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為了避人眼目,蕭莫言只帶了一名太子親衛。由此人駕駛馬車,去往阮宅。

今日八月十五,街上人頭攢動。沿街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好生熱鬧。

阮翛然卻無心觀賞,想起父親阮祝頌的所作所為,她怎能開懷得起來。

蕭莫言瞧出她的愁色,遂問道:“可是不願回去?”

阮翛然無可奈何,嘆道:“他終究是我父親,雖然手段卑劣些,可也是一心一意為我做打算。”

蕭莫言正正經經回道:“父母之愛,則為之計深遠,人之常情罷了,你父親并沒有多大過錯。”

話雖如此,可她心中仍舊別扭,不知父女相見該如何自處。

“殿下,阮宅到了。”馬車猛地停穩,那名東宮親衛在外禀報。

蕭莫言應了一聲,伸手向她,溫和道:“本宮知道,你心中委屈。若非被你父親逼迫,你也不會出現在本宮的面前。今日,你我暫且做一場,郎情妾意的戲,讓你父親放寬心。他終究是你父親,又何嘗不擔心你在宮中的處境。”

阮翛然略有遲疑,蕭莫言徑直牽起她的手,下了馬車。

這阮宅正門外,比不上高門大戶的派頭。大門緊閉,也無把手之人。

阮翛然上前叩門,開門者是從前家中的舊仆人。

“大小姐回來了,小的這便去禀報老爺。”仆人開了門迎她二人入門,便撒腿奔去相告主人。

阮翛然倒吸一口氣,裝作笑靥如花與蕭莫言去往正堂。

“老爺,夫人,大小姐回府了。”仆人的通禀聲,吓得阮祝頌夫妻驚坐起身。

只聽阮田氏,尖酸刻薄道:“她為何回來了,這才不過兩日,莫非她惹了什麽禍事,牽連到了阮家?”

阮祝頌置若無聞,急着盤問仆人:“是小姐獨身一人嗎?”

仆人如實道:“與大小姐同行的,還有一位氣宇不凡的公子。”

“快快,去迎大小姐入府。”阮祝頌心急吩咐下去。

阮翛然二人,早已到了正堂外一側。方才阮田氏之話,盡數落入二人耳中。

阮翛然拂開蕭莫言的手,踏入正堂寒聲喚道:“父親大人,女兒回來了。”

蕭莫言緊随其後,阮祝頌愣了一夕,慌忙下跪拜道:“下官,拜見太子殿下。”

阮田氏聞此錯愕,手中的絹帕悄然落地不自知。

阮祝頌見阮田氏杵在那裏,急赤白臉訓道:“你這不知禮數的婦人,還不快拜見太子殿下。”

阮田氏手足無措奔到阮祝頌身旁,一時竟不知如何施禮,被阮祝頌硬拽着跪了下來。

磕得阮田氏膝蓋骨發麻,卻又不敢呼疼,龇牙咧嘴結巴拜道:“民,民婦,拜見太子殿下。”

蕭莫言這才不慌不忙,揮手免禮,:“二位快請起,在家中不必守這些虛禮。”

阮祝頌一臉谄媚起身,順道不忘拉扯阮田氏起來。

阮田氏懊悔不已,暗自腹诽:“那個胖世子,如今變得這般豐神俊朗,可惜啊,還是便宜了阮翛然。”

阮翛然不冷不熱,徑直詢問道:“父親,悠然如何了?”她如今只擔心妹妹,不知阮悠然是否還是日漸消沉。

阮祝頌忙應道:“在她閨房中,讓你母親陪你同去看看吧!”

阮祝頌賠着假笑,暗自用手推了推不肯動彈的阮田氏。

阮翛然哪裏會想與阮田氏一道同行,斷然拒絕道:“不必麻煩姨母了,女兒可自行去。”

阮翛然毫不留情,直呼阮田氏為姨母,自行去往阮悠然的閨房。

阮祝頌與阮田氏面面相觑,這阮翛然如今的性子真是不好相與。

畢竟太子還在,阮祝頌身為主家,忙賠笑解釋道:“翛兒的性子一向如此,太子殿下莫怪。”

蕭莫言凝着阮翛然的背影,寵溺笑道:“本宮,就喜歡她這樣的。”

阮祝頌聞此喜不勝喜,忙命阮田氏奉茶款待。

阮田氏不情不願下去奉茶,心中仍然嫉妒自己女兒沒福氣,錯過了當朝太子。

阮翛然行經花園,發覺阮悠然正在園中秋千上愁容滿面,望天自憐。

“悠然。”阮翛然到了她身後,對方仍毫無察覺。

阮悠然聞聲回眸看清來人,立時盈盈欲淚,哽咽道:“阿姐,你為何會回來?那日你被人押走,悠然吓得魂不附體,以為再也見不到阿姐了。”

阮翛然上前與她同坐到秋千上,将人抱在懷裏,安撫道:“悠然莫怕,阿姐無事。”

阮悠然哭得梨花帶雨,委屈道:“父親答應了林千帆,讓我嫁過去做妾。”

阮翛然心疼勸道:“既然委屈,又何必非嫁他不可,以你的才貌,尋個兩情相悅的青年才俊也非什麽難事。那侯府高門大戶,看着表面風光無限,你嫁過去,無異于是被養在籠中的一只鳥兒罷了。”

阮悠然竟難得聽進去幾分,恨恨道:“這幾日,我也想明白了。林千帆想讓我做妾,我偏不,我要尋個比他更好的男人,讓他自慚形愧,後悔莫及。”

阮翛然順勢說道:“這便對了,為個如此不知珍惜你的男人不值當。”她捏着絹帕,為阮悠然拭幹眼淚。

阮悠然這才想起來關心姐姐,擔憂問道:“阿姐,為何會回來?父親不是說阿姐重新入了東宮嗎?”

阮翛然如實道:“今日中秋佳節,蕭,是太子殿□□恤,特讓我歸家團聚。”

阮悠然忽然替姐姐打抱不平道:“阿姐,那個莫言哥哥,不,是太子殿下,他竟然讓姐姐做個無名無分的內官。一入宮門深似海,阿姐定然受了許多委屈吧?”

好歹這個妹妹對她真心實意,阮翛然暖心一笑道:“不算委屈,他待我極好。”

“可是,為什麽不進封阿姐呢?”阮悠然撅着紅唇,一臉茫然。

阮翛然不想提這些煩心事,遂嬉笑道:“不提那些臭男人……”

“阿姐,那個男子是誰?”阮悠然一驚一乍打斷阮翛然,望着向這邊行來的英俊公子。

她揣測着,這府中怎會有陌生男子出現。

阮翛然低聲細語道:“他是蕭莫言。”

阮悠然一時未反應過來,憨憨重複一句:“蕭莫言?”後知後覺瞪大美目,難以置信又道:“太子殿下?莫言哥哥,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阮悠然急慌慌跳下秋千,擡手忙理了理衣裙,煞有介事拘禮,一本正經拜道:“民女阮悠然,拜見太子殿下。”

阮翛然望着阮悠然這般,一瞬恍惚。

這才是普通女子,見到當朝太子的反應。眼神中有敬仰,甚至有那麽一絲莫名的傾慕。

蕭莫言瞅了一眼發怔的阮翛然,平平淡淡回道:“阮二小姐,不必拘禮。”

阮悠然起身大膽行到蕭莫言身旁,笑顏如花,嬌滴滴央求道:“太子殿下,悠然想請殿下,幫悠然一個忙。”

蕭莫言不着痕跡挪過幾分,與阮悠然隔開距離,這才應道:“先說說什麽忙?本宮,才能考慮幫不幫。”

阮悠然一臉憤慨,不管不顧,嚷道:“那個林将軍,林千帆想要悠然做妾,悠然斷斷不肯,想請太子殿下,為悠然牽線搭橋,結識一些京城的公子們。”

阮翛然被阮悠然大膽驚到,這丫頭尚不知曉林千帆與蕭莫言二人的關系。提此無理要求,這不是難為蕭莫言嘛。

阮翛然跳下秋千,到阮悠然身旁,勸道:“妹妹,太子殿下諸事繁多,哪裏得空管你這閑事。”

此時,蕭莫言卻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和聲道:“二小姐,若是真心想尋良婿,本宮,自然會幫這個忙。”

話鋒一轉,又嚴肅道:“若只是與林千帆鬥氣,招惹了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公子,反倒會惹上禍事。”

阮翛然忙附和道:“太子殿下說的極對,妹妹,你莫要意氣用事,此事需從長計議。”

阮悠然立時覺得屈辱,只覺姐姐如今攀了高枝,反倒見不得她好。既勸她放棄林千帆,又不願太子幫她另擇良婿。

阮悠然一把推開阮翛然,哭哭啼啼道:“什麽姐姐,我母親說的對,說你虛情假意,生怕我們母女好過……”言畢,捂着哭臉離去。

阮翛然此刻方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阮悠然不知不覺耳濡目染,已将阮田氏那一套學了去。

一哭二鬧,句句無理卻覺自己有理至極。

蕭莫言過去攬住阮翛然的肩頭,低聲詢問:“你父親,留本宮用膳,這頓飯,吃還是不吃?”

阮翛然一咬牙,悵然不樂道:“食不知味,不吃也罷,人也見了,是我多此一舉,他們本便是一家人,哪裏輪得到我惦記。”

蕭莫言本是好心,如今弄巧成拙,反倒惹她傷心難過。

他擁緊她,柔聲道:“你還有我,你我孤家寡人,正好搭個伴。”

阮翛然悶在他懷中,唏噓道:“讓你見笑了,還是速速回宮吧,不然不曉得誰又會求殿下什麽。”

他聽出阮翛然聲含傷感,小心翼翼問道:“要去辭行嗎?”

“不了,讓下人通傳一聲便可。”阮翛然低落應道,離開他懷中,故作輕松道:“走吧,奴婢無事。”

“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自稱奴婢……”蕭莫言心中一慌,她的眼神滿含悲涼。

阮翛然屈膝施禮,斬釘截鐵打斷:“奴婢便是奴婢,奴婢不該不知分寸,請殿下速速回宮。”

她看到了躲在不遠處的父親,這話是特意說與父親聽的。她只是個奴婢,莫要妄想通過她一個低賤的奴婢升官發財。

她提起裙擺,自行奔離府宅。直至上了馬車,再繃不住無聲啜泣起來。

蕭莫言心急追上馬車,見她淚痕凄凄,伸手去擁她,卻被她躲開。

她嗚嗚咽咽道:“太子殿下不必可憐奴婢,奴婢哭一哭便好了。”

她縮卷着身子,伏首隐忍低泣。

馬車徐動,碾壓吞沒哭聲。

蕭莫言一把将人拽起抱入懷裏,卻一言不發。他知此刻,她定然什麽也聽不進去半分。

阮翛然不再執拗,靠在蕭莫言肩頭,恍恍惚惚不知哭了多久。

許久過後,蕭莫言輕柔細語道: “本宮知道,你這幾年,在家中過得不快活。既然不痛快,那便忘了他們,全當他們仍在順昌縣。不如,本宮讓人調任你父親,重回順昌縣如何?”

阮翛然慢慢止住哭泣,搖頭不忍道:“罷了罷了,全是我命不好,你說得對,他們讓我不痛快,我還惦記他們作何。”

她舉着絹帕胡亂抹幹眼淚,故意嗔道:“還說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父親為何突然升遷?”

蕭莫言沉聲正色道:“不是本宮,是吏部侍郎,親自下的調令。你父親之事,待本宮查明緣由,自會相告。”

阮翛然不由想起趙良媛之言,莫非是為了拿捏她這個內官為她們辦事。

趙良媛的父親是吏部侍郎,升遷調動還不是輕而易舉。

驟然間,馬車不知拌到什麽劇烈晃動,險着将二人甩飛出去。

蕭莫言穩住阮翛然驚魂未定的身子,厲聲大喝:“發生了何事?”

無人應答,嗡得一聲,寒光凜冽的長劍刺了進來。

阮翛然尖叫一聲,被蕭莫言擋在身後。

說時遲那時快,蕭莫言飛速從靴間拔出一柄匕首。

咣當一聲,挑開長劍。

長劍收了出去,蕭莫言趁此空檔,急急囑咐道:“你自行逃命去,千萬不要回頭。”

言畢,蕭莫言跳下馬車。

阮翛然渾身發顫,玉手發抖撩開軒窗的帷幔,向外窺探。

蕭莫言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團團圍住。

四周是蒼翠樹林,原來二人早已到了郊外。

偶有烏鴉詭異啼叫,無數鳥雀不安展翅高飛,遠離枝頭。

那個駕車的親兵護衛,竟也在其中手持長劍相對。

阮翛然大約猜到,定是有人收買了那個親兵護衛。裏應外合,刺殺太子殿下。

阮翛然膽戰心驚,是她害了蕭莫言。若非今日出宮,蕭莫言絕不會有此危機。

只見其中為首的刺客,沖其他人一使眼色,衆人紛紛持劍強攻向蕭莫言。

蕭莫言手持匕首,人多勢衆哪裏招架得住。

一個措手不及,胳膊便被劃出一道血口。

鮮血潺潺流出,染紅了大半個衣袖。

馬車上的阮翛然,想起蕭莫言的話。她得逃命去,找人來救蕭莫言。

阮翛然使勁掐了一把大腿,利用疼痛好讓身體鎮定下來。

她爬出馬車,好在馬匹尚在。

若駕馬車逃命太過累贅,只能棄下馬車乘馬腳力快些。

耳畔是咣當不絕于耳的兵刃厮殺聲,刻不容緩,她沒有猶豫的時間。

阮翛然偷偷解開,馬車套在馬匹身上的辔繩。

幸而她會些馬術,翻身上馬,怒拍馬背絕塵而去。

蕭莫言瞧着她獨自逃了去,眼神霎時陰沉充滿殺意。

方才擔憂着阮翛然,故意失手落敗麻痹對方。

好讓刺客覺得一鼓作氣便可事成,無暇顧及阮翛然的存在。

蕭莫言不顧手臂上的傷,沖着那個親兵護衛陰狠道:“你賣主求榮,若是懸崖勒馬,本宮既往不咎,若執迷不悟,誅殺九族。”

那個親兵護衛遲疑一瞬,蕭莫言躲過其他刺客攻擊。翻身向那個親兵護衛,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長劍。

一氣呵成回身揮劍斬殺了,身後襲來的刺客。

飛速躍身而起,突破包圍圈。

施展輕功幾個起落,躍上馬車頂。

蕭莫言凝神靜氣,居高臨下睨視衆刺客。

已有刺客持弓拉弦,将箭頭對準了他。

“嗖”,長箭破空直飛向蕭莫言。

蕭莫言瞄準機會,揮劍砍斷箭羽。

刺客們無聲相視,頃刻達成共識,全部持弓射箭,瞄準馬車頂上的蕭莫言。

風蕭怒起,枝葉發出沙沙寒聲。

數箭齊發,勢不可擋直沖蕭莫言而來。

馬蹄狂奔,響徹荒郊野外。

阮翛然發髻微亂,頭上那支紅梅步搖金簪,搖搖欲墜。

她心神不寧,只有一個念頭盡快回到城中。

約摸一炷香後,她乘馬趕到了城門口不遠處。

方才她與蕭莫言在馬車中,悄無聲息被那親兵護衛拉到了郊外。眼下回想,也不曾聽到有被城門守衛盤查的動靜。

此時城門守衛正對往來行人,一一仔細盤查。

阮翛然翻身下馬,決定棄馬而行。

她不能确認,這些城門守衛與那些刺客有無關系。更不能冒然暴露她的身份,想法先順利入城是關鍵。

阮翛然低眉垂首,随着行人身後到了城門口。

城門守衛瞅了一眼發髻淩亂的阮翛然,兇神惡煞盤問道:“來京城作何?”

此時身後人群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城外不遠處過來一輛馬車。

那馬車奢華,光是丫鬟随從,加起來有十來人。

阮翛然靈光一現有了主意,既有奴婢相随。那馬車的主人,定是城中達官貴人家的女眷。

阮翛然伸手指着馬車,故意傲慢诓騙道:“那是我家主子,官爺要不,親自去問問為何要入城吧。”

那城門守衛擰着惡眉,噙着疑惑上下打量着阮翛然。

發髻是亂了些,生得花容月貌,身上的衣衫布料不俗,不是尋常百姓家能置辦得起的。

那城門守衛端着一本正經,沖阮翛然道:“你是賀府的人?”

阮翛然哪裏知道什麽賀府,只能颔首稱是。

那守衛聞後,竟放了她通了行。

阮翛然心急如焚可又怕漏了餡,被城門守衛識破,定會被抓起來。

她只能候在城門內一側,躬身俯首裝作在等待主人過來。

少傾,城門守衛既不盤問也不阻攔,任由那輛馬車通行。

阮翛然急不可耐随在馬車後面前行,直至遠離了城門處,她才敢悄悄溜走。

她四處向行人打探,林侯府如何走。

此刻她将希望寄托在,林千帆這個武将身上。

未到斜陽墜山時,卻已是雲霞陰沉。白日藏身不見蹤影,天灰地暗隐隐不安。

阮翛然幾經周折,終于到了侯府正門外。

侯府這等高門大戶,自然有把手的家丁。

她顧不得什麽,上前急切求道:“勞煩這位小哥幫幫忙,小女子有急事,要見你家小侯爺,林千帆。”

阮翛然拔下頭上的金簪,塞到身前那個家丁手中。

那家丁瞅了一眼金簪,勉為其難道:“你姓誰名誰?”

阮翛然一喜,忙道:“小女子名喚阮翛然,林小侯爺一聽便知我是誰。”

那家丁将金簪揣進懷中,交代其他幾人好生看守,扭身入府禀報去了。

那家丁前腳進入,阮翛然便隐隐約約聞見說話之聲:“小侯爺,府門口,有個女子要見您。”

依稀聽到,林千帆不耐煩回道:“若是姓阮,便說我不在。”

阮翛然焦灼萬分,恐怕阮悠然沒少到侯府尋林千帆,不然林千帆不會如此。

十萬火急,哪裏顧得上什麽禮數。她沖進府門,拼盡全力大喊:“林千帆,我是阮翛然,太子殿下遇……”

侯府的家丁反應過來,上前抓住了阮翛然。一點不憐香惜玉,蠻橫将她往府門外拖去。

“林千帆,林千帆……”她篤定林千帆定然沒有走遠,阮翛然聲嘶力竭地吼叫,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阮翛然被拎到府門外 ,被侯府家丁一腳踢落滾下石階。

天旋地轉,直磕得她眼冒金星。

她顧不得身上疼痛,艱難爬起,繼續沖府門大吼大叫:“林千帆,林千帆,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浪蕩公子,林千帆,當什麽縮頭烏龜……”

已有路人駐足圍觀,竊竊私語這林小侯爺,莫不是惹上了風流債。

這正合阮翛然的心意,圍觀人越多,那些家丁迫不得已,定會重新去請示林千帆。

果然,不消片刻,侯府外已是裏三層外三層。

一人道:“這個林小侯爺,又招惹了哪家姑娘?”

另一婦人道:“瞧這姑娘的穿着不俗,林小侯爺避而不見,定是上不了臺面的煙花女子。”

人群立時唏噓一片,沖着侯府大門指指點點。

“林千帆,滾出來見本姑娘……”阮翛然叉腰撒潑,繼續叫喊。

她瞧見方才那個家丁入了府門,心中竊喜只待林千帆出來。

少傾,林千帆并未出來,阮翛然被家丁押進了侯府。

林千帆背對而立,杵在正堂外。

聞見有人過來,回身劈頭蓋臉罵道:“阮悠然,你不知羞恥……”

看清來人,林千帆嘴角一抽,驚愕道:“阮翛然,為何是你,你為何在此?”

他瞧着阮翛然披頭散發,衣裙染塵,眼中更是焦灼恐慌,那份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阮翛然哪有心思回答林千帆,火急火燎道:“林千帆,快,太子殿下遇刺了,人在城外五裏處。”

林千帆登時神情冷厲道:“出了何事?”

阮翛然哭腔催促道:“快帶人,去救太子殿下,我已耽擱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殿下有無不測。”

林千帆當機立斷,集結家丁。又讓人拿了他的令牌去兵馬司調一隊皇城禁衛,與他在城門口彙合。

阮翛然一同前去,在前帶路,如此方能快些尋到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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