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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絕霧安頓下來,人顯得有些乏。

紀淩月勸道:“殿下,路途勞累,您先歇一歇吧。”

絕霧看着她:“你呢?”

紀淩月無聊地揮了揮胳膊,“初來乍到,我出去轉轉呗。”

絕霧慢慢躺下,兩只眼睛阖上,“去吧。”

紀淩月晃晃腦袋,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走了出去。

她名義上是太子身邊的侍女,說起來也就是個下人,只不過主子位份高一些罷了。

她沒敢到處晃悠,只把這處院子丈量了遍。

逛完,她試試探探地走到院子門口。

院門口是一處池塘。

池塘不大,但水流清澈,許多魚兒在裏頭自由自在地游弋,池塘邊有綠色的草兒、姹紫嫣紅的花兒,空氣清新自然。

紀淩月坐在池塘邊的石墩上,對着這份景觀欣賞了好久。

直到看到一些人提着食盒向這個方向走來,她才好奇地站了起來。

為首是個漂亮的姑娘,

單螺式發髻,步态輕盈,翩翩而來。

跟随在她身後的,是一些提着食盒的下人。

會是誰呢?

紀淩月閃在一旁,等那姑娘和下人們全步進院子裏之後,她才悄悄跟了進來。

屋內,絕霧已穿上外袍,安靜淡然地坐于桌前。

只聽白降說了句:“秦姑娘送餐來了。”

只這一句,院子裏站在隊伍最末尾的紀淩月便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原來,原來是正主出現了啊。

她唯恐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抻頭瞪眼睛的往屋裏瞧。

秦雨欣身姿輕盈地邁步進屋,對着絕霧施了一禮,“雨欣見過殿下。”

“秦姑娘,免禮。”

秦雨欣昂起頭,指揮後頭的下人們,“快,把膳食呈上來。”

下人們一排溜地往裏進,白降守在桌前,幫忙把一盤一盤的食物放到桌子上。

放完,那些下人們有序地退了出去。

秦雨欣神色期待地看着絕霧:“殿下,請嘗一嘗,看是否合胃口,不合胃口的話,我讓他們重做。”

絕霧定定瞧了秦雨欣兩眼,眼中露出驚詫的神色,“是你?”

秦雨欣聞言也仔細瞧了瞧絕霧,表情震驚地問道:“您,您,您不會,不會就是那茅草屋裏的傷者吧?”

這一認知,讓兩人都驚訝了好一會兒。

“巧,真是太巧了!”秦雨欣有些不敢相信,“雨欣怎麽也不會想到,當時救的竟然,竟然是殿下。”

她是真的不知道,當時跟身邊丫鬟瞧見了之後,手頭并無趁手的藥品,她還特意回城準備了點兒藥,大費周章地給送了過去。

沒想到,随手相救的人,轉眼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是尊貴無比的太子。

絕霧:“那日承蒙姑娘相救,一直想找尋姑娘的下落,誰曾想機緣巧合,這麽容易就見到了,”他輕輕颔首,“此乃天意。”

他吩咐道:“白降,把我那盒子拿過來。”

白降忙蹲到旁邊的箱籠前,小心翻找,找了會兒,手中拿着一個紅色錦綢包裹的盒子呈了上來。

絕霧擡了下手,“打開。”

白降小心翼翼将盒子打開。

絕霧擡手,在盒子裏拿出一件東西,轉身遞給秦雨欣。

玉墜形狀奇特,像一只佛手,但做工精致,材質上乘,一看就是極上等的好物。

秦雨欣哪見過這麽貴重的玉墜?受寵若驚地問道:“殿下這是?”

“小小禮物,送于秦姑娘,感謝相救之恩。”

秦雨欣雙手接過玉墜,攏在手心裏不知作何表情才好,停了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雨欣,謝,謝殿下賞賜。”

“秦姑娘用過晚膳了嗎?沒用的話,莫不如一起?”絕霧語氣難得地溫柔。

秦雨欣:“謝殿下,雨欣已經用過了。現在請殿下嘗嘗膳食是否可口。父親說殿下賞光在寒舍養傷,務必在餐食上盡心盡力,萬不能委屈了殿下。”

絕霧往她身後瞟了眼,問:“白降,她呢?”

白降沒反應過來,“誰?”

絕霧默了默,有些拗口地說道:“月兒。”

白降還在愣神當中。

已經走到門口的紀淩月自主自發地走了進來,低眉垂眼地說道:“殿下,月兒在此。”

她雙膝一軟便跪倒在桌前,“月兒見過殿下,月兒見過秦姑娘。”

自己這禮數,秦雨欣鐵定挑不出毛病吧?

秦雨欣笑盈盈的,“這位,想必就是殿下的随身侍女吧?”她彎腰,纖細的胳膊伸出來,“月兒快請起吧。”

紀淩月沒用她扶,趕緊站了起來。

絕霧淡淡吩咐,“月兒,過來嘗嘗秦姑娘精心準備的膳食。”

紀淩月轉過身,背對着秦雨欣,朝他擠眉弄眼,“殿下,既然是秦姑娘精心為您準備的,還是月兒侍候您來品嘗吧。”

絕霧盯着她怪異的表情,稍事遲疑,點了下頭。

站在紀淩月身後的秦雨欣,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父親派她來,是想憑女兒的蕙質蘭心,讓太子滿意。

秦雨欣也的确做到了。

絕霧挨樣嘗了一口,對其中一份涼拌的粉皮贊不絕口,“這道菜口感滑爽,很趁我意。”

秦雨欣大喜過望,俏臉泛紅,“殿下喜歡就好。”她見好就收,“那雨欣便不打擾殿下用餐,先回了。”

紀淩月腦袋歪着,眼瞅着秦雨欣出了內屋,走出院門口,完全消失不見了,她才腦袋一甩,急不可待地坐到了絕霧對面。

白降、白術一臉懵:“紀姑娘?”

她這也太不講規矩了。

紀淩月坐在絕霧對面,很不客氣地撈起筷子,“殿下,我可以跟您同桌用餐吧?”

絕霧好像并不驚訝,他将菜品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吃吧。”

得到允許的紀淩月眉眼彎彎,開始用餐。

她剛才坐在石墩上反思了半天。

既來之則安之。

誰又能說她住在秦府不是件好事呢?

離開皇宮,她可以不必跟絕霧講那些麻煩人的規矩。

吃喝玩樂呗。

絕霧吃飯斯文有禮,不出聲,沒有怪動作。

一頓飯,安安靜靜便吃完了。

紀淩月挺喜歡絕霧的這個習慣。

起碼她不受打擾,可以盡情享受美食。

吃飽喝足,白降和白術把殘羹剩飯撤下去。

絕霧吃得不多,吃過飯,便走向了自己的床榻,信手拿起了一本兵書,認真翻閱。

紀淩月不悅地扁了扁嘴巴。

絕霧太好學,不是看書就是習武,愛好枯燥而單調。

她想了想,走到床榻邊,手放到他翻開的兵書頁面上,絕霧自書中擡眸,不解地望着她。

紀淩月緩緩将書合上,放到他的身側。

輕輕扶了扶他的胳膊,“殿下,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您身體雖然有傷,但緩行幾步是無妨的。”

她想盡職盡責地照顧他的身體。

沒事,刷刷好感值嘛。

絕霧神色遲疑地站到地上。

紀淩月扯着他的袖子在屋內轉悠,“對,就這樣,慢慢走,步伐不要貪快,對,慢一點兒。”

為了便于指揮他,紀淩月松開他的袖子,轉過身,與他面對面,他往前,她倒退。

女孩子如花般的嬌顏就在絕霧的面前,他只消一垂眼便可以看到紀淩月表情認真的樣子。

他看着她的臉,她盯着他的腳下。

他順從地往前邁步,她心滿意足,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如鮮花盛開一般。

他看到,一張臉也不自覺變柔了。

就這樣散了一會兒步。

絕霧盡着她胡鬧,她說走,他便走,在屋內轉了六個圈,紀淩月才算作罷,慢慢引着他坐回床榻之上。

她手扶着自己的腰,微微喘氣,“可累死我的老腰了。”

絕霧:“老腰?”

紀淩月感慨,“可不是嘛。我比殿下大三歲,比起別人不一定算老,可比起殿下,那絕對是老啦。”

絕霧穩穩坐回床榻上,半晌才慢吞吞回道:“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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