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60.

社媒網絡上,聽取爹聲一片。

“完了,這下巴黎老板看了更想買了!(笑嘻嘻)”

“誰還敢說賣了塞西爾?卧底!全都是卧底!”

“雖然水爺踢飛了,但是我相信我爹還能撲出最後一個來!”

“明明這次踢飛點球的是水爺,爹的眼睛為什麽還在羅哥身上?”

“Cecil肯定喜歡Cristiano我說的!!!”

“就,這門親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羅納爾多,你也不希望皇馬失去這麽一員大将吧?”

“羅哥犧牲一下!求你了!”

“???怎麽回事?為什麽雙C突然變成公認的了?”

拜仁最後一位點球選手是一名過去曾在皇馬效力的前鋒球員羅本。

他盯着塞西爾的眼睛裏頗有幾分忌憚,顯然因為先前的四輪點球,他已經深深地意識到了塞西爾的神異之處——他做到了一項前無古人甚至可能後無來者的事情。

換作其他時候,門将在點球大戰裏撲出四粒點球,皇馬應該早就拿下了勝利。

只可惜如今他們缺了口運氣,哪怕有塞西爾這樣的神勇發揮,皇馬卻接連失誤,到現在才拿了一分。

最後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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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有機會。

他們竟然,還有機會。

羅本面色不好,拜仁全隊的臉色也全都稱不上好。

他們或許在懊惱自己對塞西爾的低估,又或許在心中咒罵塞西爾究竟什麽時候練了這麽一手功夫。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在心中詛咒,希望塞西爾這次撲救失敗。

鏡頭偏移,踢飛點球的拉莫斯白着一張臉,瞪着眼睛盯着那顆正安安穩穩呆在罰球點上的足球。

他的雙手搭在隊友的肩上,牙關緊咬,仔細去看兩手還死死地揪着阿隆索和佩佩的衣服。

此刻的他,或許比塞西爾還要緊張一百倍。

看着塞西爾一成不變的神情,拉莫斯甚至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他真的緊張嗎?

穆裏尼奧自點球大戰開始就一直保持着跪姿,他臉龐緊繃,神色凝重,盯着此刻正站在球門前的塞西爾,心中的希望飄飄忽忽,落不到實處。

鏡頭又掃過坐在觀衆席上的皇馬主席弗洛倫蒂諾,他撐着下巴,神情淡定,但是眼睛卻也寸步不離地盯着場上。

皇馬方連丢三球,讓拜仁方面看到了希望,也讓皇馬隊員們落入深淵,他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聚集在塞西爾身上,祈求着塞西爾能帶來一絲光明。

球場內的氣氛凝滞,濃稠地像是要滴出水來,空氣裏仿佛摻了水泥,在場那麽多人,沒有哪個能夠暢快地呼吸。

塞西爾的目光又落到了克裏斯身上,他臉龐堅毅,薄唇緊抿,臉龐稚氣未脫,還帶着隐約的幾分年少時的樣子。收回視線後,塞西爾凝神靜氣去觀察羅本的一舉一動。

随着裁判的哨響,羅本助跑幾步,近前後毫不猶豫地将皮球踢出去,塞西爾身形動作極快,幾乎轉瞬間,他從地上站起來,将懷裏的皮球随手扔到了裁判的腳下。

塞西爾的臉上終于洩露出一絲笑意,他一邊擡手用牙齒去解開手上的手套,一邊朝着克裏斯走去。

克裏斯看到塞西爾停頓時的口形:“可以了,已經安全了。”

克裏斯的腦海中突然想起曾經迪馬斯同他談起過的事情:“他那個人可敬業了,為了雇主的安全甚至能豁出去性命——你看他胸口的傷。”

“不過和他一起工作這麽久,我倒是對他有句話十分印象深刻。”

“哪句?”

“每次事情結束的時候,他會說‘可以了,已經安全了’,明明我和他是同伴,負責同樣的工作,但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哇……你可能不能都不能理解這句話帶給我們的安全感究竟有多足。”

克裏斯緊繃的神情終于放松下來,他松了一口氣,而後想上前和塞西爾擁抱,但他還是慢了一步——踢飛點球的拉莫斯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沖上前将塞西爾摟到了懷裏。

他嘴裏胡亂地喊着什麽,場內人聲鼎沸,克裏斯有點聽不清。

他的耳邊只能聽到球迷們激動的呼喊,他甚至聽到了有人啜泣落淚的聲音,他往四周環視一圈,站在原地笑了下。

笑容放松而自信。

他看着塞西爾——已經被隊員聚在一起并且往天上抛的塞西爾,他并不習慣這樣的慶祝方式,但是克裏斯這次并沒有選擇去解救他。

等到隊友們終于放塞西爾落地時,拉莫斯還在流着眼淚抱着塞西爾哭訴。塞西爾神情有些無奈,只來得及摘下一只手套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拉莫斯的脊背。

克裏斯的胳膊搭在身側的馬塞洛身上,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擡手遮住嘴巴對馬塞洛說道:“怎麽樣?”

馬塞洛回頭埋到克裏斯懷裏擦了擦汗,又擡頭有些興奮地盯着克裏斯看:“你早知道塞西爾還有這一手?”

克裏斯挑了挑眉,又聳肩道:“誰知道呢?”

拉莫斯對塞西爾哭訴完畢後,穆裏尼奧才終于找到了和塞西爾說話的機會,他拍了拍塞西爾的肩膀,神情中的喜悅難以遮掩:“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

塞西爾把兩只手套按到了穆裏尼奧懷裏,終于走到了克裏斯面前。馬塞洛此刻的心情顯然不錯,他十分會意地去接上穆裏尼奧,小聲說:“我們還是不要做電燈泡了。”

穆裏尼奧努力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以免那段不容于足壇的關系因為他而暴露。

克裏斯得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擁抱,他笑着在塞西爾耳邊說道:“只可惜第一個擁抱被塞爾吉奧搶走了。”

塞西爾輕笑了一聲。

而後兩人并肩往回走,塞西爾突然輕嘆出聲:“這種感覺,還不錯。”

克裏斯看向他。

“和幾年前相比。”

他談起那時候的事情,“當時你因為自己踢飛了點球,跪在草地上哭。”

“原來除了安慰你,還有另一個解決辦法。”他笑了下,“比起那時候來說,似乎現在更好一點。”

克裏斯腳步停頓了下,腦子一時之間沒轉過彎來。他擡眼看到塞西爾正溫柔注視自己的眉眼,又連忙跟上他。

“……好像還要采訪。”塞西爾的語氣帶上了幾分不快,克裏斯下意識回答:“那當然了,今天你大發神威,記者肯定想采訪你的心情。”

塞西爾笑:“我的心情?”

“我沒什麽心情。”

克裏斯揚了揚眉,笑說:“是嗎?可是你剛剛還跟我說感覺還不賴。”

塞西爾轉頭看着克裏斯,“不是很想接受采訪,我們快點走趕緊回去吧。”

克裏斯眨了眨眼,眼睛裏流露出絲絲狡黠來:“……好吧,那我們快點走。”

兩人正走到場邊時,克裏斯還在關注着記者那邊的動向,孰料觀衆席上卻突然沖出了一位球迷,他直朝着克裏斯撲過來,克裏斯還沒注意到的時候塞西爾就順手攔住了對方,并且下意識地将其反剪按到了地上。

他聲音冷然:“你想做什麽?!”

克裏斯吓了一跳,回頭就看到穿着球衣的球迷正被塞西爾按在地上哀嚎着。

他也沒給對方求情,當場就笑了起來,見到安保人員過來,克裏斯才幫着把人扶起來,然後笑哈哈地和對方擁抱了下,甚至還将球衣脫下來送給了對方。

球迷有點沒從剛才的一幕中緩過神來。

他拿着克裏斯的球衣愣了會兒,在被安保帶走之前,他才醒神看向塞西爾:“塞西爾!……那個,呃……”

所有的興奮與歡喜都在看到塞西爾十分嚴肅的神情時消失殆盡。

球迷想要得寸進尺再要一件球衣的話被吓得縮了回去,他弱弱地詢問:“塞西爾,能抱一下嗎?”

塞西爾搖頭:“不能。”

他神情嚴厲,上下打量着對方,冷冰冰的話語持續:“我并不贊成這種行為。”

克裏斯也并沒有給對方求情。他當然也不贊成這種行為,但是球迷沖場這種事也并不是總會發生,所以大多數時候克裏斯都會因為球迷對他的愛而滿足對方的要求。

只是擁抱一下,并不過分。

他朝着對方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神情:“我也沒辦法幫你。”

球迷眨了眨眼,被塞西爾拒絕的悲傷一掃而光,他笑起來,而後道歉:“确實是我不對。”

見球迷被安保人員帶離,克裏斯摟上塞西爾的肩膀,輕聲笑說:“再不走記者就要圍上來了哦……塞西!”

塞西爾沒回答他,他身形一晃,整個人脫力倒在了克裏斯的懷裏。

“塞西、塞西!”

克裏斯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那一瞬間好像都停止跳動了。

醫生說,塞西爾的身體狀況十分健康。幾乎把醫院裏大大小小的檢查項目做了個遍,也沒能查出什麽病因來。

醫生猶豫地說:“或許他只是太困了。”

克裏斯身體發冷,勉強笑了下:“希望如此。”

慶功宴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現在已是深夜,隊友們也早都離開,門德斯從英國趕了回來,迪馬斯不住地寬慰克裏斯:“沒事的,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克裏斯盯着安安生生躺在床上的塞西爾,有些不解。醫院都查不出來的毛病,是不是和穿梭時空有關系呢?

難道,他的靈魂真的會老去甚至消亡嗎?

克裏斯目光沉沉地盯着病床上的人看。

迪馬斯觀察了他許久,最後恍然大悟般說道:“……啊……”

他輕聲感嘆,而後說:“看來你們兩個有一個共同的秘密。”

克裏斯眨了眨眼看向他。

迪馬斯繼續道:“又或者,其實你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

克裏斯搖頭,“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會讓他現在就醒過來。”

迪馬斯不太相信,但他明白,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它不可與人言。他并不過多地去探究,只是在确認了克裏斯要留在病房守着塞西爾後,說道:“那我就回去休息了,明天卡洛斯應該會比我先來,豪爾赫也會過來看望。”

克裏斯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迪馬斯走後克裏斯毫不猶豫地躺到了塞西爾身邊去,高級病房裏的床放下兩人綽綽有餘,又因為塞西爾身體健康,什麽多餘的儀器也沒有,于是克裏斯躺得就更心安理得了。

他側躺着盯着塞西爾平靜的側臉看,不由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鼻梁。

他鼻梁很挺,卻不突兀,是标準的亞洲人的形狀。指尖從他的鼻梁劃過,感受到他平緩的呼吸,克裏斯才終于放下了心。

“你真的是困了嗎?”

他嘟囔着,然後就這樣側躺在塞西爾的身邊睡着了。

翌日清晨,克裏斯睜開眼睛,他看着身邊的塞西爾,下意識說道:“早啊塞西。”

沒有得到回應。

克裏斯的手又立刻放到了他的鼻尖處,病房門被打開,醫生看到克裏斯的動作失笑一下,“羅納爾多先生,其實你想關注塞西爾先生的生命體征的話,最好的辦法是去看一旁的心電監護儀。”

克裏斯聞言立刻偏頭去看,他沒太看懂,只是知道那上面的心電圖看起來十分平穩。

醫生又說道:“別擔心,只看身體狀況他不能再健康了。”

克裏斯起身下床,聞言輕輕點頭,詢問道:“今天要做什麽檢查?”

醫院一直和皇馬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系,因此醫院內的工作人員大多數都認識這兩位皇馬球星。

盡管如此,醫院裏還是不乏讨論兩人關系的人。

門德斯站在洗手間裏,突然聽到兩位護士略有嫌棄的談話:“我感覺羅納爾多對塞西爾的感情太不正常了……哪有人生病,隊友來陪床的?他們不會真的是……吧?”

“誰知道呢……說不準是。”

門德斯從洗手間走出去,迎上兩人奇異的目光,他微微笑了下,沒有說什麽。

“……剛剛那個,不會是……羅納爾多和塞西爾共同的經紀人吧?!”

門德斯并沒有理會對方的驚詫,他急匆匆趕到病房,病床上空着,克裏斯倒是坐在沙發上。他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但也說不上憔悴。

門德斯微微放心下來,又詢問:“情況如何?”

克裏斯放空的大腦一點一點将發散着的思緒回收,他盯着門德斯,慢慢開口道:“……又去檢查了,不過昨天沒查出什麽問題來,醫生說他說不定只是睡着了。”

門德斯走到他身邊,“沒發現什麽問題就好。”

說着,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門德斯從懷裏拿出來,見到又是某家雜志社主編的號碼,于是嘆氣接起來,他打起精神回答:“……是,但是安德森,我剛回到馬德裏,塞西爾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克裏斯?”

“……可是安德森,塞西爾哪還有什麽家人啊?”門德斯的語氣無奈又凄苦。

兩人又寒暄幾句,門德斯忙不疊地挂斷了電話。他将手機扔到面前的茶幾上,克裏斯撩起眼皮看他,忍不住道:“恭喜,你又可以給塞西爾豎起一個悲慘可憐的形象了。”

門德斯搖搖手指,“不止,還有你有情有義整日陪護的好形象。”

克裏斯的臉上浮起幾分笑意,随後又很快收斂起來。

拿到歐冠決賽資格後只有兩天休假,這兩天,塞西爾都在睡眠中度過。克裏斯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不曾落淚。原本他還擔心自己會睡不好,哪知道每天晚上雖然在醫院裏,但是躺在塞西爾身邊他幾乎能一秒入睡。

反倒是穆裏尼奧,肉眼可見地愁白了頭,他每天都跟着克裏斯來醫院探望塞西爾,倒真像是一個擔憂的父親正因為寵愛的小兒子身上的怪病而奔走。

消息是不可能瞞住的,因此幾日後關于塞西爾撲朔迷離病情的猜測就開始滿天飛,克裏斯還看到有人稱呼塞西爾為睡美人。他覺得這個稱呼很有趣,因此又一次被攔下詢問塞西爾病情的時候,克裏斯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你們不是知道了嗎?他是睡美人啊。”

記者們笑作一團,有人又問:“難道他在等待自己命中注定的公主來吻醒他?”

克裏斯點點頭,笑:“說不定呢。”

夜裏,克裏斯拿着一本晦澀難懂的神經學相關書籍研究,因為實在難以看懂,克裏斯常常會從盯着書看變成盯着塞西爾走神。

到了睡覺時間,他起身坐到塞西爾的病床邊,俯視臉色有些憔悴的塞西爾——其實他昏迷的第二天醫院就開始給他注射營養液維持身體機能運轉,醫生甚至告訴他如果塞西爾繼續這樣昏睡下去,時間久了還需要聘請護工為他每日按摩以防止肌肉萎縮。

說實在的,克裏斯并不想要知道那些事情。

那是不可能的。

他絕對不可能就這樣一睡不醒的。

克裏斯盯着他的臉龐發了一會兒呆,而後湊近了些,他詢問道:“嘿。”

克裏斯戳了戳塞西爾的臉頰,“難道你真的需要真愛之吻才能醒過來?”

克裏斯的眼睛裏驟然閃過一絲笑意,随後卻又有幾分危險:“如果我吻了你,你還不醒怎麽辦?……那就說明我不是你的真愛!那你就……等着瞧吧!”

克裏斯湊過去吻他,一觸即分,塞西爾依然沒什麽動靜,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真愛之吻不起作用嗎?”

他又覆上去吻,隐隐感覺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克裏斯抹了把眼睛,睜開眼後卻看到自己的淚水淌過塞西爾的臉頰。

他深吸了一口氣,握住塞西爾的手。

他用塞西爾的手幫自己擦去眼淚,克裏斯有些哽咽,聲音極低:“……你怎麽還不醒啊?”

“塞西,我好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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