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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司玥腳比腦子反應快，根本來不及選路，看到路就上，跑着跑着她就不知道自己跑哪兒去了。

前方，一面巨大的崖壁出現，湍急的瀑布下，一顆歪脖子樹被水沖刷還郁郁蔥蔥。

她跑在崖壁邊緣的小道上，司玥視力極好，一眼看到崖壁樹下吊着的人。

水流打在他身上似乎沒什麽感覺一般。

司玥眼眸一亮，“上吊……呢……”

三個字剛出口，她已經跑過了，上山下山再到崖壁。

再次看到穆行舟，司玥隔老遠便開口，“穆師兄……”

崖壁很高，飛速湍急的瀑布水嘩啦啦落下，将她聲音掩蓋。

第三次。

“嗨——”

第四次。

“哈喽——”

第五次。

“救……”司玥打算直接開口求救，她不想跑了，結果剛喊了一個字，發現崖壁沒有了，飛速湍急的瀑布沒有了，她也不知自己跑到哪裏來了。

司玥悲催的發現。

她-跑-錯-路-了！

不行，頭暈，眼花，還想吐，yue！

生理反應控制不住，導致司玥一邊跑一邊吐。

偶爾路過一兩道法宗弟子，被這奇觀給驚嘆的不知所措，啥玩意兒？酸臭酸臭的。

還有，什麽東西飛速竄了過去？

吐了一會兒，司玥感覺肚子也開始痛起來。

要死了，誰來救救她。

食堂屋頂上。

“找到了，哪兒呢。”齊世谷指着遠處的山峰，石板梯道路上一個人影兒眨眼睛消失在樹林中。

錢有道踩着法器過去，就見到那個和穆行舟一起砸了主峰的女弟子正表情痛苦的跑着，一邊跑一邊吐。

錢有道：“……”

司玥這會兒有種被好幾張疾行符支配的恐懼，疾行符是輔助，但是她此時是體內燥熱難受，每一步都是在發洩，并且跑的越久伴随的眩暈、惡心嘔吐、肚子痛等症狀就越明顯。

這人間不值得啊，想死。

看見有人出現，司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錢長老，yue！救命啊，嘔！停不下來了。”

錢有道觀了一下，發現司玥體內靈氣紊亂，塞了顆丹藥幫她撫順靈氣，“你體內靈氣過剩，不宣洩出來會爆體而亡，繼續跑吧，靈氣消耗完自然就停下。”

司玥：“？？？？？”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來，往那邊跑，再往北有禁制你進不去，就圍着主峰跑吧。”

錢有道還幫司玥規劃了路線，然後，司玥就看着他走了，走了。

所以，她只能繼續這麽跑下去？

道法宗新入門弟子上課第一日，大半個宗門的弟子都看到了新入門的師妹在道法宗主峰疾馳的身影，尤其對方手持鐵劍，身背大鐵鍋以及一個有缺口的爛鼎。

他們十分不解，但大為震撼。

司玥也不想，奈何錢長老給的丹藥下肚，身體上的難受消失，跑起來還挺舒服的，就當鍛煉了，負重前行也是一種鍛煉。

思壁崖，穆行舟在樹上挂着任由水流沖刷，卻再未看到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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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不知多久，等雙腿能控制停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司玥也不知自己這會兒在哪兒，趴在地上不想動彈。

“打坐，調整呼吸，引靈氣游走周身經脈。”

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司玥費力擡起眼皮，只看到一雙方方正正的大腳，眼熟。

雖累還是爬了起來，打坐運行靈氣。

小青梅是五靈根，修煉上就比旁人麻煩，單靈根只需吸收一種靈氣元素，修煉起來速度極快。

而一旦靈根數量多了，吸收靈氣上就要麻煩許多，尤其還要做到五行平衡。

故而靈根越少修煉越快，而靈根越多越麻煩。

五靈根最為麻煩，要做到五種靈根元素平衡，耗費的時間是旁人的五倍不止，所以修煉上也極其慢。

引靈氣游走周身經脈，許是跑完步的原因，竟是順暢極了，司玥有一種沐浴陽光的感覺，暖洋洋的。

再睜眼，天亮了。

鳥兒在林間叽叽喳喳歡快的叫着。

檢查了一下周身，修為從練氣三升練氣四了。

司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目光落在兩個方方正正的印子上，看了一眼走向下山的路。

她現在急需回舍屋洗澡，身上臭死了。

劍道課就她一人，等司玥洗漱好來時沒人發現她遲到，因為壓根兒沒人上課點卯。

提早去了食堂，沒有勾人流口水的菜香，簡單吃了美味的饅頭鹹菜。

道法宗的弟子一般上午主修課、下午是選修。

她昨天跑了一下午沒時間上選修的蔔卦。

蹭了會兒畫符課，趁着其他人去吃飯，司玥找到學蔔卦的課堂。

課堂空無一人。

推開門，裏面無桌椅，整個課堂空空如也，若不是門口牌子上寫了‘蔔卦’二字，任誰進來也不會想到這是蔔卦的課堂。

腳踏進屋子，剛進去司玥發現地面亮起一條條線，錯綜複雜但又有規律。

不止地面，那些線還順着牆壁蔓延上去，最後彙聚到屋頂上方，形成一個封閉的陣法。

司玥還站在門口位置，放眼望去，整個蔔卦室全在八卦陣當中，地上的八卦陣和屋頂上的還不一樣，像是兩個八卦陣相對，但邊緣卻又能每條線交錯連接。

好似一個籠子一般，将她困在其中，方位上是天幹地支，十天幹和十二地支依次相配，組成六十個方位。

小青梅在沒跟着龍傲天流浪追求修仙之道之前，家裏有個爺爺。

老爺子會點這些玄學之物。

小青梅自小也學過一些，不說精通，但理論是知曉的。

司玥試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八卦陣瞬間變動，司玥後退到原來的地方，八卦陣也随之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幾次試探後，司玥尋到規律，看似每走一步八卦陣全部都在動，但真正有變動的只有三個方位。

按照規律來就好辦了，司玥膽子也大了起來，

走了大概有五六步都安然無恙，司玥膽子愈發大。

誰知下一步，陣法依舊變化，卻不料數十根水針自頭頂落下，司玥抱頭躲開。

剛躲開，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水針全都襲來，司玥避無可避抽出鐵劍去砍。

一邊砍一邊退，水針的襲擊沒有持續多久，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火球。

水針和火球都來自頭頂上方的八卦陣。

司玥注意力都在頭上的八卦陣，不料腳下突然開始下陷，竟是土坑在吞噬她。

她趕緊爬起來，斬斷襲來的草藤。

水針、火球、土坑、草藤，就差一個金了。

這是五行啊，且五行融入的是兩個八卦陣。

司玥有一種在玩排雷游戲的感覺，前面幾步都有驚無險，讓她以為自己摸到了規律，誰知後面突然踩個雷，瞬間炸亂一片。

站在安全的方位，雖然剛剛被襲擊，身上也落了傷，司玥卻沒有回頭路。

她這會兒置身陣法中，蔔卦室的門早已不見蹤影，眼睛所及之處只有陣法。

這八卦陣裏的陷阱傷不致死，但連綿不斷很是麻煩。

她不能只防備一方，必須上下的八卦陣都要注意變化。

可她只有一雙眼睛，要如何同時注意頭頂與腳下的陣法變化？顧此就要失彼。

思索片刻，司玥腦海中浮現一個詞‘神識’。

她第一次修仙，但看過的小說不少，知曉神識算是一種精神探知。

司玥不知該如何釋放神識，只能嘗試。

閉上雙目，神識什麽的她沒有摸到，倒是憑借記憶将八卦陣複刻出來。

漆黑的世界一點點亮起光來，八卦陣清晰可見，天幹地支的運行也一目了然。

司玥不知，她以為的複刻，實則已經探出了神識。

頭頂上方與腳下的八卦陣千變萬化，但司玥觀察到一點，陣法中間的位置始終未變。

想要從這八卦陣中出去，恐怕要到陣中心才行。

五行八卦陣，攻擊上脫離不開五行，五行可相生相克，剛剛她便見識了相生的攻擊性，這會兒手臂上還鮮血淋漓。

既如此，只好試試相克，用陣法自身的攻擊打敗它。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閉着眼，雙腳踏在正中央的陣法上。

陣法消失。

司玥的猜想對了。

睜開眼，蔔卦室已經變回了原本空空如也的樣子。

而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陣法化作一個光點沒入她的眉心。

司玥頭突然很疼，那種疼痛不是身體上的難受，仿佛精神在受磨難一般，那一瞬間，仿佛有許多的東西一股腦全擠了進去，撐的她痛不欲生。

全程在外目視的穆行舟眉眼微沉。

司玥再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雙靴子，她感覺自己好像每次特別狼狽的時候，都能看到穆行舟，難不成他除了上吊，還有看人出糗的癖好。

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着，司玥仰頭看着穆行舟，“穆師兄，好巧。”

穆行舟拿出一卷竹簡遞到她面前，“雲長老外出，我暫替他代課，這卷竹簡看完，一月後考核，能占蔔一卦算合格。”

司玥接過竹簡，“你不教我嗎？”

劍道課沒人授課就算了，蔔卦也沒人上課？

“占蔔一術，主靠天賦。”

司玥：“……？？”

你們道法宗就是這樣教弟子的？

感覺這樣下去，道法宗遲早要完。

竹簡展開，入目的兩個八卦陣圖眼熟，正是她剛剛闖過的，此時也刻在了她腦子裏。

看完竹簡，剛剛還不懂的地方算是懂了，就是運用上還得她自己摸索，因為八卦陣的信息擠在腦子裏，司玥才發現她闖的八卦陣都是簡易版的，算是學蔔卦的入門測試。

将竹簡內容看完，考核是算卦，司玥有點好奇，可她沒有占蔔的工具。

“穆師兄，你有龜殼和銅錢嗎？”

穆行舟正欲離開，聞聲道：“作何用？”

“占蔔。”

穆行舟有些詫異，不過想到剛剛她無師自通破八卦陣，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龜殼以及六枚銅錢遞給司玥。

司玥不過随便一問，竟還真有，看樣子穆行舟先天劍骨被毀後轉行學了很多。

将銅錢放入龜殼中，搖卦需占蔔六次，司玥拿起龜殼時，便知自己要算什麽。

算他能否醒。

她希望他是失了魂才昏迷，這樣，她學有所成便可以救他。

握着龜殼潛心搖。

然，龜殼中的銅板卻搖不出來，不管她怎麽搖都不行。

司玥抿了抿唇，跨時空蔔卦看來不行。

沒有多糾結司玥就換了卦。

龍傲天是男主，算他不知可行不可行。

一邊想着一邊算。

司玥想的是不要遇到龍傲天，至少三四年以內不遇到，她要猥瑣發育。

她雖然有十年的時間，可修仙非易事，況且她還要找回家路，所以，最好是不要與龍傲天有牽扯。

看完卦象，大吉，心想事成之兆。

司玥笑了。

誰知，不等她雀躍，喉頭一甜，唇角流血，耳朵也嗡鳴不斷，好似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淌下。

喀嚓一聲，龜殼裂了。

司玥擡頭看向穆行舟，“抱……”

‘歉’字還未出口，人暈了過去。

穆行舟拿出固元丹給司玥喂下。

頭回見占蔔差點将命占蔔沒的，穆行舟瞥了眼裂開的龜殼，她這算是有天賦還是沒有天賦？

說她沒有天賦，她能看了竹簡便占蔔，還出了挂意；說她有天賦，她差點把自己占蔔死了。

而這其中并無天道幹預。

穆行舟神情中露出一絲別樣的意味。

會是變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