而後便道:“差不多吧。”

塞西爾試探道:“你既然說他沒死,為什麽不讓他回來看看你,或者你去看看他?”

克裏斯故作沉思狀:“都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塞西爾并不相信,他甚至開始懷疑克裏斯的精神狀态了,畢竟他的樣子也太像一個無法接受現實的可憐人了。就是不知道他的那個朋友到底和他是什麽關系,為什麽克裏斯會這麽在意。

塞西爾突然看向他:“你的那個朋友叫什麽名字?”克裏斯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啊?……你說什麽?”

塞西爾:“……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逼你的。”

克裏斯依然沒說。

他盯着眼前的塞西爾,突然擡手将他肩上的一枚銀杏葉取下,克裏斯想:我要去哪裏給你找一個假名字呢?你分明只是屬于我的塞西啊。

克裏斯微微嘆氣,而後轉移話題:“對了,你今晚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塞西爾搖了搖頭:“不是我帶你來,只是我要來這裏,你又要跟上而已。”

克裏斯瞧他一眼,不想再糾結于這個話題,他又問:“那你來這裏做什麽?”他打量了下四周,不遠處的路燈忽明忽暗,夜色靜谧,空氣中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克裏斯突然調侃:“難道你原本要和人來這裏幽會?”

塞西爾盯着克裏斯:“幽會?和你嗎?”他不在意地說道。畢竟在他看來這裏如今只有他們兩個人。而以塞西爾完全缺少戀愛神經的性格去想,他也沒有想到克裏斯是在試探他有沒有戀愛。

克裏斯一哂:“現在看起來是的。”他忍不住又調侃:“怎麽樣,要趁着大好夜色告白嗎?”

塞西爾擡眼看了看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大好夜色?”他吸了吸鼻子,又伸手似乎在感知空氣中的濕度,“要回去了,不然等下或許要淋雨了。”

克裏斯一副不介意的樣子:“這個時候汽車的優勢是不是顯現出來了?”他笑,“或許你該聽從豪爾赫的建議,去考一下機動車駕駛證。”

摩托車終歸是皮包鐵,出了什麽意外或許會比開車受傷要嚴重——雖然塞西爾從來都将自己全服武裝起來,但是危險依然是存在的。并且誰能知道哪天會不會有極端球迷跟車呢?

只是克裏斯卻沒有像豪爾赫一樣勸誡塞西爾。

因為他能感覺到,塞西爾在摩托車上的快樂是那樣的真切。

他才十八歲,愛裝酷耍帥有什麽錯!

盡管克裏斯在心中屢次訓誡自己,要求自己做一個嚴格的家長——但是當面對塞西爾時,不自覺地縱容卻依然會毫無阻礙地占據上風。

塞西爾瞧了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好。”

克裏斯:“……???什麽?”

塞西爾的眼睛裏浮過一絲笑意,顯得那雙不合年齡成熟的綠眼睛突然多了幾分少年氣:“我說好,怎麽,我看起來像是一個不聽勸的人嗎?”

克裏斯依然怔着,“可是豪爾赫不是說已經勸過你很多次了嗎?”

塞西爾沉默了下,“你和他又不一樣。”克裏斯還沒來得及竊喜,塞西爾就繼續說:“畢竟如果你打定主意要坐我的摩托車後座,我還要考慮到你的安全問題才行。”

克裏斯:“……”

什麽保镖行為。

他瞪了塞西爾一眼,随後卻狀似無奈又隐含誘惑道:“等你拿到駕照我可以送你一輛車。”

塞西爾挑高了眉,猶疑片刻說道:“你對朋友都這麽……呃,好、貼心嗎?”

克裏斯沒回答:“或者你也可以從我車庫裏挑一輛。”

塞西爾沉默了下,住在克裏斯家中半個多月,那間豪華的車庫他自然也參觀過。塞西爾平日雖然更關注摩托車,但是對于汽車的價格也有大概的了解。因此,對于那間豪華車庫價值幾何,塞西爾在心中也有一定的估算。

反正不管是哪一輛都不是他如今的年薪能買得起的。

塞西爾坐上車:“上來吧,該回去了。”

克裏斯又一次毫不避諱地摟上他的腰。在克裏斯看來,塞西爾的身材自然是不如他的。

除了他小時候。

不過十幾歲的他和28歲的塞西爾當然沒什麽可比性。

現在18歲的塞西爾也與25歲的克裏斯沒什麽可比性。

他精瘦纖細,自從被教練改造成後衛以來無數人在質疑他:那樣瘦弱的小子能防守住誰?

然而克裏斯都忍不住感嘆穆裏尼奧的獨具慧眼。

塞西爾何止是适合防守,他幾乎将“護衛”“保镖”的職責刻進了靈魂裏。

想到曾經塞西爾充當門将陪自己鍛煉時的樣子,他甚至開始期待穆裏尼奧會不會哪天發現他的門将天賦?

察覺到身後男人愈加快速的心跳聲,塞西爾忍不住狐疑——他不會是喜歡我吧?

誠然塞西爾沒談過戀愛,但是在皇馬青訓營的幾年,被表白也是常有的事情,這樣的心跳聲他也不是沒聽到過。

塞西爾想起克裏斯那雙滿是笑意的漂亮的眼睛,沉默了下,沒有選擇将這件事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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